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自阿根廷》思君愁

1、第一次

　　阿根廷位于南美洲，是一个四季气候分明的国家，夏季的午夜，干燥又闷热。一辆出租车行驶在黑幕里，除了发动机轰鸣，车内车外安静得出奇。车后座坐了一位黄皮肤的乘客，他将头靠在车窗上，看着夜色，不知在想些什么，白皮肤的司机不时从后视镜中看，这位神情有些悲伤的亚裔。
　　亚裔的名字叫周坚，中国福建人，家人朋友称呼他“阿坚”。
　　阿坚的头发有些长，刚好遮住瞳眸。窗外的风拨开他的发丝，把黑暗和偶尔的光亮映入他的眼里，他的眼里的空洞渐渐退去，他看到异国道路上的树，更多的是迷惘。这样的夜，他也分不清是在哪——他离开中国已经六七年了，可到阿根廷之后，他并没有去过哪里或者旅行过，他一直困在自家开的小超市里。每天重复着清点货物的生活。

　　这晚，他鼓起所有的勇气，走出来了家门，和一个网友见了面，可是结果却不如他想的那般天雷勾动地火，更多的尴尬和不知所措。
　　网友叫小辉，来自阿坚的故乡——地球的另一端。他们在西班牙语为主的地域，又因为隔着网络，两个人从血肉之躯变成了符号，他们无所顾忌，无话不谈，从游戏到吃饭，同样跟随家人来阿根廷开超市的经历，更使得两人抛开了戒心，彼此表明了心意。两人极快熟悉起来。
　　这夜，小辉邀阿坚过去，阿坚迟疑两秒答应了。他的迟疑来自恐惧和惊喜：阿坚从未和谁这么坦露过自己的身份，对方和他是同样的人，阿坚明白自己对他有好感，也想见他，同时，阿坚从未有过类似接触，他有些害怕。
　　欲念压过了理智，阿坚坐了三四个小时的车，到了小辉所在的地方，等两人真实的四目相对，阿坚胆怯得想逃走。眼前的小辉，个头一般，脸圆圆的，还有几颗红肿的痘，和照片清瘦俊秀的模样，差得有点远。
　　两人聊了几句，阿坚甚至不能肯定他是自己认识了几个月的小辉。这刻，阿坚想逃走的念头愈来愈强烈。他十分明白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两个人会聊着天，再过些时间，两个人的欲念会不顾羞耻的脱下对方衣服，两具身体会毫无距离、亲密的交融。而阿坚没准备好。
　　……

　　夜里，只有轮胎碾过路面和在风中穿越的声音。忽然，阿坚感觉到身体某处的异样和疼痛，他双手撑了撑身子，斜靠在座上，他眉头揪了起来，想到和小辉中发生的关系，苦闷、自责了起来。
　　风从窗缝吹来，拨阿坚有些长的发丝，给他一丝安慰。
　　“你是留学生吗？”司机主动开口问道。
　　“不是。”阿坚停顿了下，继续说：“我生活在这里。”
　　“听你的口音更像是本地人。”司机说完，又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阿坚，当他看到阿坚额头上的疤，瞌睡和随意都吓没了，声音都有些抖地问：“你的额头上怎么有道疤。”
　　阿坚抚了抚左额上的伤疤，眼神闪烁，笑着说：“这是换灯管时不小心从梯子上摔下来弄的，缝了好几针，都几年了，还留着疤。”
　　司机尴尬地笑了几声说：“我还以为你是□□。你知道的，现在华人□□太可怕了。”顿了顿，司机又说：“不仔细瞧，你的疤看不出来的。”

　　阿坚知道司机讲的假话，如果这道伤疤看不出来，自己需要留长发遮住吗？他笑了笑，说：“疤痕真的看不出来了吗？”他拨弄了一下头发，遮住伤疤，说：“我一直生活在这，我是华裔，但我不知道□□的事情，真的吗？”阿坚想到□□的事，笑容一敛，头歪靠在窗上，说：“我休息会，到了请告诉我。”
　　两人不再说话，阿坚却也睡不着，听着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感觉有些热，身上被汗弄得黏糊糊，又想到之前和小辉发生的事，没由觉得十分自己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