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川》林默momo

6、第 6 章

　　蒋胖子作为金牌艺人经纪人，这些年见过的大场面也不少，但这其中肯定不能包括超级英雄奇幻大片里那种生死一线。
　　从最初“死了死了”的惊惶绝望，到后来“我操！我带的艺人太特么牛了！”
　　劫后余生，紧接着是抱上沈家金大腿的狂喜。
　　然而等这场如梦一般离奇的大冒险尘埃落定，夜深人静，蒋胖子那颗坐了一晚上过山车的心，终于平静下来。珍爱生命的他不顾大半夜扰民，嘭嘭嘭狂锤时川的卧室门：“川川，睡了吗？开门！我有话跟你说，十万火急！”
　　卧室门被锤了足足五分钟才终于打开，露出时川几欲抓狂的脸。时川顶着睡乱的鸡窝头，咬牙一字一顿：“如果不是要命的事，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脾气再好的人在透支急需补眠时被吵醒，起床气也会杀气爆表的。时川仿佛说出的不是字，而是一把把嗖嗖射向蒋胖子的刀。
　　蒋子缩缩脖子，苦着脸小声道：“真是要命的事！我还是想问问你有这本事为什么以前一直藏着，是不是有仇家？超级英雄电影不都这样演嘛，现在你这个主角出来了，反派在哪？你早点跟我说，我也好有个防备。”
　　“反派？仇家？”时川困得睁不开眼，倚着门眼皮正在打架。
　　“对啊，你是不是背负着什么血海深仇，有个特别牛掰的仇家？你别瞒我，一般都是主角酷炫狂霸拽拯救世界，身边配角死得花样百出完成主角感情升华的使命。所以，我危险系数比你高，我得知道敌人是谁，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蒋胖子愁得一张脸皱成了包子，时川听得额角青筋直跳，就因为这种无厘头的原因大半夜把他吵起来？
　　“我仇人是玉皇大帝，你看要不要趁现在明哲保身，跟我割袍断义。”时川说着伸手摸了摸蒋胖子的额头，“不烧啊，抽什么风。”
　　“我不是玩笑，是真觉得自己危险。”蒋胖子打开时川的手，那张脂肪超标的肥脸从没像现在这么严肃过，“就比如先前车祸，你但凡发挥失常我就成肉饼了。你是有本事的，肯定不容易死，我却玄了。回想起来，我现在都能惊出一背心冷汗。”
　　时川愣了下，终于收起了脸上的不耐，捏捏眉心，端正了态度：“今天的事的确是我冲动了，害你跟着一起冒险，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蒋胖子连忙摆手：“说对不起干嘛，你我之间没必要这么生份。只要不丢小命，这种事以后还是可以有的，挺刺激的。就是……就是……”
　　时川失笑：“有话快说，我真虚着呢，分分钟晕死给你看。”
　　蒋胖子苍蝇似的搓手手：“我就是想问你有没有什么法宝可以给我防身用？比如钢铁侠的战甲，又或者天师常用的黄纸朱砂画的护身符……”
　　时川：“……”
　　半晌憋出一句：“蒋哥，以后少看点电影吧。”
　　……
　　沈回舟得知时川今天没有通告，此刻应在家中，便决定立即出发。却不想助理叶青面露难色：“这个……沈总，您现在去时先生家怕是不方便。”
　　“为什么？”沈回舟眉梢扬起老高。
　　叶青赶紧掏出手机找到热搜给沈回舟看，“昨晚好多路人拍到时先生救您，已经上热搜了。”
　　沈回舟接过手机翻了翻，忽然嘴角一抽：“夸时川见义勇为、人美心善的居然这么多？时川那边买的热搜？”
　　叶青尴尬：“不是，是您母亲吩咐咱们公关部买的。”
　　沈回舟：“……”
　　……
　　在沈夫人授意下，网上几乎找不到车祸事故的完整视频，再加上公关团队有意引导，网友们关注点大多都在霸道总裁富二代和当红小生身上，并没几个人关注车祸的诡异反常之处。
　　但总有那么几个眼光独到的，二环胡同里的一家香火铺子，年轻小伙正拉着一位白胡子老道坐在电脑前。正是那天感应到往生咒追到人民医院的林涵，和他的师父圆成真人。
　　“师父您看这视频，我黑进监控系统才扒下来的完整版，是不是有问题？”林涵一边说着一边拖动进度条暂停在1分15秒，慢速播放，“仔细看那辆小轿车……紧接着那辆卡车也像是被无形的东西挡住了，乍看之下就像视频卡顿了似的。”
　　林涵说完又拖动鼠标拉到了最后：“您看这个叫时川的明星，他虚弱的模样像不像灵识透支？”
