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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142 ...

  •   四月的离城正是春旱的时候,连着半个月没下雨,空气干燥。院子里刚刚抽了些嫩芽的柳枝无精打采的垂落着,没有一丝风,微暖的太阳安静的挂在天上,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一阵泛着金光的七彩光芒一闪而逝,整座院落微微的波动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
      厚重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响,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清瘦的白衣少年。他约莫十六七的年纪,却已是成年人的身量。和金国喜欢用各种华丽的兽皮兽牙来点缀自己的习惯不同,这个白衣少年浑身上下十分干净,白色的粗棉布衣服熨帖在他身上,映着正好的阳光,整个人十分温暖。
      他在门口停了一停,刚过了正午,正是午休的时候,整个国师府十分安静。眼前的画面和记忆深处的画面重叠,竟然让入目的一切带上了几分回忆的微黄陈旧,恍然如梦,没有真实感。
      宇文墨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的肩头,停着一只拳头大小的金乌,同样好奇的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他和金乌的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七彩光芒。这层光芒扭曲了空间让这个时间段的人们看不见他们。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沉静,一个明艳的红衣少女如一阵风般欢喜的跑进了院落。她的头发用各种不同颜色的丝缎扎着无数俏皮的长辫垂落在身后。她的身上点缀着奢华的黑色和棕色毛皮,她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镶着各色宝石的赤金项圈,她裸露的小臂上则带着美丽的珊瑚串,玛瑙串,还有如深潭一般绿的碧玉串。
      她的眼睛是罕见的紫色,红唇带着几分婴儿般的天真自然微微嘟起。她的出现,让整个世界都瞬间有了颜色。
      看见白衣少年她停下了脚步,跑过来拽着他的袖口,小脸上满是兴奋:“苏墨苏墨你知道吗?沙海围猎要开始了!我刚才在书房外听见爹说,这一次要多带些儿郎去,让大家都尽量寻到自己的本命兽!”
      苏墨无奈的看着她:“和你说了多少次你就是不听,师父在书房商议的都是国家大事,你又去偷听师父说话。”
      她不高兴的嘟起了嘴:“就你古板,明明年纪不大,偏偏一幅老气横秋的样子,像是七八十的老头子!每日里看见我都教训我,你不烦的吗?”
      两人正说着话,从外又走进来几个少年,当先的少年身量同苏墨相仿,明显高出同龄人一大截。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他身穿黑色的大毛衣服,极尽贵气。他的样貌十分英俊,尤其一双暗金褐色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看见这一幕他笑着开口:“撒尔满,你又在闹腾什么?”
      身后的一众少年们看见眼前的两人纷纷恭敬的行礼识趣后退,将这处院落留给了他三人。撒尔满跑了过去,挽住他的胳膊:“我知道你先前在书房里!我听见爹和你说话了。这一次围猎爹要带你去的是不是?”
      撒合辇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看了苏墨一眼,点了点头:“师父说,这一次围猎,部落里凡是年满十四周岁的,都可以跟着去试试运气,看看能不能寻到自己的本命兽。去的人太多,总要有个人领头才行。”
      撒尔满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十四?”
      她还有一年才满十四。撒合辇捏了捏她婴儿肥的脸颊:“你就乖乖的在家里呆着,你不是一直说想要只水甲兽养着玩?这一次围猎我一定想法子给你抓一只。”
      他越过了撒尔满,在经过苏墨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定定朝着他笑了笑,方才继续从容的往前走。
      撒尔满想起了什么,回头看着苏墨:“苏墨,这一次围猎,你不去的吗?”
      苏墨摇了摇头:“我要留在府里,潜修傀儡术。”
      撒尔满跺了跺脚:“哎呀!你就和爹说一声,这一次围猎你也去啊!你都已经十七了,还没有自己的本命兽,简直就是国师府的笑话!你可是大师兄啊。我爹是国师,能驱使神兽。撒合辇也十一岁的时候就有了自己的第一只本命兽。你身为国师府的大师兄,到了现在连本命兽都没有,也难怪人人都看不起你,你就不着急的嘛?!”
