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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暴露 ...

  •   那柳亨正酒酣脑热,吹嘘起柳家之事却毫不含糊,“我柳家本是晏朝柳存周之后,世家录上一等家世,楚朝时更镇守北疆,历代都是封疆大吏,朝廷重臣。便是到了大燕,我柳氏也显赫不减当年。我父为当朝超品国公,母为超品国公夫人,我们兄弟几个又各据北疆一州,”说着还打了个酒嗝,“更何况我们家里还有个义阳王!”

      众人也皆是赞叹,称赞柳家家世显赫无人可出其右。陆榕听了这满堂的阿谀奉承,微眯了眯眼,这柳亨还真是无知者无畏,连义阳王也敢当做自己夸耀之物。

      又听他说道当年容玥至靖州之事:“——当年陛下不过是个商户,还看不上我的妹子,虽说贤妃当年不过是个庶女,可家母已经将她记在名下,便是给他做了填房又能怎样?可他倒好,如今发达了,便敢降妻为妾,只一个贤妃就想把我家打发了?”

      这已是诛心之言,除他之外所有人都被柳亨的惊世之言给吓醒了酒,就连鲁渔也不禁正襟危坐,瞪着柳亨。

      这还不算结束,柳亨接下来的话才是真的把人吓傻:“嘿,他想跟我们玩兔死狗烹,鸟尽弓藏那一套,我偏不让他如意
      。皇帝人人做,今年轮到他。不过一个商贾,也敢与世家大族对着干?既然他不肯乖乖让义阳王接下他的皇位,那就不要怪我拿他侄子开刀,你说是吗,陆榕,陆公子?”

      说道这话时,柳亨早就全无酒意,好像方才那放浪形骸,肆意狂饮的人不是他。

      既然身份被戳破,陆榕也没必要再掩饰,从容起身,向众人施了一礼,又捻起桌上一个酒杯把玩,慢悠悠道:“不知柳大人是何时拆穿在下的身份的?”他倒是坦然,与王、赵、严三人被吓傻的样子迥然不同。

      柳亨也不像方才质问陆蓉那样义正言辞,也松散了身形,和蔼一笑:“陆公子不愧是皇室之后,果然气度不同凡响。你既然有问,我这做长辈的也该有解。”说着便拍了拍手,从暖阁外面进来一个婢女,正是阿林。

      阿林朝着众人妩媚一笑,深福一礼,见柳亨对她点了点头,阿林便面向陆榕,从袖中掏出一物,正是在平州时徐鸢给陆榕的那枚金珠。

      见陆榕微微蹙眉,似乎在思考这珠子怎会到她手中,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甜声道:“拿金珠赏人,公子也未免太气派了些,一点也不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呢!”

      这娇嗔的模样若是不知这两人的身份,定要以为这女子对陆榕是如何爱慕了。

      阿林本以为此时陆榕必然要大惊失色,不然也是惊诧不已。

      谁知他偏不按常理来,只是点点头,依旧坐回座位,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向着柳亨一拱手,自饮尽了。从头至尾没有一个眼神给阿林。

      气得阿林恨不得将此人碎尸万段,只是看见柳亨并无指示,她也不好做什么,只能憋了一肚子气,告退。

      柳亨见他到了如此境地还能怡然自若,不禁慨叹:“公子确实非凡,方才我说我那孽子不如你也是真心实意。”

      又看了眼朝他微笑致意的陆榕遗憾道:“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否则老夫定要收你为义子。”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只是陆榕却依旧不发一言,叫柳亨心中很没意思,也不愿与他多话,用桌边铁如意敲了敲桌上小钟,立即便有甲士把陆榕带下去。

      鲁渔见柳亨用余光瞥视着自己,也冷笑一声:“不必要你费心,我自去与我那乖徒作伴。”

