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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越宁县主(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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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鸾不知成宁亲王是怎样走过那段时光的,晴娘也并没有解释,小鸾想,或许遗忘对这位王爷来说才是最好的安慰吧。
见晴娘目露惆怅,小鸾便主动转开话题,又说起另一位宗室贵女,年届十八,却尤未成婚的越宁县主。
“这位县主一心慕道,我看着她似乎有出家的意思。”小鸾又回想起中秋当夜,宣德楼上,这位越宁县主的打扮,一身道袍,一只竹簪,开口老子,闭口庄玄,若说她不想出家,简直是睁眼说瞎话。
想着想着,小鸾笑了起来,朝晴娘道:“娘,你说县主到底想干什么呢?这样明晃晃的打眼。”
晴娘睨了一眼小鸾,笑道:“还有人比你更知道她的心思?”
小鸾无故被母亲这一睨,弄得大为不解,满头雾水,她与县主在中秋是第一次见面,,自己从前也只是知道这么一个人,旁的什么一概不知,怎么能说自己能堪破她的心思呢?小鸾便以为晴娘是在逗她玩儿,当下就滚到母亲怀中,“母亲,你耍我~”
晴娘也被小鸾这番撒娇弄得哭笑不得,搂着怀里的大宝贝,含笑戏谑道:“若说起不想成婚的,当晚的女孩儿,除了你,还有谁?”
原来是这样,小鸾恍然大悟,从晴娘怀里钻出来了,“我说她怎么老是谈玄问道的,把给她敬酒的几位夫人弄得灰头土脸。”想着昨晚的情形,小鸾不禁笑出声来。
昨夜宣德楼自是灯火通明,小鸾和陆榕因着陛下皇后青眼,得了下首第一桌的好位置。
他们两的婚事经陛下金口一开,已是板上钉钉的准事了,同坐一席自然没有二话,只是谢小鸾不自在极了,旁的都是一家人一席,她倒好,母亲在外边和朝臣宴饮,自己在里边,反倒成了皇亲。
心里不自在,面上难免露出几分来,只是这几分就足够让人做文章了。
要知道陆榕这块儿肥肉,谢小鸾看不上,可这内室里许多家的女眷可是馋红了眼,尤其是宗室。
他们很多都与陛下血脉较远,虽有宗室的名分,可爵位都不高,国公就顶了天了,其余不过侯府、伯爵之类,又是降等袭爵,三世而斩,这可就让这些乍然显贵的容氏远亲们愁白了头了。
可不满归不满,谁又敢真去陛下面前发一句牢骚?
谁都不敢!
陛下这支本就是容氏嫡脉,从前未登位时,陛下就是容氏族长,自然无人可置喙他的决定,如今陛下大业已立,族长虽不当了,可他却成了天子,容家这些人以前连族长都不敢挑战,如今难道还长了胆子,敢去质疑圣上的决议?
自然是捏着鼻子认了,有个爵位总比没有的好,可认归认,要让他们息了钻营的心思却是不可能,于是联姻之风大盛。
皇家与宗室是同族,皇子公主们自然是指望不上,可公主的子女呢?那可是外人了吧。自然而然,懋侯与越宁县主成了现成的靶子。
可还不等他们行动起来,把自己的女儿、侄女们推上前台,好么,陆榕竟然和章怀清定了亲。
章怀清是谁?
公认的京城第一才女,就是许多宗室家里的男嗣们也不是没肖想过这位佳人的,可想归想,谁都知道自己配不上人家,所以提起来也就是一句感叹,“也不知谁有这个福气。”
谁有这个福气?
唯有陆榕。
刚刚确定这门婚事的时候,不知有多少少年撕碎了折扇,又有多少少女哭湿了被角,可谁又能说出什么不好呢?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简直就是天作之合,一时间众人齐叹,但也算心服口服。
可谁知这样一门婚事它也能黄呢?
还真就黄了,后面章陆两家明明白白撕破脸,大家这回都知道了,章家与陆家再无联姻可能!简直喜上眉梢啊!章怀清不说,她现在已经成了京中的笑柄,再没一个知道内情的男子想要求娶她。
可陆榕不同,他家世极好,人品也优,最难得的是他还有个爵位,世袭罔替的爵位!宗室里没有一家人是傻子,那个人看不出陆榕的价值?
正当大家的鼓足劲儿,想把陆榕纳入门庭之时,陆谢两家的联姻却从天而降。当下就浇了宗室们满头满脸的冷水。
也有好事者想找出两家不匹配的地方,从而想从中作梗,可找来找去,除了两人的年纪,别的还真找不出什么。
陆家是世家,谢家也是世家,陆家有皇室血脉,可谢家是皇后娘家,这还真没什么好比的,陛下的侄儿同皇后的侄女,谁能说出个不好来呢?