　　“嘶~~”圆成真人捋着长长的白胡子仔细看了好半天，半晌砸吧着嘴摇头，“稀奇了，看起来的确有点意思，但年纪轻轻不太可能做到这一步，除非……”
　　林涵追问：“除非什么？”
　　圆成真人笑了笑：“除非这是哪个修炼化形的大妖，又或者是哪位玄门老家伙在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林涵闻言舒了一口气，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就说同龄人不该这么牛。您老曾说我是百年一遇的天才，可我自小修炼至今十六载，灵识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由此看来，这必是个装嫩的老前辈无疑了。”
　　圆成真人哑然，看着自家徒弟脸上的笃定，忽又摇了摇头幽幽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或许这时川就是位比你更有天赋的不世出奇才。”
　　“怎么可能，我特意计算了两辆车的动能，以灵识化无形之墙同时抗下两辆车的冲击力，那灵识强度至少得是师父您这个水平的……老前辈，必然是老前辈……”
　　林涵话还没说完，香火铺子门口的铜铃随着客人走进发出叮咚声。一老一小循声望去，两双眼不约而同又看向电脑屏幕，齐齐闪过一丝意外。
　　来人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桃花眼。但观形更观骨，观眼更观神，师徒俩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正是他们讨论的“老前辈”——时川。
　　林涵捕捉痕迹抓起一枚显妖符，笑眯眯迎了上去：“尊客请神还是卜卦？”
　　时川环视了一圈小店古色古香的装潢，怕被听出身份，故意哑了嗓子问：“我翻大众点评看到你们家有卖黄纸朱砂和辟邪物件的。”
　　林涵见显妖符没反应，眉梢微动，继续热情道：“黄纸朱砂在这里，辟邪护身符和镇宅摆件在那边，价位高低不等，均是请大师开过光的，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林涵口若悬河，时川虽然有听没有懂，但还是认真听着。目光从黄纸叠成的三角形小小护身符看到与真人等高的关二爷，却没问一个价格。
　　等林涵说得口干，端起茶杯润嗓子，时川才指着一沓黄纸好奇道：“有画符箓的教程吗？”
　　“这个……”林涵愕然，“尊客要符箓教程？画符……玩？”
　　时川认真强调：“不是玩，我有个朋友最近心神不宁，总说自己要有血光之灾，我就想着画那种能保平安的符箓送他。有教程吗？新手入门级的就行。”
　　“尊客不要逗我，真正的符箓都是有师门传承的，就算低级符箓也是不外传的。”林涵哑然，怀疑眼前这位在故意装傻寻他消遣。
　　“师门传承？必须拜师才能学？”时川皱了下眉，想了想，又问，“可以卖我几张成品吗，我回去临摹试试。”
　　林涵无语，反倒里面坐着的圆成真人眸光闪了闪，笑着走了出来，也不说话，径直拿起朱砂笔行云流水地在黄纸上画了个符。
　　圆成真人看看自己的大作，挺满意，转身将朱砂笔递到时川眼前，笑道：“闲来无事教教尊客也无妨，此乃驱邪保安符，有驱邪避凶保平安的作用，尊客可在此临摹试试。”
　　林涵表情诡异，自家师父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画符需要配合对应法咒注入灵力，此乃常识。世间平安符千千万，但师父刚刚画的是他们忘仙宗独有的。时川就算是哪个老妖怪装嫩也白瞎，只要不是他们忘仙宗的人，就不知道宗门的独门咒法，自然画不出这张驱邪保安符……
　　“啪~~”
　　打脸来的太快，无形中仿佛有一道响亮的巴掌声。
　　林涵目瞪口呆看着时川笔下闪着淡淡金光的符箓，脸……有点疼。
　　任谁都能看出这符临摹成功了，因为圆成真人的符都没带金光特效，时川照猫画虎却比圆成真人的更像真的。
　　林涵茫然看向自家师父，却见圆成真人捋胡子的手也僵了僵。深深看了时川一眼，重新拿起朱砂笔飞快又画了一张符。这次的符明显更复杂，圆成真人虽面上依旧风轻云淡，但额角竟沁出了几滴汗珠。
