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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做药 ...

  •   他们回到住处后,天算是彻底暗了下来。陈词心情有些愉悦,虽说刚碰到青石时确实痛苦得让他受不住。这份好心情稍微传染给了姜尽崖,男人的脸总算不再是阴沉得让人害怕了。

      陈词给姜尽崖做好了晚饭,自己便跑去侧房研究活络散和青石了。他没有吃晚饭的习惯,来了这边也懒得去吃,没成想他还没研究出什么所以时,便被破门而入的姜尽崖拎起来直接扔到了餐桌前。

      “……”有些可怜。

      姜尽崖抱着胸一眨不眨地审视着陈词,暗沉深邃的眸子就是在说:“吃饭,不吃后果自负。”

      陈词小声哼哼,却在那样一双眼眸的注视下不敢说任何反驳的话。

      “明明我是师傅……”陈词盛粥的动作一顿,脑海中浮现出下午姜尽崖那个无法被理解的嗤笑,面上表情立时就有些僵硬。他本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却被姜尽崖伸过来的手擒住了下巴。

      “唔……尽涯……”男人审视的目光异常灼热,烫得陈词一刻都不敢直视。

      “你、你怎么了。”陈词咽了口口水,脑中飞快地想着怎么解释自己的走神——之前他们一起玩游戏时,姜尽崖就很反感陈词走神或者对个别事情的隐瞒,每次都会逼着他直到说出实话才肯作罢。

      姜尽崖冷着一双鹰目,虽说是什么话也没说,但却就是给了陈词无限的压力。现在的处境不同于玩游戏,大家隔着网络,情绪传给对方时,再浓烈也打了折扣。而如今,他们对于彼此都算是真真实实存在着的,肌肤的温度都能互相触摸得到,姜尽崖眼中的威压和不悦当然可以畅通无阻地传递给陈词。

      陈词挣了下,到底是没有挣开,只能硬着头皮道:“我在想那块石头……”

      姜尽崖的手力道缓缓加重了。

      陈词有些疼,他皱了皱眉,强迫自己对上对方的目光,试探地问道:“你……也有吗?”

      他刚才当然没在想石头的事,但是问题却是实打实想问的。意料之外,姜尽崖松开了手,摇了摇头便示意他吃饭。

      陈词有些疑惑,他宁愿信姜尽崖手中也有那块石头的。陈词失落地捧起碗,小口小口喝起了米粥,或许……这个姜尽崖真得跟他不同吧,不是来自三次元,而只是一个只在游戏里存在着的角色。心底有些泛泛的疼,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姜尽崖,或者只是喜欢着曾经的陈斯年吧?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说,陈斯年就是陈词,陈词就是陈斯年,他建造了他,他给了他记忆,他们连性格都是一样的。
      唉……再说吧。一直纠结下去也终究不是什么办法,无论如何,眼前这人目前还是实实在在的姜尽崖,还是那个时刻护着他的……徒弟。眼下要做的是做出活络散来,有机会便再研究下青石,还有就是,去求马上要到的五毒弟子帮姜尽崖解了蛊毒。

      晚饭后,姜尽崖帮忙收拾了下碗筷,就在院子里坐定下调理内息。陈词虽有些凭啥自己一点内力都没有的气愤,却也不会去打扰他。

      厨房里有个药臼,比较下,比背包里的那个大了几号。陈词把活络散要用的草药放进药臼里,试探着想用意念直接做出药丸,就像游戏中那样,在大药臼面前点个互动键,系统就能直接自动做出小药和食品。结果当然是失败了,他气得拍了拍药臼,一边想以后要随身带着药臼和药炉,一边认命地回忆起陈斯年记忆里的活络散做法,拿起药杵认真地捣弄了起来。

      手上动作是极熟练的,一捣一碾都如深入骨髓般,兰草的香气很快发散出,舒服缱绻的味道让陈词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挑了起来。他表情认真,白玉的面容上带着细小的汗珠,万花弟子的墨袍勾勒得他身段及是好看,细瘦的腰肢束在繁复的腰带中,连同脊背一起,弯出了迷人的弧度。