      苏墨并不在意:“师父说我是修行傀儡术的天才。至于本命兽,时间到了,我自然会有,急也不急于一时。”
      “现在外面人人都猜测你是不是根本没有驱兽的天赋。”撒尔满握紧了拳头,“你怎么就不想想,你这样,丢的不仅仅是你自己的脸,还有我爹和国师府的脸!”
      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飞一般的去追撒合辇去了。
      苏墨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拿着的木头,已经雕刻出了一个巴掌大小人的雏形。他的手指修长,因为长期拿刻刀长了老茧。他用手捻了捻自己手上的茧,本命兽么?
      他并不在乎。他去了前院的工坊,丝毫没有将撒尔满的话放在心上。
      宇文墨带着兀离,追随着撒尔满的脚步去了撒合辇住的院落。撒尔满像个小尾巴一样的跟在撒合辇的身后:“撒合辇撒合辇,你去和爹说一声,这次围猎带上我好不好?”
      撒合辇伸出手指,在逗笼子里关着的小兽:“你再等一年就可以去了,何必急于一时?”
      “我当然着急了!”撒尔满气呼呼的在一旁坐下,“爹说你是天才,你才十一岁就有了自己的本命兽。我呢?我是他的亲闺女,马上都成年了,还连自己的本命兽都没有。还有苏墨,还是爹的大徒弟呢,成天就只知道拿个木头刻来刻去。你看看忽卢门下,赤吴,烈度,青央,青嵩,红藏,哪一个不厉害?上一次我和苏墨在外面遇见他们,他们嘲笑苏墨十七了还没有自己的本命兽,我都快气死了!咱们整个国师府如果不是还有你顶着,简直丢脸的要死!”
      撒合辇收回了手指回头看着她轻轻挑起了眉毛:“他们说什么了?”
      “他们嘲笑爹瞎了眼,收了苏墨那个废物做大徒弟,成日里不务正业只知道玩木头。青央还嘲笑我没用,马上成年了还一点天赋都没有,说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爹的亲闺女。真的气死我了!”
      撒合辇扔掉了手里喂小兽的吃食,拍了拍手果断的开口:“走!”
      撒合辇带着撒尔满,一路气势汹汹的去了巫神殿。青央和青嵩正在巫神殿里练习驯兽。他二人一闯进来,众人都闻到了剑拔弩张的味道,顿时整个巫神殿里的人哗啦啦分为了两个阵营,围着青央青嵩的是巫殿忽卢门下,围着撒合辇撒尔满的是国师苏喇奔门下。
      青嵩将自己的妹妹青央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撒合辇:“撒合辇,你想干什么?”
      撒合辇傲然开口:“你的妹子青央有娘生没娘教,今日里我就要替你们的娘教训教训她。”
      青央不服气的在青嵩后冒出来:“怎么,我说错什么了?你们国师府大师兄苏墨就是个成天只知道玩木头的废物,你的小师妹撒尔满除了会撒娇卖痴还会什么?明年就十四了,还一点天赋都没有,我看还是早些求了王,给她找个人家嫁出去省得留在家里成了赔钱货!”
      撒合辇暗金褐色的眼眸沉了下来:“放肆!”
      他的身影化作一团彩雾从原地扭曲消失,青嵩闷哼了一声,替自己的妹子青央硬挨下了这一击,胸口一闷喷出了一口鲜血。青央扶住了被击飞的哥哥青嵩,看着显出身形的撒合辇柳眉倒竖:“撒合辇,这是巫神殿!你以为是你们的国师府?!”
      撒合辇伸手掸了掸自己的肩头:“巫神殿又如何?巫神殿也有我国师府的半壁江山。”他看了看自己身后围着的人群,朝着青央微微一笑,“你以为我怕不成?”
