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涅槃》沁欣蓝

6、心的生死

　　我呆呆地看着皇宫所在的地方。那个地方是我不愿意去的，也是我进不去的。
　　??或许他会幸福的。
　　??轻风吹拂过我的脸，有点刺骨。太阳西下，整个北京城被金黄色笼罩。腊月的是如此的悲凉。久久的伫立在窗边，想着与十四的种种，心中莫名的升起怜惜的心。他的心我始终是辜负了，可能我会后悔吧。
　　??当别为新年而忙碌的时候，我也只是坐在阳台上，脑袋里什么也没有。四爷来过很多次，我都没有发现。这还是杏儿后来告诉我的。三十那天，皇上命各皇子们进宫一同守岁。我有一万个理由不去，但是我不能否认，我还是想见他的。
　　??当晚的御花园是热闹是非凡的。花丛间，影交错，每个都有说有笑。我又该如何自处？我甚至不敢抬搜寻自己想看见的那个面孔。我选择将自己灌醉，埋喝酒就是我当晚做得最多最熟练的事。但是很奇怪，越是想醉，我就越清醒。越是刻意回避，越是会想起。我是该为他高兴还是为我自己悲哀？实在忍受不了宴上的欢声笑语。转吩咐杏儿准备回家，对堂谎称晕，就溜出了那红色的高墙，也是权力的高墙。刚进府门就全吐出来了。难受，这感觉仿佛是要将我掏空。为什么我到现在才清楚我是喜欢他的呢？
　　??不过也好，他是大将军王，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格格而已。沐浴过后我依然坐在阳台上，向有他的方向看去。
　　??“格格，杏儿不知道何事让格格您这么伤心，但是千万要保重啊，别再折磨自己了。”她猛地跪下来了，泪流满面：“主子，奴婢跟您的时间不长，但是一心为主子，原来那个喜欢笑的格格变这样，好比在奴婢心口划开了一道口子一样，求主子您千万别自暴自弃啊。”
　　??“自暴自弃吗？我有资格吗？”我冷笑两声：“你先睡吧，我这不碍事的。”
　　??“格格…”杏儿还不放弃。“下去吧，我想一个待会儿。”她也没有再说了，抽泣着走了。
　　??我觉得这半个月来我好像都是一个坐在这里清静。我到觉得我现在有点鲁迅的自嘲的味道了。自己拿自己开起玩笑，这不是一种别样的悲哀吗？
　　??宫里开始放烟花了，多美啊。可惜了，这种东西在我这里只能让我觉得我更凄惨而已。我努力地挤出微笑看着天空，今天就是我和他缘分的终点了，要留给自己一个好的结果。
　　??“难过为什么不哭呢？”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是四阿哥。我转向上微笑：“你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在宫里的吗？”
　　??他一把扭过我的：“我来不是看你无精打采的样子的，别看我。”
　　??“哼！”我冷笑：“原来我真的是这么不惹爱的啊？罢了，我能怎么样呢，我是寄篱下的。还是亦步亦趋算了。”
　　??“你的那首诗里的一句‘有枷锁难回本’里的‘枷锁’和‘本’是指的什么？”
　　??“原来你都听到了，亏我还去装。”我叹了口气：“四阿哥竟然连偷听的事也拿来跟本说，你就不担心我会生气？”依然望着远方，脸上还是有难看的微笑。
　　??“生气？你现在会生气吗？除了在这里发呆你还做了什么？”
　　??我低下，看着手中的茶杯：“我想回家。我想家了，但是我现在回不去。那个家里永远都是温暖的，每个都没有伪装，真心地对待每一个。知道枷锁和本指的是什么了吗？”一滴眼泪掉进茶杯。我又抬起，恢复笑容，审视空中的烟花。
　　??“现在很痛苦吗？或者说你根本就没有不痛苦的时候。”
　　??“痛苦？”我嘴角扬起更大的弧度，自嘲的笑：“没有快乐过又何来痛苦，我就是这么一个，麻痹的。”
　　??“为什么你把自己的绪藏得那么的深？深到让觉得根本没办法交流？”这话应该我来问他吧，我不觉得我隐藏了什么。
　　??“跟四爷比那不是小巫见大巫吗？”我终于忍不住转过看着他的脸，跟平常的他不一样，很柔和，并不是我之前所说的冰。
　　??他也笑了，很真实，这是我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见他真实的笑，不含任何其他的意思的笑。“是吗？我有吗？”
