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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第二十三章 ...

  •   追寻一路,已是华灯初上,袁湛和高筑迟终于根据定位找到晓缦。车灯闪烁,果然有一辆红车紧紧追随在晓缦身后。
      “笨蛋,是伊兰特!”袁湛暗骂那个车盲。和秘书通完电话,他又一次拨通高筑迟的电话:“我让公司的人查了,好像是张导做的怪。”
      高筑迟愤然:“那个老淫棍,一定对晓缦之前的告发怀恨在心,所以派人盯梢。现在怎么办?”
      “暂时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那笨蛋手机又打不通,不知道是不是没电了!”袁湛顿了片刻,踩重油门:“我追上去看看!你垫后。”言罢,高筑迟就瞧眼前的银色车提速冲入夜色。那辆红色伊兰特被抢道而落到高筑迟车前。
      雨刷在窗前不停来回刷,车窗严闭,高筑迟觉得肺叶里的氧气越发稀薄,他忍不住焦躁:“喂,袁湛,发生什么事了?”
      他前面红车火影一冲,他只听到引擎的声音干嘶。高筑迟加速追上去,高吼:“袁湛!你当心,那辆车冲你去了!不知道想干嘛!”
      一阵震耳欲聋的冲撞压迫住高筑迟全部的听觉能力,他不得捂耳以免失聪。再抬头,红焰透天。他心里暗喊“不好!”,但见那红车火速已逃,而袁湛的那辆银色奥迪已撞桥柱,车身如褶皱的纸团,毁得惨不忍睹。他驱车到近端,心焦气急扯了安全带,冲门而出。高筑迟僵凝,一时脑袋发空:车被撞成这样,车轮像被挑骨抽筋般哀吟,刺破永夜。
      然后,他看见火光里一个渺小的身影,奋不顾身推开周围掣肘,狂嗷要冲进那片火海。高筑迟悚然,那是晓缦!像遗失的灵魂与勇气瞬间回到自己体内,迅猛飞奔过去,晓缦双手鲜血淋漓,扳开已经无法称之为车门的东西,车已经失火,火光四射,他和晓缦使出浑身力气将袁湛从残破不堪的窗口拖出来。袁湛已经丧失知觉,血污满面,眉目不清。高筑迟敏锐地感受到尸体的气息,手下不忍一松,可晓缦以一人孱弱根本不顾一切,死命抱住他痛吼:“袁湛,你醒醒,袁湛,你快睁开眼睛看着我!”高筑迟抱住几乎疯癫的晓缦。她的衣裳已经被大雨淋得湿透,在他怀里麻木地挣扎着。
      救护车很快呼啸而来,坐在白晃晃的车厢里,已经恍惚,仿似一切都是梦。晓缦一路抓着袁湛的手,自言自语:“不要丢下我!不要再一次丢下我了!”
      骆誉声和夏弋心赶到医院的时候,袁湛已经被推进手术室。
      夏弋心从来不知道医院的长廊这样长,一步步都踩在自己的心上。她甚至双腿脱力在白瓷砖上重重摔了一跤,幸而高筑迟马上扶她起来,不然,她都怀疑自己没有再站起来的力气。
      晓缦孤自坐在长廊,一片雪白里只有她鲜红如血,点染在视线。她两只手在膝上不住颤抖,被玻璃割出的伤口里横斜交错着血痕。她和她对视,就这样望着,望着,在时间的安静和灵魂的安静里,谁也不说一句话。
      夏弋心哭了,眼泪滚珠般潸落,只是这样看着骆晓缦,就够她知道有多严重了。她不敢前进,也不敢退后。这静得可怕,静得仿似要将她五彩热闹的世界全部碾碎了。她明天要嫁给他了呀......
      晓缦奔赴骆誉声,两人相拥而泣。依然不说话。
      很久很久,晓缦细细啃着自己的手,手术室的灯蓦然一暗,她都没有注意,众人围过去,她才追去,发现只是一个护士从手术室出来,那护士表情冷凝,手里一张纸,仿佛生死命书。她环视了一圈所有人,冷厉问道:“你们哪位是伤者的直系亲属?”
      “我!”
      “我!”一个生脆,一个柔婉,两个声音重合在一起。
      护士一怔,所有人都一怔,连脱口而出的晓缦自己都在未落下舌根时惊异而无措。在夏弋心审视里,高筑迟及时解围:“这位夏小姐是袁......是伤者的未婚妻。”
      “你们登记注册了吗?现在是不是夫妻?”
      “还没!”夏弋心哀痛道。护士露在口罩外的眉毛微微一皱。
      “我是!”敦厚老成的声音压过沉重,骆誉声站到最前面:“我是他法定监护人。我......我儿子,现在怎么样?””晓缦瞬间揪心窒息,他不单单是她的袁湛,他还是父亲的养子啊!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袁湛才会躺在手术室里。
      “请你跟我过来,发现血栓,需要立即手术,我们需要你的签字。”
      晓缦冲上去:“血栓在哪里?严不严重?”不自觉,回神时自己已经拖住护士胳膊。
      “晓缦,你冷静一点!”高筑迟拽回她。
      “我们会竭力抢救的!”护士公式化说完这一句,又匆忙回去手术室。晓缦看着父亲跟在护士身后,前所未有的恐惧侵袭而来......