      姜尽崖走进来便看到这服画面,有些昏暗的屋子里,他安静地看着他捣药,看着他愉悦的表情,和轻笑着的嘴角。

      过了有一会儿,陈词才发现姜尽崖的存在。陈词笑道:“我在做活络散,马上就好了,唔……回复内力的。”他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下还是没把自己无法通过打坐调理获得内力的事实告诉姜尽崖。

      姜尽崖皱着眉头看陈词把药粉小心地导进药囊里,终是没再逼他说出隐瞒。

      陈词弄好药粉,仔细清理下药臼药杵,便举着药囊递给姜尽崖看,他一双桃花眼闪着邀功似的光,盈盈的,像月下的两弯水。

      姜尽崖唇动了动,用唇形道:去煎药吧。

      药理方面,万花弟子才是大家,姜尽崖不多说,由着陈词抱着药囊翻出酒水和大瓷碗,收拾妥当了便开始煎药。

      陈词背对着姜尽崖,仍旧能感受到背后一刻不离的目光,他咬咬唇,虽仍有些不自在,手上动作却没停。熬药是个细致活,火候不得差,时间也不能偷偷缩减,用水酒各煎半,去滓后再选小火慢煎熬至恰到好处,药的香气和淡淡的苦味弥漫了整个屋子后,陈词小心地盛出药汤,分了两碗,用蒲扇轻轻地扇了起来。

      以前陈词不是没找过中医,那些诡异的药味和苦极的药汤让他一口也喝不下去,然而此时此刻,嗅着空气里的药味,他却有些就该如此的舒爽和安心。

      待热气不算太浓了,陈词端起其中一个碗递给姜尽崖,眨眨眼道:“活络散并不只有恢复内力的效果,还能疏通脉络、活血散滞,”他顿了顿,耳尖有些红,“你伤得很重,师兄只是帮你处理了最严重的伤口,后期还是得自己调理……再好点的药,我暂时也做不出……”

      姜尽崖接过药,想也没想直接一口灌进了嘴里。身形高大的天策弟子仰起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微微移动,看得陈词有些发呆。

      姜尽崖对上陈词的目光,刀削的嘴角一挑。

      “……”陈词匆忙低下头,掩饰般捧起碗开始喝药。

      药入喉,温热浓稠的汤汁暖了身子,淡淡的苦味没有让陈词感到不舒服。他喝下最后一口药汁,迫不及待地闭上眼试着感受丹田里的状况是否有所改观。

      陈词拧紧了眉,越是试探越是心凉,他握紧了拳,最终失落地垮了肩……也是,这个世界对现在的陈词来说不比游戏,药性怎么可能立刻就见出效果呢……

      姜尽崖锁住他细瘦的手腕,微微施力。陈词一颤,不可置信地看向姜尽崖,后者竟然、竟然能给他渡来内力?!

      那无法被形容的连绵内力,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沿着陈词体内的脉络循序引导。陈词起初因为紧张而冷汗直出,后来便适应了外来内力带给他的奇异感觉,温柔、霸道、安心,让他舒服得想哼出声。

      这股内力试着想冲进丹田,而陈词几乎在同时感受到了另一股极其微弱的内力纠缠上了姜尽崖的,他震惊到有些发软,那股内力……是自己的,对吗?

      姜尽崖也感觉到了,手上力道加重,继续引导起来。他额上布满汗珠,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更不好受的陈词。

      陈词丹田开始刺痛,而姜尽崖似乎不准备放过他,属于自己的那股气被迫在周身运转了一圈又一圈,他本能地想要挣脱,却使不出一丁点力气。

      “可以了……”

      直到陈词精疲力竭,姜尽崖才松了手。男人低喘着气,抱住他往地上跌的身子。

      陈词轻轻抬起手,试探般点到姜尽崖身上。

      微弱的绿光从他指尖缓缓散出,再是一道墨痕,蜡烛的暖黄光下,这绿光和墨痕美得让陈词瞬间红了眼。

      姜尽崖皱紧的眉头松了松。

      “握针……尽崖,这是握针,你感觉到了吗?”