　　??“那就只有四爷自己知道了，您就当宁儿是胡说好了。”我笑容渐渐冷却下来，又有想哭的冲动了。“四爷不回吗？宁儿累了。想睡了！”强忍着眼泪。
　　??他拍拍我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就离开了。从楼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觉得没有刚才的柔和，充斥周的是孤独，冷傲。
　　??依然漆黑，方才的热闹似乎已经恍如隔世。无争，我在这个世界里的最重要的生存法则。对生命无争，对生活无争，对爱依然无争。我不能沉沦，我不能万劫不复。我要生病，病好后就是重生。到七，我要重新活过来。
　　??但是结果却让我失望，吹了一晚上的冷风，却一点生病的迹象也没有。我不禁问苍天，你耍我否？一的早晨是免了早朝的，所以我必须给四阿哥和三位福晋拜年。是拿红包的那个集团的，就是跟四阿哥的子女们一块的。我是觉得满奇怪的，无缘无故就把我给降了一级。
　　??书房
　　??他指着书桌上的一套文房四宝说：“把这个拿回去，怕是以后要长期与它为伍了。”不不懂他的意思，每次都让难以消化他说的话。
　　??“我又不爱写字，你给我也没什么用，还是给银子实惠，四爷你就把这个换银子给我吧，这大过年的不都送红包吗？”撑着让自己笑出来对他说：“这东西我真的用不上。”
　　??他很严肃，看得我心里发毛：“你别笑了，你今天的笑容很僵硬。”
　　??我也索不装了，沉下脸去：“行了，这东西我要了。”总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很艰难地走到书桌前。整个就倒在了地上，不想睁眼。四阿哥立刻抱起我很焦急的说：“宁儿，醒醒，宁儿…”抱歉，我支持不了了，眼前已经黑下去了。
　　??看来，一吹风还是有效果的，我昏四天四。五的深我疲惫地睁开眼睛。屋子里静悄悄的，当我以为这里一个都没有的时候，我才发觉我的手被牢牢的抓住了，侧一看才知道是四爷。他看上去很累了，发已经有点凌了。他似乎感觉到我已经醒了，抬看着我，无神的眼睛顿时有了光彩，他轻声问：“你醒了，口渴吗？”
　　??我艰难的遥遥：“杏儿呢？怎么能让你在这里守着呢，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处理的，你不能在我这里耗着。”
　　??手握得更紧了，有点疼，但不是那种回让觉得不舒服的疼。他手心里有温暖：“我比你有分寸，我看看还烫不烫。”他用手背试着我额的温度：“好像还有点儿。”他自言自语，然后皱起了眉。
　　??“我再睡会就没事了，你快去休息吧。”我自己撑起来，靠在床：“四爷，谢谢。”我笑着对他说。话音刚落，他就抱住了我，紧紧的：“你就哭吧，憋着难受。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我不哭，我为什么要哭，我才刚刚醒过来我哭什么？”我已经开始颤抖。
　　??他拍着我的背：“你难受我知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和十四弟走得太进，现在好了，弄这样。不像，你这样折磨自己又有什么用呢？事能改变吗？倒不如一次发泄出来让自己舒服点，好过点。”这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他抱着我，任由我在他的肩膀上哭着。我已经哭到没眼泪的地步了。他慢慢放开我，替我掖好被子：“明儿个六，你就在家待着，别胡思想了，我不想看到一个死气沉沉的媛宁。”
　　??我听这句话就觉得好笑：“敢我媛宁在四爷眼里就是个调皮捣蛋，牙尖嘴利的一儿啊？”
　　??他也笑了：“笑了就好，都多少天没见着你笑了。我宁愿每天让你跟我顶顶嘴都行，也不想看到一个意志消沉的你。”
　　??“是，谨遵四爷之命。”虽然虚弱，但我无可否认，此时此刻，有他在边，我确实安心了许多。
　　??往事就随它去吧，就如流水一般，匆匆流过，不着痕迹。
　　??早上，我做在沙发上，一坐边是一上午。下午的时候，府里的都去了宫里。听说十四亲皇上没有赐宅，而是在宫里办。趁着府里清静，我正好可以找些事来做。
