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已远暮夏何归》素芊

41、不要你的谢谢

　　不知不觉间，车子已经停下，暮晚看着窗外的景色，莫名觉得熟悉。
　　这不就是巷子外的街道吗？
　　她猛转头看着墨子归，目露疑惑。
　　墨子归却是没有解答，而是看看外面的雨势，比刚刚更大了，他皱起眉，问暮晚：“还有没有别的大路可以到你家的？这条路车开不进去。”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暮晚的回答，他转头看着她，发现暮晚也在看着他，且目露疑惑。
　　墨子归沉吟了会儿，刚要开口，就被暮晚抢先：“就这里吧，我走回去。今天谢谢你。”说着转身打开车门，豆大的雨珠瞬时飘进了车厢，洒在了暮晚身上。
　　“暮晚！”墨子归情急之下拉住她的手把她往回拉，又倾身用另一只手去关上副驾的车门。
　　等把凉薄的雨丝彻底隔绝在外，他才转头看向暮晚：“你干什么？”声音带着不可控制的愤怒和伤感。
　　暮晚就这么不想和他待在一起？以至于不考虑后果？他不认为如今的暮晚会这么冲动做不计后果的事情。
　　而如果做了，只能说明是他，让她忍受不了。
　　话音落下的时候，他刚好转过头，才发现他现在一手紧拉暮晚的手，另一只手在车门上，刚好把暮晚圈在他的怀里。
　　而暮晚因为他刚才一时失控下愤怒的质问正怔愣地抬头看着他。
　　尽管他这车的空间很大，但此时两人如此的姿势下，距离更是呼吸可闻。
　　墨子归因为愤怒而明显起伏的气息明显一乱，近乎贪婪地用目光摩挲着暮晚的脸——她的眉形如初月，她的眼睛像星星一样，闪烁着莫名的光泽，她的鼻秀挺玲珑，她的唇红润诱人，她的脸颊也因为车厢内的温度而染上两抹粉红，她的脖子……
　　他，想要更近。
　　这时，车外呼啸而过的汽车鸣笛声使他猛地惊醒，墨子归匆忙低下头，放开暮晚的手，转而拿着伞下了车。
　　直到他下车，暮晚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渐渐羞红了脸而不自知。
　　十多分钟后，车门再次打开，墨子归上了车没再言语，重新发动车子转了个弯，驶进了雨幕。
　　车再次停下的时候，是在暮晚家后方隔着一片空地的小马路上，这路只能一车行驶，还是墨子归下车跟路边的便利店打听的。平常暮晚出门都是走民房区的前面街道，那里交通比较便利。
　　墨子归停下车，视线落在窗外：“这是最近的一条路了，前面车进不去。”
　　暮晚在夜雨中搜寻了一会儿，辨别了方向，淡淡应声：“嗯。”
　　听到她应声，墨子归打伞下了车，转到副驾驶旁边，打开了车门，虽然一直低头没有言语，但伞却是把冷雨遮挡了个完全。
　　暮晚见此，也没再说什么，拿着自己的包下了车，临下车时想起刚刚自己说过的话，犹豫之后还是把那条毛巾塞进了包里，然后下了车，在墨子归面前站定：“今天谢谢你，麻烦你了。”
　　“拿着吧。”墨子归却伸手把伞递给暮晚，声音清冷、淡漠。
　　“不……”暮晚刚要开口拒绝，墨子归猛地抓起她的手，把伞柄塞到她手里，然后转身绕到驾驶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暮晚看着他如此，无奈叹了口气。
　　这时，车窗突然摇下，墨子归微侧头，目光穿过黑夜，穿过雨幕落在她的脸上：“我不要你的谢谢。”说完，车子发动，往前驶去。
　　暮晚站在原地，看着瞬间被雨幕吞噬的车子，想着墨子归刚刚的话，轻声呢喃：“我也不要你这么委屈自己啊……”
　　然后，转身往家走去。
　　却不知道，在她走出一百米之后，一辆车从刚刚消失的方向慢慢倒了回来，然后在她身后的岔路口处，把车打横，开启车前灯，照亮她身后的路。
　　一直到暮晚家的二楼房间里传来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的灯光，这车才开走。
　　而直到此刻，他已经在车里望着雨幕，坐了两个小时。
　　在这两个小时里，暮晚做了很多事情，而墨子归却是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想。
　　就那么静静地坐在车里，目光穿过重重雨幕和浓墨似的黑夜，望着暮晚家的方向，放空自己。
　　这对于一向时间等于金钱的大律师来说，绝对是一个损失。而在墨子归眼里，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也许是这夜太黑，也许是这雨太冷，墨子归的思绪渐渐冷却，理智也渐渐回笼。
　　他才发现，今晚这次两人长达1个小时的封闭独处里，暮晚虽然对他疏离，但却并没有出现如前两次一般的强烈的精神恐惧现象。
　　短短一天的时间内，他不认为暮晚会自己克服心理障碍，那么，就是环境的原因？
　　环境……墨子归看着雨幕，转而想到，难道是因为下雨？
　　思绪及此，墨子归打开车门，下了车，没有任何躲避地把自己完全暴露在雨中。
　　在漫天雨幕中，在空旷的道路上，他感到周围没有纷争、没有嘈杂，整个人前所未有的冷静、豁达。
　　想通这点，一抹笑意蔓延，澄澈、开怀，尤似一朵水莲在雨水中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