至于年纪,谁还真在乎这个,京中老夫少妻的难道还少吗。
只是知道归知道,心里却还是有不满的,毕竟陆榕已经长成,并且声名在外,可小鸾仍是稚龄,也并无才名传出,这同陆榕的前一位未婚妻相比,可就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了。
借着中秋一庆,宗室们总算见到了这位谢姑娘,自然不自觉拿眼睛去打量她。
姿态嘛,自然无可挑剔,谢家毕竟是世家出身;容貌嘛,小鸾与谢皇后有五分相似,固然还小,脸未张开,可没人敢说她以后不好看,只看谢后就知道了,那位简直是天仙化人。
至于举止处事,他们与谢家并不交往,只是听着与韩家有亲的李家传出话来,这位谢姑娘处事是十分周全细致的。
这话是韩老夫人亲口说的,固然有念及着亲戚关系的缘故,可当时在场的也不是瞎子,韩老夫人是真心还是假意,一眼就看得出来,她是真看中这个小姑娘。
再有今日,陛下亲自拿两人庚帖相合,又送两人鸳鸯玉佩,便是座儿都按一家人的规制来办,宗室们还能如何?
只是看着谢小鸾仍旧不自在的样子,底下几个盼着陆榕做自己女婿,盼红了眼的贵妇人难免恶气难消,再加上饮了几杯水酒,一时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一位身穿杏红绫子长裙的女眷就开口问道:“谢姑娘似乎不喜与懋侯同坐?”
此言一出,宣德楼内室当下一静。
已有看笑话不嫌事多的在心里笑开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可更多的还是有脑子的,不禁暗自问候了这位贵妇人的祖上三代,她这是不想大家安生啊。
又有人吓得不行,连酒杯几乎都快握不住,尤其以这位夫人的丈夫为甚,只见他一脸惨白,简直比死了老婆还痛苦,或许对他而言,此时他更盼着死老婆吧。
反正不管大家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都是一副肃穆的样子,让突然被问道有些慌乱的小鸾迅速的镇静了下来。
她抬头看着说话的妇人,是个肤白瘦削身材高挑的女子,头上珠翠闪耀,并着她略微上挑的眼线和稍高的颧骨,一看就让人觉得她有些刻薄。
“南山伯夫人实在问小女么?”小鸾仗着自己年幼,做出一副羞涩神情,一双笼烟眸子微微蹙起,一把嗓子清甜细弱,“小女不明白夫人的意思。”这就是装傻,反正她还小,这位伯夫人总不能欺负自己这个小姑娘吧。
旁人看不见,可与小鸾一起的陆榕却看得很清楚,小鸾面上一副我很胆小,我很柔弱的样子,其实嘴角笑容十分促狭。只是别人离得远,她说完话就低下头,装出一副被人欺负不敢看人的娇怯小姑娘样,实际上早就推得一干二净了。
那妇人根本没想到小鸾会是这种应对,张了张嘴还想开口,可她的丈夫却不敢让她再说话,自己老婆喝醉了,他可没醉,看着懋侯投向自己似笑非笑的眼神,这位南山伯可真快要吓死了。
他早年也曾在容玥军中混过,哪里不知道陆榕的威名,早年景州陆氏的事情他可是亲眼所见啊。
南山伯也是能屈能伸,当下就抱着他老婆,讪笑道:“内人不胜酒力,醉了,醉了。”然后转过头来死死看了一眼自己没脑子的妻子,又对后座的长子吩咐了两句,南山伯世子立刻就半扶半拖着自己母亲离席了,任谁看都知道,这母子两再不会在今天出现了。
眼见着南山伯夫人这个搅局的去了,大家好不容舒了一口气,即便有心里想看笑话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在这种场景下问出这样一个问题,简直就是脑子有问题。她是想让谢姑娘难看,还是想让懋侯难看?
不管人家两个做夫妻尴不尴尬,反正大家都要一副赞叹、羡慕的表现,因为这桩婚事明显就是陛下和皇后的示意。你说你是多大的胆子,竟然敢打陛下和皇后的脸面?
见她去了,南山伯又是个有脑子的人,自然会敷衍过去,大家也乐得当做没发生,又相互劝酒谈笑,首座上陛下与皇后也客气两句,反正内室里只有一个意思,就是把刚才的是当做没发生过。
可不得不说,世上没脑子的人还真的挺多,才去了一个南山伯夫人,又来一个韩国公夫人,她倒是没找上头陆谢两人的麻烦,她找上越宁县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