　　“刚刚那张驱邪符只算低级符箓，保平安和驱邪的效果一般。如今这张乃是我门派特有的十世九安符。据说曾有人无意间得罪了一个睚眦必报的妖，宗门先祖怜惜这人是心善，便画了此符保他平安。连续九世都躲过了妖的报复，直到第十世轮回，神符才失效。”
　　圆成真人一边说着，一边将毛笔再次递给时川。
　　一旁的林涵也目光炯炯等时川落笔，心说传说可能是假，但这十世九安符的确很牛，那些富商老板想买都有价无市。因为每画这么一张符，圆成真人还好，林涵却至少要缓三天才能把耗空灵识补回来。
　　时川听说这符厉害，心中一喜，越厉害越好，回头多画几张给蒋胖子备着，自己也随身带几张，万一真如蒋胖子所说蹦出个反派大boss，他也能防患于未然。
　　时川这次仔细看了好久才提笔，他不懂符箓上的线条都是什么意思，但这张十世九安符明显比之前的驱邪保安符复杂的多。
　　咦？时川惊奇地看着手中的笔，在行笔时竟然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阻力。
　　时川顿了顿笔，抬头看向圆成真人，对方正捋胡子好整以暇对他微笑。另一边林涵则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也带着一丝释然轻松的笑。
　　时川自动脑补二人心声，肯定在笑话他：“看吧，我就知道你画不出来，逞什么能？”
　　画符讲究一气呵成，时川不懂却能感受到冥冥中有股奇异的力量散了。在他刚落笔时隐隐出现，在他顿笔走神时消失不见。
　　“嘿，我还就不服气了！”时川二话不说又拿过一张黄纸，深吸一口气重新提笔。
　　林涵看了无声撇撇嘴：逞能！本天才学了半个月才掌握的本门独家高级符箓，岂是你说临摹就能……
　　临摹……
　　出来了！
　　小店这一方小天地被一层比先前更甚的金光笼罩，林涵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这这这……居然又自带特效！
　　林涵抓狂：小爷我画了百八十张十世九安符，也没画出个金光，师父他老人家也没。
　　时川……这货究竟是什么来头？
　　师徒俩飞快对视一眼，达成共识：他们才不信时川是来买什么符箓教程的，这货明明就是故意来踢馆的！
　　圆成真人已收起了脸上的笑，表情无比严肃，对时川客气拱手道：“恕我冒昧问一句，尊客师从何处？”
　　时川揉揉太阳穴，感觉一阵头晕，却强忍着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挂着淡淡微笑看向林涵和圆成真人。瞧见二人震惊的小眼神，时川心中不禁暗爽，看来自己果然天赋奇佳呢！
　　正所谓……装X一时爽，一直装X一直爽！
　　圆成真人却将这笑看作了挑衅，心头怒意升腾，语气也彻底冷了下来：“敬酒不吃吃罚酒！说，你究竟何人，怎会我忘仙宗咒法？国有国法，宗有宗规，我忘仙宗虽名头没武当、龙虎那般大，却也是传承数百年的古老宗派，自古咒法不外传，凡偷书窃咒者必严惩之！”
　　林涵更是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柄长剑，直指时川：“杀！”
　　时川笑容顿时僵硬。
　　好像……
　　装过头了……
　　眼看林涵长剑照着自己白嫩细长的脖颈刺来，时川“啊呀”一声，秒怂：“大师误会了，什么偷书窃咒？我没有偷啊，明明是你们画出来让我临摹的！”
　　林涵咆哮：“笑话！你当我傻子嘛！”
　　时川吓得一个激灵，根本没过脑子随手甩出一个咒便抱头鼠窜，一边往店门口逃一边还冤枉茫然地吼：“黑店！说好的画给我临摹，到最后又玩不起，翻脸比翻书还快，我要到消费者协会曝光，到大众点评差评！必须差评！”
　　铜铃叮咚，店门砰地一声关上，时川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就没影了。
　　林涵和圆成真人却没有追上去，而是僵硬站在原地。圆成真人黑着脸过了一会儿才大大松了一口气，身体也放松下来。林涵却诡异的很，手哆嗦着像是在和一股无形的力量争夺身体的控制权，明明是个健康清正的五好青年，这会儿却在青天白日脱衣自摸，何其不堪入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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