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高一》二圈儿

107、反对

　　耳畔是呼啸飞掠的风声，环抱的是熟悉的体温，言棉安心地闭上眼睛，继而又睁开，目不转睛地望着姜乐背影。

　　看不够。

　　上辈子没细瞧，这辈子要补起来。

　　连同那些心动的甜蜜和嫉妒的酸涩，藏进盒子里，偷偷品尝。

　　五彩斑斓的梦里有他明亮的轮廓和笑容，歌声穿越了忘川，从彼岸行来，牵引着彼此灵魂再度相遇。

　　一只很好看的手在言棉眼前晃了晃，打个响指。

　　“棉棉？到了。”姜乐头盔下露出的眼里带着笑意。

　　言棉脸微微发热，摘下头盔，她在后座上撑了一下跳下去，指了指前面说：“我先去买票，你把车停好了过来找我。”

　　姜乐忙叫住她：“别啊，你等我一下，我去买就行。”

　　“我有钱。”眯起眼，言棉笑得像只偷了小鱼干的猫咪，她打开随身背的包包，翻出红包对姜乐晃了晃，“刚拿了压岁钱，比往年厚了好多。”

　　还有建议老爸老妈炒股挣了钱，他们一高兴给言棉发的“零花钱”，也是一笔“巨款”，至少对她这个年纪的高中生来说真的很多。

　　大部分的钱，言棉预先做了计划，她知道回到这个年代后，除了能赶上这波漫长熊市后的牛市，还有即将开始在国内兴起、飞速发展的基金理财。

　　为了到时候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言棉将大部分钱存了定期，小部分活期，手头还有一笔预备金，以备不时之需。

　　看着她小财迷般得意的表情，姜乐莞尔，在言棉脸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拍拍车把手：“好，那你负责门票，进园后的消费我全包了。”

　　已经过了年三十和初一，拘在家里的孩子、年轻人都出来串门、玩耍。

　　庙会门口买票窗口排起了长龙，言棉好不容易才挤出来，扬着手里的票，被身高腿长的姜乐一把抓住手，两人艰难地回合，彼此都松了好大一口气。

　　“那个，”笑了好半天，言棉停下来，指了指姜乐，“你还是把墨镜戴上吧，已经有人在看了。”

　　姜乐有几分悻悻然地飞快扫了眼周围，摘下胸前挂着的墨镜，推到鼻梁上。

　　偷笑着往园里走，言棉忍不住骄傲地挺起小胸膛，没办法，我男神就是那么好看，哪怕戴着口罩和棒球帽，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眼睛也漂亮到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经历过娱乐圈的淬炼，姜乐在各种训练后，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与众不同的气质。

　　他身上仿佛会发光，即使什么都不说，也会成为目光的焦点。

　　言棉心中一动，紧了紧脚步，上前站到了姜乐身旁。

　　正越过攒动的人头默记公园地图的姜乐忽然手一暖，低头看去，镜片后他眸光微闪，指尖轻轻抽跳了一下，随即安静下来，任由言棉抓着。

　　言棉脸上的温度瞬间往上蹿了一截儿，她清清嗓子，努力不去看姜乐的表情，故意夸张地哇了一声：“前面好多人，不知道在卖什么。”

　　“过去瞧瞧。”姜乐声音里透着几分愉悦。

　　被围着的摊位上插了个转盘，一群小孩儿流着口水吮着手指，眼巴巴地看着老人熬好了糖浆，浇在白色的板子上画糖人儿。

　　言棉眼睛一亮。

　　“喜欢哪个？我给你买。”姜乐弯腰就准备投钱。

　　老头儿闻声抬头吆喝着说：“龙10块钱，凤凰8块！”

　　言棉忙拦住姜乐，把他拖走。

　　“我就看看，没想要……钱放回去啦，这种地方人多手杂，万一被小偷盯上怎么办？”她边说边怀疑地看了看两旁。

　　姜乐忍俊不禁，顺着她的话头说：“财不露白是吧，好，听你的。”

　　说完，他顺手把钱包朝言棉一递。

　　“为什么总让我保管财物……”言棉嘟哝着，手却十分诚实地把钱夹收进背包。

　　两人继续沿着道路向前，看着路两旁挤挤挨挨的各种小摊，有卖烤串的，卖油炸薯条的，卖饮料的……各色各样小吃琳琅满目，食物的香气勾得人食指大动。另一侧全是拉着白色小棚的货架，有摆着小玩具的，也有摆放了手工积木、发饰、幸运结之类的小玩意儿。

　　姜乐姿态很放松地一手搭在言棉肩上，与她十指相握，边捏她指尖边看着路边的东西，问她要不要这个，吃不吃那个。

　　“都挺好的……可是我不要。”言棉坚决地摇摇头。

　　那些花哨的小东西，在真正的16、7岁少女眼里很有吸引力，但她可不是普通的花季少女，总觉得再去为那些东西一惊一乍，有点羞耻……

　　“也是，万一吃坏了肚子就不好了，等出去我带你去吃更好的。”姜乐说。

　　言棉忍着羞怯轻声解释：“街边小吃也有独特的魅力，我不是不想吃，拒绝是因为我觉得……买了东西吃了东西的话，手就必须放开了……”