      青央气急要上前,被青嵩牢牢抓住:“别去,你不是他的对手。”
      撒合辇步步紧逼,走到青央青嵩的身边,绕着他们走了一圈,又走到一旁的红藏身旁,不怀好意的看了他们一会儿:“也只有巫神殿,才会将你们这些不是人的东西收进来为徒。你们可要小心了,说不定哪一天小爷我一高兴,就收了你们做我的驭兽。到时候……哈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着走到撒尔满的身旁,握住了她的手:“走。”
      撒尔满被撒合辇拉着离开巫神殿,还不忘回头解气的冲青嵩青央做了个鬼脸:“你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怕是想嫁都没人敢要!”
      兀离啄了啄自己身上的绒毛,现在的它就像刚孵化出来的小鸟,浑身都是软软的金色绒毛。
      宇文墨看着这一幕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他们的面前再度出现了一个泛着金光的七彩漩涡,他抬脚迈了进去。
      时空变换,宇文墨和兀离再度出现的地方是一片荒野之上。正是夜半时分,天上繁星满天。四下里时不时的传来几声凄厉的狼嚎,撒尔满瑟瑟发抖的藏在一处沟壑里,地上结满了白霜,她呼出的气在眼睫毛和眉毛上结上了细细的冰花。
      旁边传来了冰棱被踩碎时发出的细碎声响,这让她极为警惕的拔出了腰间的小刀。
      撒合辇如同一阵幽影般滑进了沟壑里,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她,压低声音开口:“不能吃有味道的东西,你将就吃点。”
      撒尔满接过来,是两个冻得硬实的黑麦饼。她艰难的咬了几口:“有人发现你出了营地了吗?”
      撒合辇摇摇头:“这个时间正是围猎的好时候,都各自散了出去,我走也没有人注意。”
      远处的狼嚎声一阵紧似一阵,撒尔满紧张又害怕,只觉得吃下去的饼都梗在了喉咙里。她将黑麦饼重又包了起来放进怀里,爬到撒合辇身边,学着他一样从沟壑里露出眼睛,看着前方那片银色的森林。
      这里有霜狼出没。
      撒尔满的水属性亲和力最强,她的本命兽选择水属性和冰属性的最好。
      这片银色森林里聚集着霜狼群。撒合辇禁不住撒尔满的撒娇,偷偷带着她参加围猎。他自忖自己实力超强所以到了这里来帮助她抓自己的本命兽。
      银色的森林里有淡青色的身影一闪而过。虽然速度极快,仍然依稀能辨别出那是一只身形异常高大的狼。霜狼的个头足有普通狼的五倍,浑身呈淡青色。表面有一层泛着丝丝寒霜的冰甲。
      撒尔满紧张的抓住了撒合辇的胳膊,沙哑着声音开口:“看见了,我看见了!”
      撒合辇像一头豹子般窜了出去:“走。”
      两人紧追着那淡青色的身影进了银色森林的范围。前方淡青色的身影速度极快,在林中穿梭。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离开了银色森林的外围,眼前的树木开始变得密集,森林里的树都是浑身泛着淡淡银光的高大雪松。这种雪松从地上拔地而起,高达数十丈。它的下方是光秃秃的,几人合围的树干,只有在靠近树顶的地方,才张开了伞形的树冠。
      两人追了一阵,霜狼的身影消失了。他们这才发现,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迷宫之中。触目所及都是一模一样的银色树干,地面铺着冰棱,没有任何参照物,指示他们现在到了哪里。
      撒尔满靠近了撒合辇:“撒合辇,我有点怕。”
      他安抚的握住了她的手:“别怕,我可以让本命兽给我们指路,带我们出去。”
      两人都没有发现,在银色和冰凌的掩盖下,森林里无数霜狼正静悄悄的在朝他们前进,已经将他们牢牢包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5章 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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