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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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鸾入学那日刚好是立夏，天气炎热，不过康平书院在康平坊的西北角，与谢宅不过隔了两条巷子，一炷香的时间也就到了。
时光渐逝，晴娘在海晏司渐渐立稳了脚，总算是能抽出点时间来关心小鸾的学业了。
不过小鸾最近过得却不怎么好，原因也很简单，她被排挤了!
一开始小鸾得知自己要去上学时，心里虽然也很激动，但多少是有些优越的。
再怎么样，她好歹也在前世前前后后上了有二十年的学了，上学对她来说也不算是什么事，再加上夏氏对自己有种无条件的自信。
虽然理智告诉她这种狂信是基于自己由她一手带大的感情来说的，但自己的生活圈子实在是太窄了，整日见得就只有韩徐夏三人，自己的心理也在不自觉的向一个真正的孩子靠近。
结果也很简单，她被孤立了。
康平坊虽然收女学生，但也不好打破当下普遍风气，男女是分开教学的，小鸾年纪不大，分到了小甲班，班上只有十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不过她们已经比小鸾要先一步入学了，总而言之，算是小鸾的前辈。
一开始对她的到来，与她同班的女孩子们，虽不欢迎却也不排斥，更多的则是观望，毕竟她也出身世家，韩谢两家的家声一直都很不错。
小鸾与她们交往也很谨慎，无论发表什么看法总要先思考一二，这种谨慎的作风反倒让她在班上收到了善意。
只是隐藏本性绝对不是小鸾的长处，时间一长，她那些与本土女孩儿们不一样的一面就自然显露了。
一是她没什么等级观念，对待书院中的杂役下人与对待同学师长没有什么区别，只看年纪大小而很少在乎地位高低。
二是对待异性十分坦荡，小鸾不知道的是，无论这个时代是有多么开放，这终归是个封建社会，男女有别才是社会的主流，在无论多么大方的女子，对陌生的男子总有些羞涩，也许这种羞涩会在相处中淡去，但小鸾却缺少这个过程，她与师兄弟们交谈，从无忸怩之态。
在一个群体中特立独行，若没有极大的权威，便会遭到孤立，小鸾就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这种局面中，并且暂时无法从中脱身。
这就形成了两个极端，学业上日渐进步，而人迹交往的能力却日益退化，这冰火两重天的待遇给了小鸾极大的压力。
如果她真的只是孩子，恐怕在这种群体孤立中已萌生退意，再不愿来书院了。只是她到底是个大人，知道这种境况是难以突破的，所以很自然的，她选择按兵不动。
反正对小鸾来说，康平书院的教学水平还是很在线的，至于班上那些小萝莉的忽视和冷漠，渐渐也就习惯了嘛。
以至于当晴娘问及小鸾的同学时，她只能支支吾吾略报出她们的姓氏和家族，连她们的名字都不清楚。
晴娘一下就发现了小鸾的问题，连对小鸾的考教的暂停了，她放下书，很是无奈的说：“你是不是觉得认不认识同学对你毫无意义？”
这种质问让小鸾无言以对，因为她就是这么认为的。
晴娘立刻便觉得头痛了，“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你去这所书院，仅仅就是为学这些书上的知识吗？”
小鸾便有些讷讷，因为晴娘又说中了她的心思。
“你太天真了！”晴娘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如不是你确实有些男子的通病，我反倒觉得你前世不过是个娇养在闺中的女孩儿。怎么如此的不晓世事？”
小鸾眼前一黑，自己从未被晴娘如此严厉的批评过，“我，我——”也再不能为自己辩解。
晴娘看小鸾这副模样，也是心痛，但是她明白，从她出仕开始，陛下就为这天下的女子多谋了一条出路。
若是小鸾只是个天真孩童便罢，她把小鸾平安带大，为他寻个好夫家就是，偏她来历不同寻常，这种寻常女子的生活她是万万接受不来的。
如此，摆在她面前的也只有一条路了，让她以女子之身立于朝堂之上，只有掌握权力，才能掌握自由。
一直以来小鸾的表现都让晴娘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因为她从小鸾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所以她愿意走一条连男子也不敢轻易涉足的孤臣之路，就为了能为小鸾开辟前路，让更多女子在她身上看到女子也能有的晋身之道。
只是如今晴娘却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对小鸾保护得太好，以至于磨灭了内里的男儿雄心。
“你——”晴娘一时竟有些语讷。“知道母亲在干什么么？”
小鸾没想到晴娘竟然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大约是做些地下工作吧？自己也有些不确定，到底，摇了摇头。
晴娘点点头，心中暗道果然，开口道：“你知道如今我掌管海晏司，知道海晏司是个什么地方吗？”
小鸾回忆起书院夫子说的海晏司的历史，回道：“晏朝时海晏司主管天下青楼楚馆，风化之地；前朝时海晏司主管内宫刑罚，是由內侍掌管的。”
晴娘点点头，“只是表面，内里呢？”
“情报侦察？监视百官？”小鸾不确定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却看到晴娘笑了一笑，“果然眼力不凡。”
小鸾微汗，不自然地笑道：“只是我从前看的一点野史罢了，都是前任的经验，拾人牙慧罢了。”这个以前绝不是指今生，晴娘自是知道小鸾的来历的，所以也知道说的是她前生的事。
“能从前人经验中得出，已是很不错了。不过，”晴娘话音一转，“你可知如今的海晏司做的是什么？”
小鸾一愣，没想到晴娘会问自己这个问题，结巴着说：“约莫，还是些，与前朝相同的事吧？”说着还偷觑了眼晴娘的表情。
“侦察情报？监察百官？”晴娘一笑，睥睨之态尽显，“还有排除异己，引导舆论！”一字一顿，竟丝毫不遮掩的说出了自己的职责。
小鸾彻底愣住了，这不是锦衣卫加东厂的设定吗？自己的娘亲扮演的居然是这样一个通俗意义上的反派角色。
“怎么？接受不了吗？”晴娘倒是一派淡然的样子，“就连你身边的徐鸢也是我的手下。这一点你总是察觉到了吧。”
小鸾略一定神，“是，徐，嗯，徐姨的事我确实感觉到了。不过，我到没有什么接受不了，母亲选这条路自有母亲的考量，我无所谓。”
就当自家老娘是在国家安全部门上班呗，有什么接受不了。
晴娘虽然对自己的孩子有信心，但看见她无条件支持自己心中还是很温暖的，“小鸾，你知道吗？是因为你，母亲才坚定了自己走下去的决心。”
小鸾有些呆了，“我，怎么会？”就算自己是支持母亲的选择，可她很明白，母亲就是在刀尖上跳舞，如果是因为她，那——
“你在自责吗？”晴娘温声问道。“你无需这样，是你给了母亲新的人生啊。”
“怎么会？海晏司是个什么地方您比我更清楚，要是——”小鸾眼眶的红了，急急说道。
“没有要是，如果我没有进海晏司，那我不过是个有恩于新帝的世家遗孀罢了，平凡一生，老于户牖。”
语气竟有些悲伤。
小鸾不禁愣住了，究竟是平平淡淡，还是波澜壮阔，晴娘比自己更清楚自己想要的人生。
自己或许要自责她给晴娘带来了不一样的想法，致使她失去平淡的人生，而对晴娘来说，自己给她的启发，却让她的人生有了更加美好的期望。
小鸾懂了，于是她默然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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