　　??我递给杏儿一张单子叫她去买这些东西。她马不停蹄地出去了。傍晚时分她满大汗地跑回来了，我帮她擦了擦汗，就领着她向厨房走去。约莫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一锅热腾腾的八宝粥就完了。
　　??“格格好手艺，真香啊。”杏儿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行了，端到我那去，我们两一起吃，拿好了，别烫着了。”我快步走向屋子方向。
　　??吃得正高兴的时候外有敲门，是个小太监：“奴才奉十三爷之命特来请和硕宁格格参加十四阿哥的喜宴。”
　　??“铛”一声，手中的汤匙应声而碎。半天我才反应过来：“本格格今天不束缚，怕给十四阿哥带晦气，请公公回吧，转告十三阿哥，有些的事跟我无关。”
　　??我的心再一次的被刺痛了。
　　??还没半个时辰，那个公公又来了：“格格，十三爷说了，去来再说，您不去怕是这宴开不了。格格可别为难奴才了。”
　　??我看着地上跪着的小太监，额上全是汗，这大冬天的，怕也是急这样的。“我问你，十三爷现在在哪里？”
　　??“在宫门口候着您呢！”他紧张得说话都不敢大声。幸好你十三有眼力劲，知道我不想趟这浑水。“那四爷呢？”
　　??“四爷和八爷在为十四爷撑场面呢，十四爷不肯出书房，都快两个时辰了，各位阿哥都叫不出来。”我还不信了，这小子怎么那么浑呢，牛脾气。
　　??我急忙带着杏儿直奔皇宫，怕是支持不了多久。十三见到我大喜：“宁儿，我知道你不肯来，但是…”
　　??“但是什么呀，你怎么也婆婆起来了，赶紧带我去吧。”我马上打算他。心里特别不是个滋味。看着另一边的喧闹，他的书房门口却是出奇的安静。十三拍门：“十四弟，我把宁儿找来了，你开会门行吗？”
　　??“滚，还想骗我？她是不会来的，她恨我，她不会现在过来的。你们都给我滚。”暴吼如狮子一般。我拦住了正想说话的十三阿哥。我强忍着的不适，努力拿出劲拍门。
　　??“臭小子，快开门，你听到没有，开门！”
　　??门“吱呀”一声就开了，十四一脸憔悴，衣衫不整，仿佛好多天都没有整理过自己一样，他一把将我拉进了书房，用脚后跟踢上了房门，又栓上了。他只是抱着我，什么话都没有说，那股劲仿佛要将我揉碎。我艰难的开口：“出去吧，他们都等着你呢？”
　　??他突然更加用力：“就一会儿，再让我抱一会。”我不能在他面前心软的。我就让他抱着：“那你听我说。”他子一僵，然后又更加用力得抱着我。
　　??“你现在不出去是想干什么？想证明你是多么的不想娶这个女孩子对吗？那你知道她愿不愿意嫁给你呢？同样是没有见过面的，你这样做对她公平吗？换个方向想想，你今天是娶她一，以后呢？你能保证说服皇上以后都不再娶了吗？厉害轻重你要权衡清楚，得失也就只在你的一念之间。我只不过在你边几月而已，而他们是要陪你一辈子的。胤祯，你清醒点。我好不容易把自己拾掇清楚了，你也应该放下了，也许过几年你就会觉得你今天的做法有多么的幼稚，怎么会喜欢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你怎么就知道我会这样想，你就是你，不关你年龄的事，我的这辈子只要你就够了，你知道的。”他把埋到我的颈边。
　　??我叹了一口气：“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出去？”我必须让他出去，如果不出去的话，今天这事被皇上知道了那可不得了。他没出声。
　　??“那好，我叫他们把新娘子接到这里来。”我心一横，没办法了，狠就狠吧。
　　??他猛的扣住我的双肩：“你就那么希望我和她亲？”
　　??我闭上眼：“我受所托，必然忠之事。”我不想看他的眼神，我知道他很愤怒。他狠狠的吻我，带着报复的意味，我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反抗。过了一会儿，他见我没有反应，红着眼眶带着恨意的望着我。那就让他恨吧，总比心里老想着我的好要来的好一些。
　　??“想好了你就出来吧。”当我拉开门的一瞬间，他叫住我，我迟疑了一会：“快出来吧。”然后也不回的出去了。整个都虚脱了，子微微晃了一下，被杏儿接住了。十三愧疚的说：“一时急，忘了你还病着呢？我把太医叫来给你看看吧？”
