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号罗曼史》莫靖静

12、第12章

　　第二天起得很早。
　　洗漱完毕天才蒙蒙的微亮。她在唱碟机里放了一张唱片，在桌上拿了会议计划看。
　　跟她开会的人算是旧相识。
　　她住香树街1号，那个人住3号。
　　姓江。江友常。
　　他们不算有交情，每次遇见只是略微的点头。
　　江家风评并不佳，但在此次的金融危机里存活扩张的也只有江家的公司。
　　姿明微微的叹气，这就是人生。不象电视剧里演的，恶人总会有个坏下场。
　　计划看过几遍，数据都约莫记得，佣人才上来敲门，叫她起床。
　　周梅生也预备出门。
　　似是去遥远的地方，手边有个行李袋。
　　他过来交代，“江友常说话很刻薄，谈的时候不要动气。”
　　小乔站在一角，用手挡住风，点火抽烟。
　　“她烟瘾很重啊。”她轻声说。
　　周梅生叹气，拍拍她的肩膀，“自己小心一点。”
　　又微弯身看看她的脸，说，“今天不要喝酒了，脸色有些差。”
　　姿明别过头，“难免会有一些应酬。江友常叫我喝酒那又怎么办。”
　　周梅生笑笑，“真不要喝了，他未必会请你吃饭。”

　　江友常，二十余岁，长得虽然算不上美男子，也算有型有格。
　　但至今的钻石排行榜没有一次有过他。
　　他父亲原先只是一个小职员，中了一次□□后，投资发了一笔横财。
　　被叫了一段时间暴发户，心有不甘的买了一家报纸为自己正名。结果又被说虚荣。
　　江公子十余岁的时候就以刻薄小气出了名，交女友从不肯付帐，还有几个女朋友接过他的分手帐单。
　　说话又刻薄，得罪不少报纸，每天在报纸上暗讽他有财无德。
　　赞他慷慨乐施的只有自家出的报纸。
　　不过他并不以为意，对媒体的讽刺似乎还乐在其中。
　　这个计划原先是丘敬跟他合作的，不过现在他入狱了，江友常也似乎没了兴致。

　　他见到姿明，仍坐在沙发里，也不起身。
　　他看人的眼神很有种压迫感，姿明真有些不安。
　　“江先生，我们先看看计划书。”姿明缓了缓呼吸，说。
　　他摊手，“我没兴趣。”
　　接着说，“昨天同我通电话的是周梅生，今天反倒是你这个千金小姐出面。”
　　姿明还是拿起计划书，“江先生，您。”
　　他打断她的话，“我说了我没兴趣，老实跟你说，就算丘敬来谈，我也没什么兴趣。”
　　看见姿明的脸色白了一下，有些恶意的笑，又说，“除非你让丘敬出来，我们慢慢谈。”
　　姿明牵起嘴角，干脆自行坐下，将计划书推到他面前，“不如看过再说。”
　　他勉强拿起来翻了翻，又掷在桌上，“老实说，周姿明，你好象从来就是这一个样子。”
　　姿明还是笑，“觉得我们的计划怎么样？”
　　“听说你跟周梅生不是亲兄妹是不是？”他换了个坐姿，故意问。
　　姿明眉毛都不皱，“是，我们父母都是再婚。”
　　江友常笑，“喜欢他吗？”
　　姿明抬起眼，顿了一下，“那是怎样？”
　　江友常嘿了一声，“是不怎么样。不过也没什么好下场，坏下场。”

　　他最终没有看计划书。
　　这其实也在姿明的意料当中。她还是很客气的拿起手袋放好计划书，然后客气的道别。

　　她没有以为自己已经厉害到可以顺利的谈成一笔生意的程度。
　　江友常挖苦她，她也觉得没什么。他要是不挖苦她，她才惊讶。
　　出来的时候，自己忍不住还想，资明，你真是想的开。

　　去医院看父亲，他的病情时好时坏，醒来的时候，会跟母亲聊天，看见姿明，有时叫她好好照顾母亲。昏睡的时候，又怕他再也醒不过来。
　　这时看他，病房里只有他一人，侧脸看着窗帘，窗户是开的，风吹的房间有些凉。
　　姿明过去关窗，问他，“爸爸，今天还好吗？”
　　他点点头，叫她，“来吧，姿明，坐在这里和我聊聊天。”
　　他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姿明，你记不记得我跟你妈妈结婚的时候，你头上的花冠是什么花？”
　　姿明想想，然后摇头。
　　他笑，“是茉莉花，你妈妈手里拿的捧花是白玫瑰。整个教堂都是花的香味。”
　　“那个时候梅生并不喜欢你们，不过他现在又离不开你们了。”他望着姿明微笑，“当时把梅生送走，现在真有些后悔。”
　　“姿明。”他停顿了一下说，“还喜欢梅生吗？”
　　姿明笑笑，低头不语。
　　“如果这次我撑不过的话，梅生和你妈妈，你要好好照顾下去。”
　　姿明有些鼻酸，说，“爸爸，你不要胡说，你会好起来的。”
　　他仍是笑，摸着她的头发，“你听我的话，喜欢就去喜欢。”

　　去洗手间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哭起来。
　　以后是怎么样，她从来就不敢去想象。事情从来不会遂她的心愿。
　　她盼望她的父亲早日康复，公司稳定。
　　至于周梅生，她本有太多复杂的期望，现在反而希望时间就是这样的保持不变。
　　所有人都在身边。
　　不快乐没有关系，她总会想的开，她总会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