　　迎面一群老老少少经过，笑的闹的嚷成一片。

　　姜乐耳朵动了动，热爱音乐的他耳力比常人更敏锐，捕捉到了几乎转瞬即逝的话音，喜悦点亮了他双眸。

　　被突然收紧的胳膊紧紧揽入怀中，言棉险些叫出声来，周围的人被吸引，四面八方的视线和或高或低的议论、兴奋的低喊，接踵而至，她警觉地咬住唇，转头埋进他怀里。

　　糟糕，会被人看到吗？

　　姜乐装扮得严严实实应该不会被认出来。

　　可是家乡这座城市实在是太小了，随处都有可能遇到她认识的人，或是认识她的人。

　　如果被看到，他们会告诉老爸老妈的……

　　身体里升起异样的惊惶，旋即被言棉努力压下。

　　她告诫自己，她已经不是上辈子那个活在父母严防死盯高压政策下的乖乖女，她经历了伤害欺骗背叛，进入社会看过人情冷暖。

　　一味当乖乖女是没用的，善良在人性的“恶”面前不堪一击。

　　就算被老爸老妈知道了又怎么样？

　　大不了是一顿责骂。

　　她已经跨出了家门，走出了他们用爱和保护搭建的玻璃暖房。

　　退一万步，她也有钱，远比老爸老妈知道的要多，足够让她不依赖父母也能独自生存，再边打工边念书，办法总是有的。

　　若是畏惧父母的威严，害怕未来不可知的危险，就退缩回去当他们期望的乖女儿，那她和上辈子有什么区别？

　　咸鱼棉进化，皮皮棉！

　　姜乐很有耐心地拍抚着她，顺了顺言棉头发。

　　“刚才……可能被认识我的人看到了。”言棉抬起头，整理了一下头发，笑了笑。

　　“怕吗？”他们已经走到了另一条没人的岔道上，姜乐拉下墨镜，深邃如星海的眼睛里倒映出言棉的影子。

　　点点头，言棉又摇了摇头，她挽着姜乐继续朝前走着。

　　“有点怕，但是不能怕。”

　　“要是他们反对呢？”姜乐看了看她红彤彤的耳朵，心里有些不忍，“反对你早恋，反对你和我在一起。”

　　“肯定会反对的吧，”言棉笑起来，调皮地歪着头看他，“怕女儿上当受骗，怕女儿会被欺负，怕女儿吃亏……做父母的不都是这样？”

　　“也许吧，”姜乐抬手将垂下来的灌木拨开，漫不经心道，“只是一个我没来得及体会，另一个从不给我机会。”

　　“父母都是一样的，”言棉拍拍他胳膊，“可能有的不擅长表达，有的方法太过度。”

　　姜乐望向不远处的石桥，一个穿着新棉衣的小孩儿站在桥上张大了嘴巴嚎啕大哭，旁边的母亲一脸心疼，张手要去抱，看着像是孩子父亲的年轻男人拉住她，表情严厉，眼神却不住动摇。

　　他似有所悟。

　　“如果我爸我妈知道了，他们肯定很生气，不过无所谓，”言棉皱了皱眉，努力扯出笑容，“他们反对无效。我会努力证明给他们看，早恋也不一定会影响成绩，我能够协调好学习和恋爱，我会做得比别人家的孩子更好，给他们争光，满足他们对我的期望……这样，他们就找不到理由反驳我了。”

　　牵着一大把气球的小贩走到近前，姜乐停下来掏钱买了个，不由分说塞进言棉手里，在她惊讶的目光中，仔细地将线绕着她手腕打了个结。

　　“好，这样就不会不小心飞走，手可以不用一直攥着。”姜乐拽了拽，试了下结的牢固程度，他摸摸言棉头顶：“拼命学习，拼命考高分，只是为了让爸爸妈妈找不到借口反对？傻里傻气的。”

　　言棉一怔，刚要反驳说我哪里傻，姜乐又继续说：“我以为，这种事应该交给我，你一个人全担着，太累了。我不想看你那么累。”

　　“……”

　　“如果被你爸妈知道了，你不要想别的，马上打电话告诉我，好吗？这是我们两个的事，你不能不公平，棉棉，我有权利和你共同面对。”姜乐将她的手收入掌心，揣进带着体温的外套口袋，“就算会被你爸用扫帚打出门来，我也要去。我想告诉他们，我是认真的，我想和他们女儿在一起……还要和他们诚恳地说一声谢谢。”

　　“谢他们什么？”言棉茫然问。

　　姜乐深深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语。

　　还要再继续追问，姜乐已拉起言棉小跑起来。

　　顺着节奏欢快的音乐声，他们来到了游戏区，这里被妆点得五彩缤纷，足有人高的兔子玩偶被装在透明防尘袋里，整齐地坐在棚子最顶上，笑眯眯地望着大家。

　　顶着彩色假发的工作人员举着电子喇叭，高声招徕顾客。

　　树下有一个个兑换游戏币的小亭子，也有推着烤肠、烤玉米、烤红薯小车的人在人群中穿梭、叫卖。

　　围在套圈游戏旁的有孩子也有青壮年，人人脸上带笑，每每有人换了套圈，就会引起一阵儿鼓噪，无论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全都嚷嚷着出主意。

　　“扔那个、那个好扔……”

　　“别丢贵的，先找个近的试试手！”

　　“加油啊！”

　　热闹的气氛很有感染力，周围吵闹得言棉必须踮起脚贴在姜乐身上，大声跟他说话，姜乐环住她腰，唇瓣状若不经意地擦过她耳尖，温热的气息扑过来：“想不想玩一下？”

作者有话说

　　(>^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