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33天》斐与斐

5、1.2 各怀鬼胎

　　千人会议厅人声鼎沸，后台却很安静。接待室里，SKY集团董事长，季开阳站在镜前整理领带，平日里T恤牛仔穿惯了，这身西装革履倒有点不大自在。
　　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匆匆走来，道：“季董，已经查清楚了，大赛当天黄小凯演示的增强现实技术，就是我们三个月前的研发成果，看来公司内部真有问题。”这个二十八岁的年轻人，是SKY集团的首席律师肖彻。
　　季开阳一点儿也不惊讶，道：“嗯，这件事你知道就行。”“只是，不要把内鬼揪出来吗？”“当然要揪出来，不过暂时先不要打草惊蛇。”肖彻转身离去，只是刚走到门口，又满腹心事地转回来。
　　作为集团首席律师，肖彻决定还是要做一下最后的努力，于是道：“季总，你确认今天这个会真的要开？鉴于之前我们的讨论，以及可能出现的最坏情况，尤其是SKY集团股票价格的大幅波动……我希望你再慎重考虑一下。”
　　季开阳看着他有些凝重的脸，道：“不是一早就决定了吗，还是你担心我会临阵反悔？”他转身朝千人会场走去……
　　季开阳喜欢这个沉稳的年轻人，肖彻总是在恰当的时机提出最合理的建议，甚至是反驳，从来不避讳他这个老板的感受。而一旦他做出某个决定，这个年轻人又会义无反顾地支持……只是这一次，他分明看出了肖彻眼中的一点点动摇和迷茫。
　　肖彻望着那个俊朗而坚毅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也是没办法的事，看来季老板这次是铁了心了。”眼见季开阳推开那扇雕花拱门，健步走进人声鼎沸的千人礼堂……肖彻如何也不能把这个活生生的青年才俊，和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联系到一起。

　　作为国际IT行业巨头，SKY集团的千人会议中心是相当豪华气派，十二根精雕的花岗岩立柱撑起了高大的圆形穹顶，一盏盏从顶端垂下的白玉兰水晶灯发出耀眼的光芒，映得整个殿堂金碧辉煌，也映出观众席上一双双好奇的眼睛。
　　就在半小时前，大多数员工刚刚从大食堂、小餐馆或者自带饭的办公桌、小会议室吃完饭，准备带着午后的慵懒和浅浅的睡意，开始星期一下午最漫长的工作之时，人事行政部发出了一个临时通知：除了一线销售、技术等必须在岗的人员之外，SKY集团总部的全体员工于下午三点参加季董事长主持的临时会议。
　　季董亲自主持的临时会议？对大多数员工来讲多少有点兴奋——首先，从千篇一律的日常工作中暂时脱离开来，总不是件坏事儿；其次，今天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
　　难道是公司要做新产品发布？不可能这么仓促，也没看到什么新品展示；还是最近公司业绩不错，有什么好消息要通告？那该开表彰大会才对；或是有什么糟糕的事要通报？比如财务、行政哪个部门又引入了专项机器人，于是又有些人需要调岗或被解聘？这种让人倒吸冷气的事也不大可能，有点太大张旗鼓，不符合季董一向低调的作风……总之，从基层到高层的员工，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今天的会议议题，也有不少人在讨论季董今天会穿什么衣服，或搭配什么样的鞋子。
　　要知道，季开阳不仅是当今IT行业的翘楚人物，也是大批技术男、宅女和中年妇女的大众偶像……作为一家基因里流淌着源代码和游戏的高科技公司，T恤加牛仔裤的乔布斯装扮也是季开阳的主要服饰，但是众多粉丝，尤其SKY集团大部分员工认为季开阳显然要比乔神更帅：因为他够年轻——才38岁，最有魅力的男人年龄；够黄种人血统——180CM的身材匀称又健康，一双小小的单眼皮在菱角分明的脸上，显出一副很酷的样子，偶尔笑起来的样子真迷人。
　　只是今天大家都猜错了：这位男主角走上讲台的时候，居然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打着藏蓝色暗条纹的领带，一双黑皮鞋锃亮锃亮的，正耀到前排人的脸上——此刻，最莫名其妙的当属坐在第一排的几位高管，营销副总裁、人事行政副总裁，还有各部门总监、助理什么的，总之大公司的头衔名目一向很多……

　　一个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从侧门匆匆走到第一排，拖着大大的旅行箱。他是集团技术副总裁，王福利，刚出差下飞机赶过来，坐下后就问袁野道：“袁总，这次会议主题是什么？好像事先没有通知……”袁总眼皮都没动一下，冷冷道：“哼，等着瞧吧。”
　　王福利碰了一鼻子灰，张了张嘴，没再吭声，心想：看样子，袁总也不知道会议议题。同是副总裁级别，由于袁野和季董走得更近一些，平日里总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此刻还不一样被蒙在鼓里，嘿嘿，想不到这家伙也有今天。说到底，SKY集团还是季老板的，别人再怎么嚣张也没用……王福利暗暗忍着没把这些话说出来，作为公司的技术骨干和高层领导，在公众面前表现良好的涵养还是必要的，自己才不会和袁野一般见识。况且，王福利一向以老实、踏实著称。
　　袁野直愣愣地盯着舞台，顶上一排大照灯真刺眼，时不时映出台上几个忙碌的身影，调麦克风的、试灯光的，一片杂乱无章…….今天到底吹的什么风？是人事变动，哪个领导要调整，或者有什么大人物要来？还是A计划、B计划有什么变动？正如王福利所料，袁野对此一无所知，即便是集团的二把手也一样被蒙在鼓里，这也是他最郁闷的地方。
　　一个黑色套装的中年女人坐在第一排最右边，作为SKY集团人事行政总监，金美娜正在闹心：让上千名员工每天下午腾出1、2个小时不上班，就来听季董讲课？公司的工资是白发的吗？她觉得季董的决定有点太轻率了。还好今天只是第一天，先看看情形再说……等大会结束后，她一定要找季董好好谈谈，要控制公司成本，尤其是人力资源的成本，可不能这么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