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川》林默momo

10、第 10 章

　　综艺《归园田居》是一档拉着一帮明星到山沟沟里，挖地除草抓鱼的原生态生活体验类综艺。看惯了大都市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几乎每个人都向往着逃离片刻，到一处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放空自己。品一杯香茗，发发呆聊聊天。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要的就是这份舒适惬意。
　　然而此刻节目录制现场却一片鸡飞狗跳，邢晓扯着时川抽到的戏服，正和导演组讨价还价：“不公平，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抓阄环节作弊了。反正我不穿，那个猪八戒的服化道太丑，我是靠脸吃饭的，这扮相一放出去谁还粉我。川哥粉丝死忠，颜值能打也是出了名的，偶尔扮丑指不定还能成节目看点呢。”
　　导演组一个头两个大，最烦这种带资进组的明星，这回一下塞了俩，一个比一个不敢得罪。僵持了十来分钟，没办法，导演组只能找时川打商量：“时老师，您看邢晓这脾气……要不你就大度让着他点儿？”
　　时川皱眉，这话说的，合着不让那小子就是他小气不大度了？
　　看了下表，录个破综艺折腾这么半天，不就扮一下猪八戒嘛，邢晓至于的。这二世祖就是故意跟他找茬，否则在场那么多嘉宾，咋就非揪着自己不放。时川心里堵得慌，但不想继续耗着浪费时间，和蒋胖子交换了一下视线，刚想接过邢晓手中的猪八戒假鼻子、假耳朵。却听身后响起一声冷笑：“水管的你这些臭毛病，爱录不录，不录滚蛋！”
　　众人齐刷刷回头，震惊究竟是谁这么霸气，就见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高大身影拨开人群大步走来，每一步都自带霸总气场，不是节目组的金主爸爸沈回舟又是谁。
　　沈回舟大步走到时川身边站定，不耐烦地看了眼邢晓，什么也没说。
　　但只冷冷一眼就看得邢晓不自觉往后缩了缩，下一秒邢晓才反应过来：不对啊，我有什么好怕的，我爸和沈家有合作呢，沈回舟居然敢凶我！
　　沈回舟不屑撇嘴，转头看向正一脸意外望着他的时川，表情由风霜秒转大晴天：“都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时先生仁义没收我的谢礼，可我沈回舟惦记着这份恩情，不论如何也得报答您。时先生赏脸一起吃个晚饭如何？”
　　时川愣了：没收谢礼？难道那个青玉镯子和500万银行卡是天上掉下来的？
　　不对……时川目光微凝，这家伙印堂咋这么黑？跟化不开的墨水似的。时川明悟，看沈回舟的目光不禁古怪起来，充满同情：原来是沈·倒霉蛋儿又来送钱了！
　　环视一圈眼巴巴望着他们的节目组成员，时川轻咳一声，矜持道：“我这儿还要录节目，估计要到很晚。”
　　沈回舟见时川没直接拒绝，还对自己笑了笑，立即跟着笑得春风十里：“没关系，我可以等，时先生想录多晚都行。”
　　沈回舟说完便和蒋胖子一起退到了摄像机后面，没再释放霸总威压，只是……春风般和煦的目光落到了导演和邢晓身上。
　　导演：“……”拿喇叭的手没出息地哆嗦了一下。妈呀，这尊大佛究竟要干啥？您多晚都愿意等，可我不敢让您等啊！
　　邢晓：“……”默默将猪八戒的道具耳朵和鼻子按到了脑袋上，听话听音，沈回舟明显要给时川撑腰，继续刁难时川很可能给自己挖坑。邢晓气闷地哼了声，来日方长，等《三生石》开拍再和时·男配·川斗法不迟。
　　节目组正式开录，沈回舟“威严”地坐到了导演旁边，瞟见蒋胖子手中有点眼熟的包，跟时川前两天路透照里背的有点像，于是伸手：“这包是时大师的？”
