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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柳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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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氏惊叫一声,何氏立刻就冲了上来,“在哪里?”在军中沾染的煞气毕露,倒让夏氏不再惊慌,反倒生出几分好奇,这何氏不是表小姐的奶母吗,怎么身上这样大的压力?
只是此时那马棚之后的人更加重要,夏氏也就没有再探究。
见何氏缓步谨慎地靠近那原来被老马挡的严实的草垛,夏氏忙拦住她,见何氏似有不解,便从一旁捡了根木棒给她:“用这个。”
何氏会意,用那木棒,戳了戳缩在角落的那个人,那人一哆嗦,却不动,何氏再近前才发现那人的一右腿有一个大口子,已经化脓了,他不是不想跑,而是跑不了。
见这人几乎已是不能动,何氏才有些放心,挡在夏氏身前的身体也不再强硬,略让出一条空隙,夏氏也立刻上前,捡了地上的一根枯枝,挑开那人遮住面容的头发,
“呀,倒是个小哥儿。”
不过二十岁的样子,已经昏了过去,刚才那一阵哆嗦也不过是身体的本能罢了。
夏何两人对视一眼,夏氏先开口:“这怎么办?”虽说她才是主家,何氏不过客居,可两人之中早就不知不觉由何氏成为主导。
何氏也不含糊,直接就出门去:“我去找个大夫来,你守着他,若是他醒了有什么不轨,你就用这棒子把他打晕。”
夏氏向来听话,何氏自去不提。
所幸那人在文大夫来之前并没有醒来,夏氏也松了口气。
文大夫探了探他的脉搏,又翻开他的眼皮,检查了他的舌苔,才对夏何二人说:“他是腿部烧伤引起的炎症,待会儿我给他扎两针先把他弄醒,阿夏你去我药箱里把上次给小姐用的清心丸拿来给他服下,另外我再开服药,你等会儿来医馆拿。”
说完就走出马棚,似乎要去给这乞丐开药。
倒把夏氏气了个仰倒,“只是叫你来看看这人死了没,你还开什么劳什子药,当我们谢家是开善堂的呀!”
说着追了出去,何氏在一旁笑看她追骂文大夫,知道她不过是嘴硬心软,家里最好心的就是阿夏。
何氏虽然叫人来给这人诊治,可她却并不是好心泛滥,而是她看出这人来历不凡。
衣裳虽破,却是上好的寺绫,其珍贵不下于现今流行的蜀锦,更可贵的是这绫子上还有莲花暗纹,分明是千金难得的珍品了。
更何况家中这匹老马乃军中退役,方才卧倒分明是听到口令的缘故,这人一定熟悉军事,再次也是知马之人。
他想起用这老马来遮挡自己身形,一定是走投无路,年纪约莫弱冠,又身着华贵寺绫,还深知驯马之术,这人的身份呼之欲出,得尽快通知晴娘才是。
等夏氏带着馒头清水和药丸来与何氏交接,何氏没说自己的推测,只说自己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待给书院中的小姐送完饭之后要去海晏司外官署一趟。
夏氏虽然不解,但也只好同意,只说自己会守在这里看好这人。
何氏自去。
那年轻人服药不久就醒来了,初时还很防备,夏氏只好告诉他这里是海晏司司主的宅子,那年轻人居然真就不再反抗,乖乖接过馒头吞咽起来。
夏氏见她落魄如斯,心中也不禁怜悯,又给他递水,只是那人却似没见,只一个劲吃着馒头,夏氏无奈,只好守着。
却说何氏送完午膳,立刻就赶往外官署。
海晏司主司在宫中,于办公十分不便,今春便在宫城外寻了一处做外官署,何氏正是往此处去。
正巧晴娘在外官署巡视,见何氏寻来,便问:“你怎么来了,可是家中有要事发生?”她知道何氏不是夏氏,不喜欢自作主张,来寻她必定是有事要她决定。
何氏也不隐瞒,把家中发生之事并她的猜测一起告诉晴娘。
晴娘看了她一眼,“你确定是他?”语气中并没有多少怀疑。
何氏点点头,“应是八/九不离十。”
晴娘见她如此肯定,也不再多问,直接唤道:“王勇何在?”
