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触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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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到姜乐声音的一刹那，言棉百感交集，一时间就连她自己也分不清那汩汩涌出的情绪到底名为什么。
她在打开手机，等待恢复通信的那段时间里，曾在脑海里设想了若干种理由用于解释自己的不告而别，譬如家里突然有急事，又或者手机充电机坏了……
但当姜乐这通电话打进来，而言棉也接了起来，那些辩解的打算统统烟消云散，她只剩下最遵从心声的本能，开口便是：“对不起！”
姜乐在电话那边一怔。
“对不起！”言棉继续说了下去，“在跟你说了那样任性、不懂事的话之后，我没脸见你，所以逃避地躲起来……甚至连手机都不敢开，很怂吧，嗯，我也这么觉得。”
姜乐的回应是不明意义的唔了一声。
开了头之后，接下去的话就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启齿。
“本来想一直在你面前都表现得从容理智，可我发现高估了自己，有时候我也会控制不了自己……产生那些丑陋的比如嫉妒，比如占有欲，比如吃醋……”言棉声音低下去，她停顿片刻，撑着额角自嘲地笑笑，“被这些情绪支配的我真难看。对不起，我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好，让你失望了。”
“棉棉，”姜乐带笑的声音徐徐绕过言棉耳畔，“先等等，让我捋一捋……你刚才是在跟我道歉，对吗？”
“嗯。”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言棉还是咬着唇承认了。
“行，你的道歉我收下了，”姜乐很爽快地笑着打了个响指，“鉴于你认错态度积极良好，那就小惩罚一下吧。”
“什么？”言棉呆住了，“惩罚？”
“你一定在想——你都说对不起了，为什么还要被惩罚，对不对？”姜乐的笑声更明显了，他乐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棉棉，小傻瓜，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让你感到不安的是我，这话应该让我来说。”
言棉没做声，她刚想通姜乐的用意，就被他这句话几乎震落了泪滴。
“事实上，我是个很自私的男人，”姜乐哂笑，摇了摇头，“明知道不应当，却还是想要把你留在我身边。我有想过，如果再晚几年，等我度过了现在的上升期，等我获得了一定的成就和地位，再遇到你会怎样……可是，棉棉，我竟然害怕了。我害怕在那之前，就有人先到一步，发现你的好，把你抢走。”
上辈子隐秘遥远的倾慕、与祁君恺全心全意落得遍体鳞伤的结局、孤身一人对抗抑郁情绪的迷茫绝望、逐渐磨灭了心气变得平凡偶尔燃起的不甘后悔……无数画面唰然闪过，言棉不得不用力咬住手指，才能把颤抖的呼吸和哽咽堵住。
如果早一点，如果晚一点，会不会不一样？
重生前言棉想过许多次。
如果能再来一次，她绝不会重蹈覆辙；如果可以推翻过往，她一定要更勇敢；如果……
现实的无奈，月亮和六便士，经历过妥协迷茫，言棉才会如此触动。
姜乐一字一句讲到了她心底，最柔软也最脆弱的部分，战栗着，痛楚着，振动，共鸣。
姜乐如此聪明，早在数天前言棉脱口问出那句话后，就已经明白她的不安从何而来。这些天，言棉就如同蒸发了般，巨大的恐慌攫住姜乐，在等待中煎熬，忍耐，压抑后爆发出来的后悔与不安，让他在沙成阳、乐团队友面前仿佛变了个人，隐藏起来的戾气再无任何保留，但所有尖锐、张牙舞爪的，极富侵略性的那部分，到了言棉跟前，就会变得柔软平顺，乖乖蛰伏。
“我的工作性质……”姜乐摁了摁太阳穴，“棉棉，有些事可能避免不了，所以我没办法为了让你安心而随便许诺。如果我那么说，将来我做不到的时候，你一定会更失望，更难过。所以我不想对你撒谎。”
“这我当然知道！”言棉抢过话头，她吸吸鼻子，“你喜欢演戏，为了磨练演技下了许多苦功，包括跑去参加舞台剧……扮演不同的角色是你的梦想，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支持。没事啦，你不用觉得抱歉什么的，这些事情我早就有心理准备，我只难过这一次，难过完了就不难过了，你放心好了！”