　　蒋胖子茫然，看着沈金大腿茫然点头，下一秒小背包便被沈回舟二话不说抢走了。
　　西装革履的霸总抱着荧光绿小背包笑得异常满足：时大师正气凛然，邪祟不侵，在时大师身边仿佛那种沉重阴冷的感觉都消散了不少。嗯，这是时大师包，里面指不定就有上次那种十世九安符呢，抱紧，安全！
　　蒋胖子彻底傻眼了：妈哎，不得了，沈总竟迷恋我家川川至斯！
　　……
　　这种乡土真人秀必然少不了干农活，这一期嘉宾们角色扮演西天取经师徒，外加紫霞仙子和女儿国国王。
　　时川抽到的是小白龙，西海龙王三太子的的华服无意识几位男嘉宾里最好看的，额头上贴上两个小巧圆润的龙角，配上时川的超高颜值，瞬间有种龙族精灵从动漫走出来的错觉。
　　沈回舟眼中闪过惊艳，旁边蒋胖子察言观色立马凑上来：“我们家川川这颜值这气度真没谁了，放眼娱乐圈都找不出几个对手，再穿上这一身飘飘白衣，啧啧，说是神仙下凡也不为过。”
　　沈回舟笑着点点头：“能请到时先生出演《三生石》是我最大的荣幸。”
　　节目组众人：“……”卧槽，幻听了，这还是传说中的高冷霸总吗？
　　沈回舟也不在意众人的意外侧目，专注望向白衣飘飘的时川，心中暗想：随便抓阄就能抓到全场最好看那套戏服，真是运气？时大师能力莫测啊。
　　场中各位换完装的嘉宾分别拿到了角色对应任务卡。唐僧负责念经，给村子里的小朋友讲故事。孙悟空上房揭瓦，其实就是爬高高打扫屋顶。沙和尚到河边挑水，紫霞仙子择菜，女儿国国王喂鸡……不愿意做猪八戒的邢晓要哭了，不仅扮相丑，任务也恶心，竟然是清理猪圈并喂猪。
　　众人齐刷刷看向时川，又不约而同瞄了眼院子最外围的马厩，表情各异。尤其邢晓的眼神既忌惮又期待。
　　时川一边拆任务卡的信封，一边笑着预测：“我刚仔细观察过，那个猪圈其实挺干净，应该是主人家事先清理过的。反倒是马厩，有好几坨便便，气味感人……希望是给马儿洗澡，千万别是铲马粪……”
　　下一秒笑容戛然而止，时川嫌弃地甩着任务卡一脸拒绝，看向忍笑的邢晓：“邢老师刚刚好像不喜欢猪圈，来来来，要不要换换？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套限量款龙犄角和锦袍就是你的了。”
　　邢晓摇头如拨浪鼓，笑的幸灾乐祸。时川遗憾，仰头四十五度角望天。导演则小心偷瞄沈回舟，万幸这位大佬也在笑，看起来并没有为时川换任务的意思。
　　为了贴合白龙马，节目组准备的是一匹白色骏马，只不过身上粘了很多泥巴，把好好一匹白马硬整容成了斑马。时川就要穿着那翩翩白衣给“斑马”洗澡，之后在收拾马厩、喂马。比较下来，这个任务无疑是所有嘉宾中最坑的。
　　小白马名字就叫“小白”，据说还只是个一岁的宝宝。品种优良，性格高冷，优雅从容地站在马厩谁也不理。摄像师先一步去拍摄特写，小白竟嫌弃地躲开，在摄像师跟上时冷不丁回头就是一口口水。
　　驯马师跟在旁边，连忙笑着解释：“小白挺臭美的，被弄了一身泥巴正不高兴闹脾气呢。”
　　时川想摸摸马头的手才伸出就缩了回去，安全意识很高：“吐口水还好，但一会儿我给这小祖宗洗澡，它不会忽然蹬我一脚吧？”
　　驯马师拍胸脯保证：“放心，有我在。小白认人，对陌生人可能会出现不配合的情况，但它其实很温顺的，绝不会无故伤人。”
　　时川点点头，拿起水管和刷子走上前，一边靠近一边和小白马打商量：“小祖宗，今儿小的伺候您，经验不足，您多担待。”
　　外围导演再次偷瞄沈回舟，小声夸了句：“时老师综艺感真好，沈总，要不下一季请沈老师常驻吧，咱这节目既轻松又安全，一点儿都不累，跟度假似的。”
　　“一点都不累？”沈回舟此时抱着时川的包，已勉强摆脱了撞邪的后劲儿，淡淡瞧了瞧瓦房上的“孙悟空”，又看了眼挑着两个水桶走路都打晃的“沙和尚”，最后回了导演一个呵呵。