立刻便有一大汉从侧间出来,抱拳,“属下在。”
“你带几个人,随我去一趟,就说,溜出去的小老鼠逮到了。”
那大汉听晴娘这语焉不详的话丝毫没有犹豫,立刻就出去召集人手,叫何氏心里多了一层思量,往日虽听闻这姑太太如何如何威风,在家中时还不觉得,只是感觉她是个威严主母罢了,如今在官署亲眼见她行事,心下也不由生出了几分货真价实的佩服。
晴娘哪里管这何氏是怎么想的,她现在满心里都是该如何询问这个逃出的小老鼠,见一切就绪,马上就带着下属和何氏,赶回家中马棚。
夏氏正看着那人服药,就见自己娘子带着何氏进来,晴娘一见那人便笑道:“果然是。”
又拨开夏氏,蹲在那人面前,“柳适,你
随我回海晏司,我有事要问你。”
那人看了一眼晴娘,倒是一笑,“也好。”
竟是毫不反抗,束手就擒。
晴娘一挥手,立刻就有人把柳适搀起,柳适见他们动作小心倒是道了声感谢,并向夏氏抱了一拳,“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若是还能活着,必要为娘子结草衔环。”
说完,一群人便风烟似的去了。
夏氏自是一头雾水,回了谢宅自是向何氏询问,何氏并不隐瞒,将其中缘由这般那般叙述,夏氏才张大了嘴,“你早知道,他是个通缉犯?”
何氏见她这副模样,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真是傻人有傻福。”不再多说了。
忙忙碌碌间小鸾与咏卉也下学回家。在小鸾改换男装之后,心情大好,早不似原先那样超然凡尘,有了几分烟火气,咏卉虽然遗憾表妹不再飘然出尘,可见她身体大好,心中也十分高兴。
加之父亲常有书信寄来,这一月过得十分顺意,连在学中被老师斥责也算不上什么了。
两人一回家,小鸾自是先去温习,咏卉没那闲心,正抱着一盘瓜子,达拉这一双绣鞋,倚在软塌上看《少府监录》,她素来爱衣饰装扮,这记载了前朝内造之物的书册很是合她的胃口。
小鸾与她截然不同,《少府监录》虽是咏卉爱物,她也读过,只不过小鸾眼中,这书册却是了解前朝农业商业及各地风俗的读物,这也是因人而异了。
小鸾这一病,家中之事改了许多,虽然柜中女装首饰并不减少,可她的抗拒之心却没了许多,因为寻常还是以男装为主,她只把这些当做正式礼服来看,倒没什么排斥了。
今日之事晚膳后她已尽知,咏卉离去后,小鸾便到了母亲房中。
“母亲,凉州到底是什么情况?”小鸾在晴娘面前向来不爱绕弯子。
晴娘也不会欺瞒于她,“柳适之事你听说过吧?”
小鸾点点头,“柳适进京告状,结果火烧秘书监的私宅,虽没有造成死亡,可也被通缉。上次正是从海晏司手中逃脱。今日在家中马棚,柳适被何氏发现,现在已经归案。”
晴娘拉着小鸾在凳子上坐下,“这些都是表象。凉州已近脱离朝廷管控,柳适发现自己父亲的谋划,想要进京告诉祖父,结果路上被伏击,九死一生到了京城,刚找到祖父,就被软禁在秘书监的私宅中,只好放火引起外人注意,自己也逃了出来。”
小鸾微微皱眉,“秘书监不是陛下的人么?怎么会囚禁柳适?”
晴娘一笑“因为利益。秘书监与柳家有旧,柳老头抓着他的把柄,他自然要为柳家办事。柳适今日已经把柳家在边疆的筹谋告诉我了。”
小鸾眼睛一亮,“什么筹谋?”
“柳家想要借兵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