“……我宁可你不勉强自己那么懂事。”姜乐低声叹息。
“嗯？”他说得太快声音太轻，言棉没听清，她抽纸巾在脸上擦了几下，“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姜乐很快转开了话题，“对了，棉棉，过年这几天你会一直待在家吗？有没有比如出去走亲戚之类的安排？”
“没有，”言棉想了想，摇摇脑袋，“大部分亲戚都在市里，今天，哦不对已经午夜了，那就是昨天，他们来我家吃饭做客过了。剩下的时间我大概会呆在家里预习下学期的功课吧……”
“不准备出门走走？”姜乐笑着问，“初三开始有庙会，想不想去散散心？”
说起来言棉还真有点儿感兴趣，应该挺热闹的，只是……
“算了，”嘟了嘟嘴，言棉甩了甩发尾，“我一个人，去哪里都会被出双入对的情侣放闪光弹，别散心没散到，反被喂了满嘴狗粮。”
姜乐在电话那边笑了好半天：“……谁说你是一个人？”
言棉一愣，继而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难道说……不会吧？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你在家吃过了午饭出来，玩一下午，晚饭在外边解决……你家里能同意吗？”姜乐犹豫了一下。
“当然没问题！”言棉走到窗边朝外望，安静的街道笼罩在夜色中，明知道他不可能像罗曼蒂克的电影里男主角那样撑伞站在路灯下，她还是忍不住眯起眼竭力远眺，心脏激烈跳动，整个人都因为他而活了过来，雀跃不已。
“好，明天见，棉棉，”姜乐舒了口气，他柔声道，“快睡吧，熊猫姑娘。”
熊、熊猫姑娘是什么鬼啦！
挂了电话，言棉反手试了试烫呼呼的脸颊，梦游般恍恍惚惚地在屋里飘了个来回，一头栽进床里，扭头，床头柜上的小化妆镜映出她面容。
眼睛湿润明亮，面若桃花，唇角上挑……
“啊！黑眼圈！”言棉惨叫，她连忙跳起来翻行李箱，抽出上次跟宋霄霄她们去逛街买的蒸汽眼罩、眼霜，火速做了眼部保养，带上眼罩躺平，在睡着前言棉最后一个念头是：
保护国宝，人人有责……黑眼圈退散吧！
※※
翌日。
雨后连绵的阴云终于渐渐散开，阳光破开云层，照亮了路旁一个个小小的水洼。
吃过午饭言棉飞快地抱着碗碟冲进厨房，麻利儿洗完摞在架子上，擦了手拿起包就往门边走，边走边跟正在打扫卫生的言父说：“爸，晚饭我不回来吃了。”
“哦，”言父停下动作看了她一眼，“和谁出去啊？”
“就……池阳她们，”言棉含糊道，“一中的同学和他们朋友什么的。”
“去什么地方玩？”言母从客厅跟过来，打量女儿，“怎么连晚饭都不回家吃，这大过年的，别人不用回家跟爸妈一起吃饭啊？”
想到姜乐曾在只言片语里透露过的情况，言棉神色微黯，她垂下眼睑：“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
“怎么回事？”言母狐疑道，“你到底和什么人出去，把话说清楚了，言棉我告诉你，你现在的正经事是学习，别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一块儿混，混不出什么名堂你懂吗？”
“我好久没回来了，和以前的同学朋友见见面而已，这都不行？”被言母的态度和语气刺痛，言棉皱眉。
“可以，”言母拍了拍女儿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过你别把他们太当回事了，你已经和他们拉开差距了，他们和你不是一路人，给不了你什么帮助，没必要浪费时间在这些人身上，你应该在帝都中学那边多交一些对你有用的朋友，以后你的路才好走……”
“谢谢您，”言棉眼神和声音都冷了下来，“我会谨慎‘选择’和什么人来往。”
言母笑着与丈夫目送女儿离开。
“棉棉不在家正好，”言母将大门关好，加快脚步往楼上走，“我刚跟老许爱人打了个电话，约咱们过去坐坐，有些事孩子们在不方便聊……老言，你别擦了，赶紧的，换件衣裳收拾一下，再拿两瓶酒，咱们就动身。”
放下手里的抹布，言父叹了口气，无声摇头。
妻子对这件事表现得太上心太积极，说不定只有她一头热……
言棉揣了一肚子闷气，还好刚走出小区就看见了熟悉又拉风的重型机车，心漏跳了几拍，她谨慎地朝来的方向看了几眼，确定安全，脸上漾开愉悦的笑靥，小跑着过去，爬上后座，戴上某人递来的头盔，言棉往前一倾，搂住姜乐，在他腿上拍了拍。
“快开车！”
头盔底下传出了姜乐的笑声：“这么心急？好，咱们这就走。”
作者有话说
第106章 触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