　　节目组设计这些任务就是想拍嘉宾出丑的花絮，被小朋友们叽叽喳喳吵得眼冒金星的唐僧，爬上房顶后腿软恐高的孙猴子，被小猪仔撵得到处跑的猪八戒……马厩里时川任务也做的并不顺利，没多久就传出一声哀嚎：“哎！哎哎呀！不要蹭我~~”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时川正郁闷地将蹭到他怀里的马头推开。再低头瞧，果然，雪白锦袍被蹭上了一片泥。时川无语看向驯马师：“不是说这小祖宗很高冷吗，咋这么粘人？”
　　驯马师也有点懵：“这……大概你长得太好看，小白一见钟情了。”
　　时川：“……”
　　时川扬手水管对准马头哗啦啦，马儿不仅没被赶走，反而更撒欢起来。估计是以为时川在跟它玩呢，开心甩头不亦乐乎，越发往时川身上蹭了，任谁都能看出小白马对时川的那股子亲热劲儿。等时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小斑马”洗成“小白马”，一人一马已然亲如一家，时川自己也从“小白龙”变成“小泥龙”了。
　　还不止于此，时川的白袍湿哒哒黏在身上，衣带不知什么时候松了。他拎着扫好归集的马粪篓子，脚下不留神踩到衣带，摔倒时手掌本能撑地，却好巧不巧按在了一团马粪上。
　　时川：“……”缓缓看向自己的手，动作卡顿犹如一帧一帧的不连贯慢动作。下一秒，瞳孔一缩，惨叫划破天际。
　　众嘉宾和节目组工作人员却都无良笑喷了。隔壁猪圈的邢晓更是趴在猪圈围墙，笑得最大声。
　　“时大师……还真是……”沈回舟嘴角抽了下，半晌才继续道，“这演技非常逼真，为了节目效果居然拼到这种境界，时大…厄…时先生爱岗敬业，是我辈楷模。”
　　蒋胖子原本也在笑，闻言目瞪口呆，看沈回舟犹如在看外星人：逗我嘛？人都不在跟前还这么从一而终地吹彩虹屁，这位霸总的粉丝滤镜究竟是有多厚啊！
　　不过蒋胖子再看向录制现场的时川，眼中竟也不由得有些狐疑了。
　　刚刚那一跤是演出来的吗？
　　可能真是演的……毕竟抬手能拦下两辆疾驰汽车的隐士高人，怎么可能被衣服绊倒还摔这么狼狈。
　　对，没错。一定是演出来的！
　　蒋胖子回想时川在自己面前装了好几年人畜无害的普通人，越发肯定了这一点，奥斯卡欠他们家川川一座…不…十座小金人。
　　于是，时川结束录制后狂洗了十遍手，依旧觉得没有摆脱马粪的气息。他早把什么隐士高人风范忘到了九霄云外，帅脸皱成了十八道褶的包子，如此悲惨的录制遭遇，却没收到一句安慰。转头……蒋胖子和沈回舟连同那个叫叶青的助理，都用一种满满敬佩的诡异目光望着他。
　　时川：“……你……你们……干嘛这样都瞅我？”
　　蒋胖子和叶青默默对视不说话，沈回舟则呵呵笑了声，热情邀请：“时大师有没有兴趣签到光华娱乐？不，时大师可以开自己的工作室，我出钱。光华明年有个电影要拍，时大师有没有兴趣试试男主角？”
　　“啥？”时川一脸懵逼。
　　沈回舟：“今天算是真见识到时大师的演技了，刚刚您故意摔的那一下，装的太像了！”
　　时川呆滞两秒，随即扶额故作苦恼：“是吗？可还不是被你们看出来了。看来，这演技还要再认真打磨打磨。”

　　时川以为沈回舟等了他这么久，肯定迫不及待想说驱邪的事儿。却没想沈回舟一个字没提，反而真如之前所说邀请时川共进晚餐：“时大师录制一天也累了吧，想吃点什么，全京都的馆子随便您点。”
　　时川正埋头洗第十一遍手，闻言脑袋嗖地抬起，一双眼亮晶晶，里面是沈回舟从未见过的热切：“既然沈总盛情邀请……唔……金融街旁边胡同有家烤肉一绝，好久没吃了，还怪想的。”
　　时川话没说完就没忍住咽了口口水，真的是生理反应，在美食的诱惑下越发绷不住世外高人的范儿了。
　　沈大总裁刚要欣然点头，旁边蒋胖子先出声了，冷酷无情道：“不行，三生石就要开拍了。你得控制体形，现在只能吃草。”
　　沈回舟眼睁睁看见时川眼中的星星闪了闪，光彩黯淡下去。几乎没过大脑，纵容的话已脱口而出：“时大师这么瘦，哪需要控制？我时大师好像比上次又瘦了，这哪行，太瘦不健康。”
