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旧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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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去谷城的事情就那么定下了，但是那个即将远行的人不是在书院和孩子们玩耍到天黑，就是泡在小吃街骗吃骗喝调戏人。小城中的人经过大半年的洗礼早就习惯了这样大咧咧的宁晴，反正她的身后有一位“贤良淑德”的舒且衡给她打点着，根本不用担心这位心比天大的姑娘会吃亏。
“不过宁家姑娘你可给老伯我说实话，你跟那舒公子到底算个怎么回事？”
宁晴霍地抬起头，叼着半个包子看着同样叼着烟管的小摊大叔，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大婶已经笑得暧昧地开口回答道：“老孙，我看你是真老糊涂了，整个夏川城谁不知道望月阁的舒公子待宁姑娘最不同，不是那啥关系还能是什么？”
“是吗？”孙老伯拿下烟斗，敲敲烟杆很认真地说道，“可那位公子毕竟是望月阁的人……就算是淸倌儿也……”
“啊呀，老孙你真是冥顽不灵，年轻人爱上了哪里管什么身份地位？”大婶手拿着大白菜，一手捧着脸扭捏着道，“想当年我和我那口子，他家是挑粪，我家是卖猪肉的，那他家可是高攀不上我的！我们最后还不是在一起了吗？当年啊，我们……”
宁晴撑着腮帮子，一边吃着包子一边认真地听着大婶子的恋爱回忆，时不时地还符合两声什么“真的吗？大叔年轻的时候是最好看的挑粪男人？”“居然是这样的，家庭差距真大的好大啊”……大约有这样好的听众附和着，大婶子更加起劲地滔滔不绝了起来。
“到底哪里门不当户不对了……”半途进来找宁晴的棂贰刚听了两句，就一脸冷漠地抬头问宁晴，听得认真的宁晴立刻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棂贰不满地瞪了一眼宁晴，宁晴不语只是捂着她的嘴不让她打断，于是棂贰只能羡慕地看着孙老伯偷偷溜走。
“所以我们到底为什么浪费了一下午听大婶子说那些废话？”
傍晚的时候终于不用再听奇怪故事的、并且可以自由说话的棂贰被宁晴牵着手走在大道上，她心中非常不满，忿忿不平地从袖子里抽出一个信封责备道：“这是帝君给你的加急书信，现在听到那么晚，只能明日回他了。”
“棂子啊，你不觉得我和大婶和我很像吗？”
“啊？”
宁晴大力地晃着两个人牵着的手说：“感情这种东西还真盲目。你看，在大婶的眼里她家男人就算是个挑粪的，也是个最好看的挑粪的男人；明明没有爱得那么艰难困苦，她却觉得通过了试炼一样得到了最坚贞不移的感情。”
棂贰侧过头，看到的是一脸平静、甚至嘴边还挂着笑意的宁晴，她望着日暮说：“我们真的好像，都以为这个世界上非他不可。可是又三年了，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缺少了谁就活不下去的人，你说呢？”
“阿晴……”
没等棂贰的回答，宁晴就忽然停了下来，她眯起眼睛，松开了牵着棂贰的手，大刺刺地伸了个懒腰后飞快地抽走了棂贰手上的信，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还喃喃自语道：“我看看简枢那么急要告诉我啥。”
“你要是真的那么想见载修的话、的话……”棂贰忽然拉住了宁晴的衣角，抬起头望着跟从前一样的脸庞，她想起了曾经这个人在多年前的夜里，曾经有过她从没见过的撕心裂肺痛哭，棂贰咬着牙激动到有些结巴地说道，“只要你、只要你下命令，我立马、立马……”
“棂子。”宁晴打断了棂贰的话，一手摸上了小丫头的脑门，然后用力地弹了一下，她绷着脸说，“记住，你是白国最值得骄傲的破军营探子，而不是宁晴的暗卫，不可因私欲而行动。”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载修是燕国的丞相，除非要打仗，否则就与我们白国人无关。”宁晴墨色的眸子冷冷地看着已经暗沉的天际，道了一句，“过去的总该过去。”
这天夜里，宁晴牵着棂贰回到了住所，难得一见地没有去望月阁，而是看着简枢的书信，一夜未眠，棂贰心疼她原本就从没痊愈的身体，却只能默不作声地陪伴，她觉得：那大概是宁晴心中一根拔不掉的刺。
翌日，是宁晴要出发远行的日子，被戏称为“贤良淑德”的舒且衡已经打点好了一切，一大早就找上了宁晴。一夜未眠的宁晴看着他手上提着的两个大麻袋一样的行囊，噗嗤一下就笑出来了。
“你这是要给我搬家到谷城啊。”宁晴提过其中一个麻袋感受着里头的重量说道，“我和棂子用不了那么多东西。”
“不行，北边冷，你身子一直不是很好，而且这次我不能陪着你去，冬衣一定要多带些好的。”舒且衡严厉地驳回宁晴的话，抬头看着宁晴因一夜未眠而气色不太好的脸，伸出手摸了摸她的侧脸，叹气道，“又没睡好？”
“这不是因为就要出游了，兴奋嘛！”宁晴附上男人的手，顺便用脸蹭了蹭那粗糙的手心，“对了。”宁晴拉下了舒且衡的手，从袖子里抽出一份书信交到了舒且衡的手里说道：“我这里还有一封信没寄出去，要麻烦你帮我寄给我哥哥了。”