      姜尽崖点头,直接抱着陈词回了卧房,而后者因为激动,整个过程手都是抖得。

      陈词攥紧天策弟子的衣襟,被人轻轻放到床上后又不放心地催动了一次握针。

      ——这真的是种很奇异的感觉,亲身感受着技能催动,指尖的光芒,就像是生命的最绚烂光彩。

      姜尽崖握着陈词手放到对方心口。陈词眨眨眼,对着自己施了握针,身子骤然轻快了几分,那温柔却生机勃勃的混元气劲让他还未干的眼角又滑下泪。

      姜尽崖给他擦去眼泪,示意他该睡了。

      陈词却是不依,催动内力施出技能的感觉让他着迷,不再是一无是处的认知更让他心脏扑腾乱跳。他上瘾般施着握针,捂着嘴偷偷笑。

      夜间的风凉凉的,吹在人脸上说不出的惬意。陈词看着黑暗中姜尽崖的睡颜,轻轻触摸上去,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或许,我只有你了……”

      这晚陈词做了很长很长的梦。

      从未及弱冠的小大夫,到天策军营中忙到脱力的军医,从不食人间烟火的花谷弟子,到跪在血污中救治伤兵的乱世医者,梦境里的他一袭秦风,笔下生花,枯木回春,与那个战场厮杀的天策府弟子,并肩乱世间,毫无所畏。

      狼牙还是攻破了不知多少大唐将士鲜血灌注的防线,后面的梦境变得很乱很乱,箭矢刺破血肉的声音,哭喊声,咒骂声,马蹄声,张狂的笑声,活着的人濒临崩溃,将死的人还在拼了命的挣扎。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喊他,随即便跌进一个温热地却溅满鲜血的怀中,后来的画面断了片儿,视觉消失了,嗅觉触觉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一声比一声痛苦的长啸,那悲鸣让他难过地哭了起来,心脏炸开般的疼。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过去时,梦的情景突然转到那天的车祸现场。梦里的他直挺挺躺在一片血泊中,楚越一身是血地慢慢挪到他身边,费力地抬起手似是想要握住他的,却最终不能如愿地跌落下去。

      痛苦,失去至爱之人的揪心痛苦就要溺毙了他一般,就算他知道这些都是梦,却还是痛得无法呼吸。陈词激烈挣扎起来,混乱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贴上了他的脸,他猛地睁开眼,眼前放大的俊颜吓得他一激灵。

      ——姜尽崖正用力抱着他,嘴上不厌其烦地吻去陈词眼角的泪水。

      陈词一下子放松了紧绷的身子瘫进姜尽崖怀里,甚至完全没有抵触男人的吻。

      “天亮了啊……我梦到,梦到过去的一些事,尽涯……你还都记得吗?”

      姜尽崖的吻停住了,他伸手扣住陈词的下巴,眸子沉得吓人,却最终松了手,将陈词脑袋按到胸口抱得更紧。

      陈词得不到答复,自嘲地笑了起来,他听着姜尽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声,忍了又忍,还是说了出来:“你还是我徒弟,对不对?你还是那个差点跟我死在一起的姜尽崖……对不对?”

      还是没有回复,陈词难过地抽噎着,他挣了挣,道:“放开我。”

      到现在了,纠结这些问题又有什么用呢……系统给了他一个姜尽崖,无论如何都已经是万幸,况且梦里的痛苦和爱意,那么真实,真实到让他自己都惶惶不知所措。

      姜尽崖松了松手,却没有松开陈词,他捧起他的脸,细密如待珍宝的吻吻上陈词嘴角。

      陈词猛地推开姜尽崖,他挣扎地爬起来:“天亮了,我去做饭。”

      单薄的里衣让陈词本就瘦弱的身子看起来更是可怜,他能感受到背后天策的灼灼目光,似乎能烫穿了他。

      陈词知道,他和陈斯年不分彼此,而对姜尽崖的那份沉重的爱他甚至可以毫不抗拒地全盘接受,可是还是惶惑的。陈词同事对他的诋毁有些是真的,那就是他确实是个同志,而他曾经也喜欢着游戏里和网络对面的姜尽崖……喜欢他的一切。

      如今,真得就有一个姜尽崖站在他面前,可他却有些害怕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做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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