　　“上了电视镜头会把人放大，现在瘦，拍出来就是正好的。”蒋胖子为了自家艺人的形象，梗着脖子和霸总据理力争。
　　奈何蒋胖子的胆儿跟气球似的，看着大，实则一戳就破。沈回舟才瞪一下眼，蒋胖子立马就怂了。沈大boss霸气侧漏大手一挥：“吃烤肉！我说能吃就能吃，不在这一顿的。”
　　时川面上极力忍着，可这一刻看向沈回舟的目光格外雀跃，透着十成十的满意。
　　沈回舟眉梢微动，乐了。
　　没看出来，时大师竟然是个吃货，这么可爱的嘛……
　　回市里的路上，叶青拉着蒋胖子坐一辆车，沈回舟这个大总裁则给时川当起了御用司机。坐上车，沈回舟依旧没提撞邪驱鬼的事儿，而是想了想，低声问时川：“时大师考虑换个经纪人不？或者开工作室自己当老板。光华娱乐多的是金牌经纪人，不限制您吃喝的那种。”
　　“这个回头再说。我和蒋哥合作其实挺不错，而且我和公司签了协议，跳槽是要掏违约金的。”时川失笑，这个沈回舟还真是耐得住性子。原以为两人坐一辆车就是想私下说点正事，却没想到沈大总裁居然在挖他！
　　不止如此，接下来整顿饭沈回舟也只享受美食，和时川说光华娱乐的几个影视项目，仿佛真的是在花心思挖时川。半句没说撞邪的遭遇。
　　时川吃饱喝足，格外满足，擦擦嘴好心情地主动开口：“说吧，究竟遇到什么事儿了？我才看你第一眼就感觉到了一股阴气。沈总好定力，明明火急火燎跑去南郊找我，却愣是憋到了现在。”
　　沈回舟笑笑，抬手给时川把果汁满上才不疾不徐道：“不瞒您说，今天真的差点儿死了，还是两次。多亏了您这个护身符，否则……”
　　沈回舟三言两语将办公室吊灯和洗手间撞邪的事都说了，依旧心有余悸。
　　时川放下果汁，笑容收敛，他想到沈回舟可能遭遇了什么惊险的事，却没想到能这么刺激，连环杀！旁边蒋胖子也听得目瞪口呆：“故事里常听，没想到这次竟碰见真的了。不会还是上次车祸那个鬼吧？这么阴魂不散。”
　　沈回舟摇头：“上次那鬼缠上了我堂弟，不过已经请大师除了。这次明显是冲着我来的，但我敢拍心口发誓这辈子从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
　　“未必是你，可能是其他家人干了损阴德的事殃及池鱼，牵连到了你呢？丑话说在前面，我是很有原则的，若是你家害人在先，就算开再多的钱我也绝不会管的。”
　　时川直言不讳，心里暗暗打鼓。他本来就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除了梦里那些真没个屁本事了，若再颠倒黑白助纣为虐，无异于老寿星上吊，嫌命长找死。
　　沈回舟无辜极了，当即指天发誓：“我家捐助希望小学上百，资助贫困学子上千，每年光慈善款都在百万级，若说积阴德，我父母估计得是十世善人那一类的。
　　我本人这短短二十八年人生里也洁身自好、遵纪守法，唯一和人命扯上关系的，就只有前段日子那个跳楼的高管，您肯定也听说过。但那人把公司机密泄露给我们的竞争对手，在我们报警后畏罪自杀。顶多是自作孽不可活，赖不到我头上。”
　　“这样啊……”时川沉吟，有心不管。
　　但这念头才起，心口就闷闷的，感觉别扭不舒服。
　　目光落到沈回舟那张脸，时川心中长叹一声：果然，虽不知道究竟咋回事，但自己与沈回舟肯定有一段……孽缘！！！
　　“现在太晚了，明天吧，我也得准备准备。”时川表面神色淡淡，心里却慌得一匹。做不到对“便宜孽徒”不管不问，那就只能尽可能武装起来，可他会什么狗屁武装？
　　……时川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胡同里的香火铺子。沈回舟这次倒是替他验证了十世九安符的真伪，这符牛掰啊，一张就救了沈回舟两次！
　　时川心下有了决定：来不及去什么武当、蓬莱、龙虎山了，事急从权。
　　就是你了！香~火~铺~砸~
　　今晚就去！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