“又是你哥哥啊？”舒且衡放下了宁晴的行头，接过了信笺，道，“你们兄妹感情还真是好。”
“没办法呀，亲哥哥呀！”宁晴哈哈地笑着，又掏出了一颗红色的珠子系在了信封的外头，。舒且衡晃了晃看起来怪怪的书信，他说：“还真是一尘不变的装饰。”宁晴点了点头，转身招呼了两句，把还睡眼朦胧的棂贰拉了出来，于是三个人一起走向了夏川城城门。
按照舒且衡所说，宁晴这次一起跟着走的商队是从白国云中去巴国谷城做生意的商队，只是途径夏川城歇息两天。
“那岂不就是我的老乡了吗？”宁晴牵着棂贰并肩和舒且衡走在大道上雀跃道，“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老熟人！”
舒且衡看着宁晴有些期待的脸，笑道：“所以我才给你挑了这样一个商队。”
“阿且办事总是让我那么舒心！”要不是一手拉着棂贰，估摸着此刻正开心上头的宁晴能够蹦跶起来。
“一会儿见他们老板的时候你可不要太热情，那人是个淡薄的人怕是吃不消……”舒且衡正叮嘱着，几车几车的大型货物已经映入了宁晴的眼中，数十个伙计穿梭在其中搬运着比棂贰个子还要高的大箱子，上好的骏马低声喘息着，宁晴脱开了棂贰的手，舒且衡的声音也渐渐听不进去了。
好多年没见过这个场景了。
不要急，就快了，就快了！
宁晴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欢呼着就扎进了人堆里，左看看右摸摸，完全抛开了棂贰和舒且衡的存在。
“咦？”宁晴突然停在了，穿梭的人影后头她似乎是瞧见了一个人伫立在不远处，像是在看着她。
“吁”黑马嘶鸣，高扬前蹄，宁晴看见了那个人背着光的身影，原本兴奋的热度完全消失了，她勾起了嘴角道：“是他。”
“阿晴！”宁晴一把拉住了向她跑来，还一边喊着她名字的棂贰，一见她笑得诡异棂贰奇道，“你怎么了？”
“你瞧！”宁晴努了努嘴道，“是我老相好！”
棂贰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她往后仰了仰，果然在人群的尽头见到了一个和载修身形相似的男人站在那里，虽然不确定但是宁晴从不认错那人，所以她握着宁晴的手也紧了起来，散发着说不出的敌意和紧张。
“还要去谷城吗？”棂贰抬头问道。
宁晴哈哈地笑了两声，伸手拍了拍小丫头的头顶心让她放松，宁晴说道：“当然，我们不必为了意料之中的事情改变已经决定好的事情。”说着就松开了棂贰的手，推了她一把示意她等一会儿再过来。
“可是……”
“棂子，信我。”
棂贰看了宁晴一眼，又瞪了另外一头一眼就跑开了。这时，和下头伙计打好招呼、安顿好行李的舒且衡也过来了，全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情的他见宁晴已经没有之前的疯劲了，便提议道：“阿晴，我带你去见见商队的老板，记住我之前跟你说的。”
“好啊，我正有此意。”见老熟人什么的有什么不好的呢？
宁晴爽快地答应后，舒且衡便走在前头引路，宁晴跟在后头眯起眼睛看着要去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晴，这位就是商队的老板。”
宁晴抬起头顺着舒且衡的手势——果然是他。
若这里一个开满桃花的云中城，若支子阳还在……
还真像是初见的时候。
宁晴越过了舒且衡，看着再熟悉不过的人露齿一笑，道：“好久不见了。”
男人看着她的笑容双手霍地紧握成拳，像是压抑了好久，才低低地回答道：“好久不见……”
“你们认识？”舒且衡听了两人的对话惊讶地看向了宁晴，但是这个女人像是生来就没什么心肺一样，脸上没有半点老友重逢的喜悦感，只是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没有想到，道，“我哪里有一天会想到他会行商，还做了老板呢？”
“那我不用给你们相互介绍了？”舒且衡朝着两个人看了看问道。
“嗯！那你去帮棂子吧。”
舒且衡点了点头，对着载修拱手道：“我家这两位姑娘还请载修公子多多照顾了。”
那俨然一副维护自家人的模样，让一旁站着的人觉得有些疙瘩。
宁晴像是没察觉的样子，看着已经走远了的舒且衡，就随手摘了一根枯树枝，在地上“唰唰唰”地划了起来，她问：“燕国丞相是告老还乡了吗，你居然那么闲，来这里晃悠？”
载修收回目光看着蹲在地上写写画画的背影，斟酌了许久，才开口道：“他们说，你还活着。”
“哦？”宁晴站起身，拿着树枝点了点载修的肩膀，“你也知道我死了的事情啦？”那顽劣的语气仿佛说得不是生死。“所以呢？”宁晴看着抿着嘴唇的载修，她知道他那副模样是在生气，就跟小时候一样。
“我……我就想看看你。”鲜有的结巴让载修都意识到，站在这里的自己有多么荒唐，只不过拿到了写有她笔迹的扇面，就扔下了一切来到了这里。
可眼前的这位姑娘全然不懂，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满脸的不解，就如她写在地上的两个字“荒谬”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旧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