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芳华》路西华

21、蓦然回首

　　昏黄的灯光，让视线都迷离了起来。看到默然，静静地躺在床上，心安了下来。
　　衣衫雪白，没有血迹，床铺也比较整洁，没有挣扎的痕迹。终于，默然的情况开始好转。
　　侧身，坐在床沿。指尖习惯性地触上默然的眉，一遍又一遍的描摹。
　　曾经，默然怕也是这样，坐在床沿，看着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我。只是，那时的他，在想着什么呢？突然好像知道。
　　“默然，不要总皱眉，你看眉间都有褶皱了。”我低声的说着以往没有说出口的话，相信着，他会听得见。
　　以前，总是嘲笑那些不懂的珍惜的人，现在，才明白，我也不过是个愚蠢的人。总是，在默然遭遇危险之后，才想起自己对他的在意。
　　衣带渐宽终不悔。
　　我不想后悔，至少这一次，我绝对不能让自己后悔。
　　所以，默然，我会让你好好的活下去，即使忘了我也好，我不想再冒险了。
　　拿起一根簪子，在烛火上炙烤，翻转着，烛火在眼前跳跃着，觉得好美。
　　刹那的失神，门开了。来不及藏起手中的簪子，萧鸣湖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眼前。
　　“烛火不够亮么？萧鸣湖看出了我想隐藏的意图，没有点破，只是，接过我手中的簪子，挑起了烛火。
　　火苗窜了几下，室内就微微地亮了起来。
　　“濯岚和父皇一样，他们有勇气也有自信去下一个又一个的赌注。而，这一次这个赌注，是默然的命。”这绝对不是最大的赌注，但是我赌不起，我对默然说，上穷碧落下黄泉，我知道生命短暂如昙花，我安慰自己这是所有人的选择。可是，我依然赌不起，从很久以前，就明白我连自己都欺骗不了。
　　在父皇归天的时候，骗自己，我无能为力，依然哄着自己，说不痛。可是那伤口就明明一直停留在那里，很深很深，内疚悔恨慢慢的腐蚀伤口，愈合不了，血流不止，痛入骨髓。
　　这一次，我不要赌，因为再也赌不起。
　　“这是默然的选择。”萧鸣湖微微地咳嗽，显然，刚刚他并没有在温暖的室内。况且，我回房时，紫月蓝星已准备好洗浴水。
　　了然于心。
　　只是，他不说，我不问，他不问，我不说。
　　默然的选择。默然，你为何作如此的选择？
　　蓦的想起，默然问，“你心里当真只有他么？”
　　当真只有他么？当真……
　　什么透到了心底，凉凉的。
　　默然说，“既然你不肯走出这一步，那么还是我替你。每一步，我都可以替你。”
　　默然说，“如果你害怕争取，那么我帮你，只要你要的，我都可以拿来给你。”
　　默然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可以给你天荒地老。”
　　默然怎么会这么说？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散，连一丝丝温度都感觉不到。
　　可是，默然为我做的，就这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他是在这么说。毫不掩饰，赤裸裸的不给我任何逃避的机会。
　　默然，你可知？我与连澈之间纠结了太多的情感，混杂了太多的感觉，甚至于我的命都是属于连澈的，并不是我的心里只有他，而是十多年来我的世界里只有连澈，一个曾经占据了我整个生命的人，一个注定要我永远效忠的人。
　　清楚地明白，这不是爱情，而是我的生命。连澈的目标，便是我生存的意义，所以我一直以为这一辈子我都逃不开，因为连澈的每一句话构成了我的生活。
　　连澈之于我如同阳光，无论是何种生物，都有趋光的本性，即使知道会灼伤自己，即使知道会灰飞烟灭，还是执意不悔。何况，只需要折去我的双翼，即使鲜血淋漓，能够留在连澈身边，便是此生无憾。
　　但是，偏偏就遇上了你。不惜一切，唤醒我对自由的渴望。
　　早有对你的警觉，但是滋生的却是对你的依赖。
　　每一次都暗下决心，要伤到彻底，每一次却又骗不了自己，由了心性。
　　你是否就是看穿了这一点，慢慢地成为让我再也无法忽视的存在。
　　我不愿说，你就习惯不问。
　　戴着冷漠高傲的面具，不惜一切得到我想要的。
　　用着，我想不到的方法，我想不明白的理由。
　　然后想到娘。
　　娘有着凤凰一般的高傲，小鹿一般的温顺，偏又如飞蛾一般执着到偏执。
　　“如果这世间最完美的男人都无法让我动心，此生我又怎会倾情？”年少的娘曾如此的狂傲，可是那绯色的发绯色的眸，硬生生地闯进她的世界，就将所有的一切都天翻地覆。
　　伤过，悔过，疑惑过，心碎过甚至逃避过，最终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过。
　　“我想我喜欢你。”看着默然昏睡的脸，突然我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