　　??我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儿，回去躺会儿就好了。”我明明知道自己是在硬撑，但是他不想通我实在是不放心就这么回去。
　　??大约半个小时吧，他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望了一下我和十三。鞠了个躬：“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就去那边。”我的一颗心也放下了，很不听话的就滑落了。杏儿忙喊：“十三阿哥，快，格格她…”十三麻利地接住我滑落的子。十四也慌了：“宁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
　　??我用最后一点力气对他说：“快去吧，你不去，我也不能安心养病。快去。”他眼眶又红了，“我真的没事儿，你去吧。”
　　??十三看我说话吃力，转而对十四说：“去吧，她这里有我呢。”十四缓慢地起，一步三回地看我，看他消失在我的视线的时候，我深呼一口气：“杏儿，带我回家。”然后就浑然不觉了。
　　??第二天，也就是我生那天。我没有告诉别。一个的生就有一个的过法。我正盘算着怎么做一桌子的菜来慰劳自己的时候，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抬望去，又是四阿哥。我又低，继续拿着毛笔写着食材：“敢问四爷找我有事吗？”
　　??“昨天是你对不对？”声音冰冷得跟什么似的，一点都不可爱。
　　??“我说了你都知道的事就不要再来问我了，没意思！”我还是不抬。
　　??他抽过我写的单子，放在后，我马上站起来：“我又没得罪你，抢我东西干什么？”
　　??“我没那闲米养一个烧菜做饭的厨娘，你一个格格写什么不好光写些菜名儿。弄了这么长时间你到我这里来不是学规矩的，是来学做饭的？”
　　??“那是我今天要吃的菜的材料，你快还给我。”我伸过左手，盯着他。他不说话，也只看着我。“你快还给我，今天这顿对我意义重大，你别给我搅了。”我气得直跺脚。
　　??“那我要是不还呢？”他还来劲了。我咬咬牙：“不还拉倒，我自己去买，难道我还非要那张破纸？每次你说我跟你顶嘴，我承认，可我仔细想想，哪一次不是你自己惹我的。今天不就是的吗？”我愤愤地说。
　　??“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辰。”什么，我没听错吧，我可谁都没告诉。眼睛鼓圆了看着他。“我听说昨天你做了一锅什么粥让厨房里的都佩服得五投地，今天就做那个，做得好就给你样东西。”肯定没什么好东西。家送红包的时候他可以面不改色的送你笔墨，这的东西不好收。
　　??“得了吧，你送的东西我还没那福气收。谁知道你今天是不是送什么四书五经的。再说了，那东西工序复杂着呢，我才不做呢！”
　　??“真的不做？”
　　??“不做！”
　　??他手里突然就多出一条碎玉手链：“哎，那这个就不给你了。”想不到哇，大名鼎鼎的雍正还会调戏。看那链子真的很好看，算了，低一次吧。
　　??“行了，我做还不行吗？欺负我个小孩子算什么嘛？”
　　??“你做我也不给了，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说完他走向阳台。我赶紧拉住他的袖子，讨好的说：“四爷，宁儿错了还不行吗？”
　　??他偏过笑着问：“真的这么想要这条链子？”
　　??“嘿嘿，我知道四爷最好了，宁儿以后肯定乖乖的，听四爷的话，再也不顶嘴了。这可是我今年唯一的一份物，四爷要是不给，那我今年的生可是够寒碜的了。”
　　??“别在这花言巧语的，我不信你那套，给你就是了，说好了要做那粥的。等会送我房里来吧。”说完就往楼梯口走，把链自放在了我的梳妆台上。
　　??“我才不去书房呢，那地方是我的恶梦。”我大叫，生怕他没听见：“我要杏儿给你送过去。”
　　??“你自己送来，不然你就熬全府上下百号的份。”说完毫不犹豫的下楼了。
　　??什么玩意儿嘛，做这么多的，你还真当我是厨娘啊。没得挑，只能自己做好了端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