      说完,便追着甲士离去。

      好好一场宴席,办成这副模样,王、赵、严三人也不愿久留,见柳亨没有留客之意,也都忙不迭走了。

      宴席既散,也该办正事了。柳亨仰头饮尽壶中之酒,默默地想。

      陆榕被两名武装甲士带到柳府的一处宅院,他抬头看了看院落的牌匾,上书碧落二字,心下了然,原来是西苑。

      其中一名甲士见陆榕停在西苑门外,上前朝他一拱手,语气一丝不苟道:“陆公子,下面去的地方不方便您看见,您看是否——”话有迟疑,似是征询陆榕的眼见。

      但陆榕明白,自己其实是没有选择的,这个询问不过是柳家调教有方罢了,只是礼貌一笑,毫不在意摆摆手,“在下不过是0柳刺史的阶下囚罢了,听凭诸位做主。”

      听见陆榕这样配合,那两名甲士也是松了口气,从前也有人被“请到”西苑,只是全不配合,给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添了许多的麻烦,当然这些人最终也没什么好下场,可毕竟也让他们受够了窝囊气,如今遇到陆榕这样的“客人”,自然是极好。

      于是两人都朝着陆榕拱了一拱手,其中一个略瘦的甲士拿出一条黑色厚布来要为陆榕系上,陆榕看见那黑色布条似乎有些不愿。

      那甲士见陆榕对着这布条皱眉,解释的说道:“公子放心,这是我二人新取来的,不曾有人用过。”另一个看着更憨厚些的也是在一旁点头,似是极赞同自己同伴的话。

      陆榕听两人解释,不由一笑,“不是这样的,在下并不是嫌弃两位兄弟拿出的蒙眼之物,而是有些疑惑,这是麻布所制?”
      那两人愣了一愣,对视一眼,那微瘦的甲士皱眉问道,“确实是麻布所制,只是不知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陆榕也没有丝毫藏私的样子,“麻布疏漏,况且这布条只有一层,即便是涂成黑色,怕也不能完全挡住视野吧。”

      竟是为两名甲士指出了这蒙眼布条的缺点,实在是匪夷所思。不过,那瘦甲士仔细看了布条之后确实像陆榕所述,两人心中一凉。

      这样的毛病竟没有早些查实,又看了眼正仰首仔细观看西苑“碧落”牌匾的陆榕,心中对他的感觉更加奇怪,那有主动帮敌人找疏漏的人,真是无法理解。

      可他二人的职责不过是把陆榕带到密室罢了,至于旁的,自有别人来管。

      于是那憨厚些的甲士就只憨憨一笑,像是从来没有听到陆榕说出这黑麻布的不妥似得,低声道了一句得罪了,就帮他系好了布条,轻轻推着他进了西苑大门。

      陆榕也是一挑眉,看来柳家的守备不是想象中的忠心啊。他方才故意指出这蒙眼布条的不妥就是想看看柳家的这些侍从到底是有多忠心柳亨。

      若是忠心耿耿,自然会将他留在此处,由一人看守,然后另一人去禀报并换一条蒙眼的布来,若是不那么忠心,自然就会糊弄过去,就好像这两个人一样。

      陆榕一边被这两人领着在院中走动,一边仔细思考着凉州这潭浑水。

      从前他以为凉州局势是那个北疆圣女格日娜主导,柳亨不过是她推到幕前的傀儡,只是从今日情形来看,却是柳亨更加深不可测。

      这么说来,阿林并不是格日娜的人,而是柳亨的人了?只是这样又怎么解释凉州城已被乌赛渗透之事。

      乌赛与中原向来不合,更视汉人为猪狗牛羊,柳亨便是再短视,只要他能自己主宰凉州,怎么都不可能纵容乌赛的这番作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个道理大世家出身的柳亨不可能不懂。

      更何况以他今日的做派来看,他分明不是个傻子,一个可以说是精明的一州之主,怎么可能让别的势力随意入侵自己的地盘,而且那封请求支援的奏折也十分令人不解。

      刚才那个看似赌气的理由陆榕是一点也不相信,什么为妹妹不平,在利益面前,一个异母妹算得了什么。何况就像柳亨在酒席上说的,他柳家最大仰仗是贤妃所出的义阳王。

      义阳王,陆榕默默沉思,他与义阳王虽然是表兄弟,可义阳王自小就跟随母亲,与他见面的机会极少,对这位年纪尚幼的表弟陆榕实在是说不上了解,寥寥几面的印象中,这个表弟其实是个腼腆的男孩子。

