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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两不相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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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小鸾之见陆榕于陆榕之见小鸾便有眼前一清之感。
却见陆榕从榻上坐起,青丝未束尽数垂落肩上,白衣胜雪更是弱不胜衣。两点青云目,一方神仙容,真有不似人间之感。
小鸾微愣,不为其容光所摄,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见他微微喘气,苍白面容上浮现两抹潮红,不自觉间便脱口而出“你不要紧吧。”立刻便觉自己唐突,收言不语,只惴惴不安地看着那人。
陆榕一笑,因病气未消,多了孱弱之气却不减清华,“不碍事的。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到了我青鸟别院来?”语气温和全然似一个温润君子。
小鸾虽然谨慎可毕竟涉世未深,就算把前世岁月都加上也比不得陆榕的老练心思,只好如实交代,“家母海晏司司主,今日叨扰实属偶然,还望公子见谅。”又把自己随母亲礼佛却与表姐迷失方向一事告知,其中缘由却尽皆隐去,又问道,“不置可否劳烦公子叫家人送我回济云寺,家母知我不见必然焦急。”话音越说越小,极不好意思,两颊也飘起两朵晕红,可见是从未遇见这般尴尬局面。
陆榕却是但笑不语,无他,只是想起当日与徐鸢在林中小屋的一番话,心下慨叹,“这孩子虽是年幼,却已显现不凡风姿,徐鸢果然没有夸大。”又招来方才那青衣大汉近前如此这般的吩咐一遭,指挥着婢女与小鸾搬来一方绣墩,才到:“我已叫家人去寻你表姐和母亲了,你在此安心等候便是。”话音未落便轻咳两声,立刻便有婢女上前,却被陆榕挥退,“不必,我自休息便是。”
叫见了这一番场景的小鸾有些无措,只好把一双玉润小手缩回袖中捏着自己的指尖玩,陆榕见她娇怯无聊的模样倒是生出几分笑意,“你与我小妹同龄,不知可读书了?”
小鸾正胡思乱想间,突然听见有人问话,慌忙着开口,不觉呛了口水,“咳咳。”方才搬来绣墩的侍女立刻与她抚背,又调笑道:“姑娘急什么,我家公子又不是等着奏对的先生!”把平息了咳嗽的小鸾闹了个大红脸,可她又向来以男子汉大丈夫自居,自然不好与这侍女浑辩,只好全当成清风,穿堂而过。
那侍女见小鸾面薄也不好再打趣,只掩口一笑,眉目波光流转,媚意横生,小鸾呆呆看着,惹了满屋侍女都笑将起来,其中更有人大胆道:“这位小公子莫不是看上了我们风仪姐姐,想结一番良缘?”屋中侍女那个看不出小鸾是个女儿,小公子不过是戏称罢了,又是一阵笑闹。
小鸾本是为那名叫风仪的女子媚态所迷,一时失措,却不想得了满屋侍女的打趣,心中顿时羞愤难当。说来小鸾自出生来,身边众人皆是自持之人,固然有天生明媚如胡洗容,也是大家出身,平日里虽不重礼教也是仪态自得,从未有过像风仪一般的妍态尽显,更别说如徐自若这般以贞静自守为守则的女子了。
她本是面薄之人,虽尽力克制可如今这番遭遇实在让她心绪不平,一时间难以克制自身表情,竟红了眼角,配上她那天生的花姿玉容真是可怜可爱。便是陆榕也有些不忍,更何况那些侍女了,屋中顿时笑声一熄,倒是多有些歉意,尤其是以那叫风仪的女子为甚。正欲开口安慰时,便听陆榕发话,“竟这样不讲规矩,还不快下去!”
风仪听闻此令也不敢久留,只好对着小鸾欠身一礼,“是婢子无理,还请姑娘不要伤心。”却是先安慰小鸾,又瞪了一眼方才打趣小鸾的黄衣女婢才躬身退下,那黄衣女虽面上不甘可对着陆榕却是无可奈何,只好带着一众婢女退下,暖阁中只留有小鸾与陆榕两人。
“方才之事是我御下不严,谢小姐不要为此伤神。”陆榕见小鸾眼角红红,仍似将泣未泣,不由出声闻言安慰。
他却不知小鸾本不是要哭,而是恼极欲怒反倒是这一副娇弱形容,只是如今在旁人的地盘上小鸾也不好追究,只是到底给陆榕盖了个贪花好色、不知所谓的戳,这倒是阴差阳错了。
又见陆榕还是一副关切模样,更加上他本人病体虚弱,小鸾也不好不言不语,只好勉力回应道:“并没什么,你不要在意。”又见他强忍咳嗽,不禁道:“可是要人来与你抚背,我瞧你十分难受。”话完便觉自己失言,只好涩涩一笑。
哪知陆榕却是十分新鲜,反倒没有他意,而是又问道:“可读书了吗?”
小鸾见她岔开话题,也不觉坐正了身体,自是自已得当,“只读了《诗经》与《论语》。”她本不是喜好夸耀之人,就算已遍读史书也不提丝毫,只捡了寻常的说。
可她哪知如她这般年岁的女孩儿多是还将将启蒙,只闲看些家中女教启蒙之书,读些《千字文》、《百家姓》全做识字。陆榕也是一奇,他也有一妹,与小鸾差不多年岁,如今方方解些文字尚且懂些韵律哪里会如同面前此女开始接触圣人之教,想必韩晴是把她作为谢家家主培养了,这才有些正色,敛容起身道,“是我家失礼,师妹见谅。”
小鸾倒是不知道陆榕心中的这些弯弯绕绕,只是奇怪怎么又对她致歉,故讷声道:“不必了。”十分尴尬。
陆榕见此又是一笑,道:“还未告知姓名,未免有些失礼,在下陆榕,家父陆寒山。”
“呀,你是懋侯?”竟惊得高了两调,又敛衣正色,“见过懋侯!”一派君子形容,只是配上她那娇柔相貌确是显得有些不称。
陆榕也正色以对,口中道:“不必多礼。”眸中却尽是笑意,显然被这小丫头的做派给弄得哭笑不得。她难道不知自己一副嫩枝弱柳的样貌,硬是做出男子形容又多么有趣吗?更加上她还极其面薄,不过两句调笑就让她眼角凝泪,自己若是不受肯定要惹哭这孩子。
可陆榕哪知正与他所料相反,若是其显露自己心思,就只会让小鸾更加端正自身,她根本没有寻常女儿的那般心态,反倒以古来君子为榜样,势要修成端方正气来。
两人不知对方所思与自己南辕北辙,还以为切中对方心思,实在是不识庐山真面目,自原身在此山中的缘故。
两边表面达成共识,正是一番皆大欢喜的局面,陆榕又思及自家小妹,故而专捡好话来说,说了一簸箩的夸赞,又是赞谢家门风,又是赞小鸾勤学,更是对晴娘多有赞语,妙语生花间把小鸾的底掏的一干二净,就连咏卉负气之事也在不知不觉间尽数告知,陆榕虽面上还是一副谦谦君子待人以诚的样子,内里却觉着孩子是在是一派天然,根本不想是韩晴的女儿,眼中笑意更甚。
小鸾却觉陆榕君子本性,值得相交,也全然放心等待家人来寻。
此时晴娘见到携着咏卉的陆榕家仆来访,心中一顿,与惠安好言告别,又将自责弄丢小鸾的咏卉交与何氏照看,随着那大汉往别院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