      “对不起!”这一声穿破宁静的道歉来自高筑迟,他不敢看向夏弋心,拳头砸向白壁,声音带着哭腔:“是我没有保护好袁先生。他说要冲上去的时候,我该阻止的!他非要自己开车的时候,我也该阻止的!如果当时,如果当时我也在车上就好了……”高筑迟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可胸中块垒积得透不过气 。和晓缦将袁湛送来医院的一路到如今,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看着袁湛被推进手术室,看着骆晓缦两只手,鲜血淋漓,他都没有勇气让她去处理一下。
      “他......不习惯坐别人的车。”黑色麂皮靴尖磨破,晓缦神经质看着两只脚不受控颤抖,声音也是颤抖的。
      “他父母......”,夏弋心抹着泪,声音滴到寒潭里,又像从冰湖里捞起来,“他父母是车祸过世的!因为司机酒驾了,所以他不愿意坐别人开的车。”
      “原来是这样......”高筑迟终于理解他当初的执拗。
      冷,真冷,晓缦牙齿打颤。被风肆虐吹过的脸庞干绷得仿佛一个表情,皮肤就会裂开。彭涛骇浪翻滚在心里。原来是这样,她借着灯光去看那个温柔的人。她从来都不知道,她只自以为是地认为那是因为袁湛是个控制狂。袁湛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因为他们一见面就吵架呀,她根本没有闲暇功夫去了解他。冰冷的瓷砖上,赤红巨大的字符烙在晓缦眼前——消毒区域。她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泡在一种未知的液剂里,酸痛、冰冷、无助、凄惶......
      五个小时的手术,从晚上一直做到凌晨,袁湛被推出来的时候,浑身都在白色里,只有光洁宽阔的额头还是那么骄傲。晓缦看着他被推进病房。医生精疲力竭地宣布已经度过危险期!
      夏弋心哭得泣不成声,晓缦整个人瘫软下来。冰冷的夜色慢慢地融化。
      袁湛还需要在医院住上一段日子,夏弋心回家去取一些日常用品,高筑迟送她,这次她没有拒绝。
      骆誉声和骆晓阳也回去了。夏弋心临走时,看了骆晓缦一眼,依然的,谁也没有说话。
      这一整夜,骆晓缦都陪在袁湛床榻,虽然她也知道袁湛没过麻醉,不会醒来。可她就是不能离开,脑袋里有一种执念迫使她移不开。她看着他伤痕累累而青灰的脸庞,看着他因为手术而剃发的头,原本他有一头多么浓密的头发呀,可现在裹在白色的绷带里,一动不能动,他的鼻腔插着管,每一次呼吸都像牵动着她的脉搏。她觉得凄惶而难受。
      终于拂晓将至,熹光耀人,袁湛睁开眼的时候,白晃晃的一片,连视觉都无法承受的明亮,应该是在医院吧!他像被丢在荒漠里许久,口喝而发不出声,想动弹又顿觉腿上发麻。他转动眼珠,一头乌发如海藻绽开床沿,他理所当然地以为是夏弋心,抬手抚上她的头,猛然一惊,是晓缦!
      晓缦趴在他的床头,他刚想挪一下,晓缦已经惊起,看见袁湛睁开眼睛,她的心像被扎捆得紧紧,突然间被松了绑,她看着他,不敢张口,酸楚的浪潮击痛嶙峋的心骨。
      袁湛转动着眼珠,看了圈房间,轻轻努动嘴唇。她努力识辨:“你说什么?你渴吗?饿吗?医生说你还不能喝水。找弋心吗?她回家给你煮粥了,再过三小时你就能吃东西了。你放心,警察已经找到那两个肇事者了。”她把能想到的可能都揣测了一遍。
      袁湛却皱着眉摇头,晓缦再猜不透,扑身把耳朵贴近他嘴,“你要什么?你说,我听着。”他的声音虚弱:“手,手......”
      “手怎么了?手痛吗?要不要喊医生?”晓缦睁大眼睛,双手握住袁湛的手审视。
      “笨....”袁湛使着力,食指努力抵向她。
      晓缦脑袋像突然回悟,“啊,你是说我的手?”她举起自己两只缠着纱布的手,本想笑,可忍不住一声呜咽,眼泪不争气地汩汩坠滑,“我没事,一点点小伤而已!”从昨天起未曾流过一滴泪,却在他骂她“笨蛋”的一刹那,泪如雨下,刷着冰凉的肌肤,簌簌下滑;“袁湛,你才是笨蛋!明明是我的事情,谁让你过来插一脚?你说你如果有个什么三张两短,你让我......”她抓住他的双手在不住发抖,听着自己若断若续的呼吸,看着袁湛憔悴而迷惘的眼神,她想说什么呢?她能说什么呢?阳光那么好,从东方的云层里渗出朝霞,照在这个美好的清晨,晒干她的狼狈,门外,夏弋心已经进来。她难受地放开袁湛的手。猛然地意识到,自己待在这里是多么地不合适。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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