      至于面貌,倒是有些像柳亨,至少那双细长凤眼是一模一样,除此之外,倒是再无印象了。

      陆榕虽想着自己的心思,可也在留意两人带领他的脚步,开始还在院中胡乱走了几步,之后就是按照一定规律来了,可见这西苑定是机关处处了,想到这里,陆榕不禁更加注意。

      过了好一会儿,方听到一声到了,正是那瘦甲士的声音,随后便觉眼前一阵光亮,陆榕眼前的遮挡已被扯下。

      暴露眼前是一个很寻常的厢房,甚至还可以说待遇不错,至少看那桌上的茶具,还是青瓷的。

      不过在环顾了四周之后,陆榕就发现这个厢房并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大门,此时也正紧闭着,那两个甲士在完成任务之后也早就离开,也就是说这个房间就是陆榕的囚室了。

      正在打量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你果然被抓了。”

      正是本该在平州的徐鸢。

      “徐鸢,果然是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会在这里看到徐鸢一样。

      徐鸢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坐在圆凳上,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是碧螺春,喝吗?”这是问陆榕。

      “当然。”陆榕在徐鸢对面坐下,指了指自己身前的桌子,示意徐鸢帮他倒茶。徐鸢也没说什么,从善如流。

      “你早料到我会比你先到了?”这是徐鸢。

      “嗯,在我被柳刺史示意甲士带走的时候,我就猜到你一定在我之前就被柳大人请来了。”这是陆榕。

      “你倒是敏觉。”这话也不知是自嘲还是嘲笑,确实有些苦涩。

      “徐大人也不差。”陆榕根本不为所动。
      两人在一张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你一句我一句。不过在桌面上却是另一种情形。

      只见陆榕写了一句:消息已传否

      徐鸢回了一个是字。

      陆榕又写了一个京字。

      徐鸢没写字,只是点了点头,又将两人在
      桌上的水迹擦干。

      陆榕这才露出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看了凉州之事已经被容玥知晓,那么他的使命也算完成了,至于自己的结果么,总还是能保住一条命的。

      徐鸢显然也明白陆榕的笑意,只是他更在乎朝廷会不会也保住他的命,毕竟他可没有陆榕金贵。

      陆榕见徐鸢不再说话又微微皱眉,显然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也知道无论自己说出什么承诺,在兑现之前都不过是一纸空言,只好沉默。

      所幸即便徐鸢再怎样也不会背叛大燕,因为徐鸢的出身并不是很好,做的又一直是不能为外人道的事,若是投向凉州一派,只会在被榨干之后舍弃,完全没有一点前途。

      至于保命?在榨取最后一丝有用价值之后,根本不会考虑留下他的一条小命,因为这样的反复小人不值得信任。

      更何况谁都看的出来,凉州覆灭在即!谁又会投靠一个即将灭亡的势力。

      京城中,谢家马厩中,一个年轻人正疯狂地吞咽着一个白馒头,甚至在噎的受不了的情况下也只是,敲敲胸膛,又继续把馒头往嘴里塞。

      夏氏看着这个披头散发,一身酸臭的乞丐,不禁叹气,真是可怜。

      原来今日晴娘今日出门时本想乘自家的马车,只是家中的一匹老马似乎有了毛病,实在站不起来,无奈之下,只好叫赶车的去坊中另一家借了一辆车,匆匆离去之前嘱咐夏氏去看看是不是这马得了什么病。

      夏氏一听可能有病,立刻就去看了,毕竟家中还有两个小姐,有病的马得尽快处理才是。谁知到了马圈一看,那马一点毛病也无,只是跪伏在角落里,任凭夏氏怎样拉拽也没用。

      焦急之下,夏氏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何氏来,她曾说过自己曾在军中伺候过马匹,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来对付这匹不听话的马。

      她是个简单的人,这样想着,就立刻去办,何氏一来,见这马卧在那里,拇指食指合拢放在嘴前,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那马立刻就站了起来。

      夏氏一喜,立刻就去查看,何氏见马没事,也就准备回去了,厨房中还正备着两位在书院读书的小姐的午膳,她得去看着

      火才是。
      只是才走到门口,边听夏氏一声尖叫:“这有个人!”
      “什么?”何氏也皱紧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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