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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二十米 ...

  •   在另一位老师说明了需要竞争的角色,并简单地提了提不同角色的要点后,作为副导演之一的组长满脸兴奋地转过头来。
      然后,开始对包括姬儿在内的三个同班同学,展开有关剧情人物的长篇大论。

      作为话剧社的成员,类似的观点几乎是老生常谈。大家一脸无奈的嗯嗯啊啊,甚至有人偷偷翻了个白眼。
      但没谁敢真表示抗议。
      毕竟,这回不同于他们平时小打小闹的社团内部、或者最多校内表演,万一到时候丢人,妥妥是丢在整个高校联盟的面前。

      姬儿看着自己手里的剧本,到现在才有机会真正翻开。
      就一般的台本而言,这个本子的厚度相当可以。实际上真正剧本的部分只占了一半,剩下包括了小说式的背景与前情概述、人设要求,甚至结尾处还有不知道是不是编剧写的一段心路历程。

      开头的文字并非出现在剧本中,只是写给参演人员看的。背景是一对多年前曾在一个极度危险的世界中活下来、并最终回到原本世界的夫妻,在将近二十年的平静生活之后,他们唯一的女儿突然失踪了。
      很快他们被不知来源的存在告知,她走上了他们的老路。

      而剧本的开头,就是那个刚满十七岁的女孩,也是剧中的女主角落入诡异的时空。

      作为一个外来者,她一开始迷惑、惶恐,无法相信看到的一切。
      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一半是无人的空旷城市,另一半则是荫蔽的森林。为了有限的资源、生存或其他原因,死亡在这里无时不刻的上演。想要活下去,她不得不付出所有的努力。

      最初女孩一直躲在森林里,无数次狼狈的逃出生天,跌跌撞撞与敌人追逐的脚步擦肩而过……直到她终于习惯了死亡,能够冷静地将刀锋插嚳进不怀好意者的身体。
      就在某个黑色的夜晚,她被迫杀死了同行数日、因为中毒而无比痛苦的同伴后,从森林的边界,第一次走到城市的边缘。

      然后在猝不及防间,遇到一个强大而可怕的男人。
      “你是谁?”
      素不相识的男人,却突兀地问。

      这是剧本第一幕的结束,也是第二幕的开始。

      随着光影的飞闪,女孩不再是那个作为猎物、只能不断逃生的弱者,而是从猎物成为了猎人。或许是父母带给她的影响,或者是本身所拥有的某些特质,让她无可阻挡的逐渐强大起来。
      她的身边开始聚集起一群志同道合的同伴,经历出生入死、经历合作与背叛。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影子”,在她的生活中浮光掠影而过。

      它无法忽视,却又难以捕捉,是那个她当初在城市与森林之间遇到的男人。他永远戴着一张黑色的面具,就像这个世界的夜晚一样深不可测。
      那个神秘人成为了女孩心中最大的秘密,也是最不可解的谜题。她和他一次次试探、交错、回避,有时他会帮助她,有时却又冷眼旁观……

      那正如一场最原始的舞步,擦肩而过、脚尖相错、眼神交汇,是最远却又最近的距离。

      这样的相处方式延续了整个第二幕,最终,由女孩一手建立的庞大团队,在决战前夕与其他团队展开最后的生死拼杀。
      一切计谋与手段被彻底抛开,只剩下赤嚳裸裸的流血与死亡。

      直到某个瞬间,女孩看到了暗处袭来的攻击,却被纠缠阻挡而无暇分嚳身。就在她认为自己濒临死亡的瞬间,有个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男人挡在了他的面前,脸上的面具掉在了脸上。

      女孩呆立在无数人之间,在失去理智的活人与尸体之间,死死地盯着那张脸。
      ——那是,和她父亲年轻时的照片,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你……是谁?”
      这里尸山成海,这里是森林与城市的交界,这里有同样黑色的夜。惊讶的女孩注视着着面无表情的男人,与初见时一模一样的问题,截然颠倒的对象与立场。
      “——那与你无关。”
      ……
      ……
      “那与你无关。”
      姬儿说,同时从黑暗的幕后走了出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穿过无数的尸体与刀剑,仿佛穿过空旷无人之地,轻易阻断了从未停止过的厮杀与战乱,一直走到男人的面前。
      她看着他空洞的双眼与流血的手臂,片刻之后,轻轻露出一个笑容。

      这情景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与惊异的女孩、失神的男人、疯狂的人群格格不入。她只看着他,看着那不断流淌的鲜血,最终微微仰头,将嘴唇凑在了破裂的皮肤上。
      她吻了他的血,如同在亲吻他的唇。

      “你看到了什么,想要背叛我的怪物?”然后她问他,“你看着这个女孩,你看到了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于是她收起了笑容,开始低声地念唱:

      你掉落在泥里,无人问津,
      被我从泥泞和血肉中拾起,
      被我细心照料、披上英俊的人皮。

      直到有一天,
      新的血肉和泥泞降临,
      于是伊甸被推翻,
      蛇果散落一地。

      我在你睁开的瞳孔里,
      看到了,
      我始终所恐惧着的,①
      ……
      ……
      “很好。你是……姬珑兮同学吧?”

      当姬儿念完最后一句台词,主要负责挑选参演角色的老师满意地点头,示意她可以过了。
      少女微微松了口气,转头去找组长,结果正对上饰演剧中的男人——潘林的眼睛。
      后者对她飞快的眨了一下眼睛,先一步回座位了。

      姬儿:“……”感觉哪里怪怪的。

      “咳咳,”坐在中间的老师,也就是这次歌舞剧的主要负责人清了清嗓子,看着自己手里的名单,“那么,现在我们确定下来的角色,分别是……”
      他一口气报了以潘林饰演的男主为首,加上姬儿饰演的“巫女”在内,一共七八个角色,主要是女主身边有名有姓的同伴,外加比较重要的反面角色。

      “……那么这就是目前确定的名单了,等我们完成最后的定稿后,角色可能会出现部分调整,到时候会分别由各个组织的负责人通知给相关成员。
      希望这些同学在之后的排练中,能够以比今天的表现更加出色的行动来诠释你们的角色,展现出属于你们的风采;其他没有选上的同学也没有关系,以后还有机会。”

      “今天就到这里,耽误大家这些时间,散会吧。”

      等前面的人稀稀拉拉走的差不多,几乎在最后才出门的姬儿,意外的发现潘林还站在外面。
      “怎么?”她下意识看了看身后。
      “等你啊。”少年看到她的动作,有些无奈地说。

      ……啊,他们是“好友”。
      意识到这个设定的姬儿,有一瞬间紧张了起来。

      但她很快又按捺下去,无论如何,类似的情绪只会增加破绽。何况——在这个世界线索极其缺乏的情况下,原主的性格应该和她差不多。
      就像今天早上和组长聊天的时候,对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所以她尽可能自然的笑了笑,和他并肩一起往教室走。直到拐进楼梯间,潘林才再次开口说:“姬儿……”
      “嗯?”这种仿佛酝酿着什么难言之隐的语气。
      “吴柳……她……”

      姬儿的脚步停住了。

      少年的表情不再是之前的柔和,看起来有些矛盾和低郁。他看了她一眼,然后重新盯着地面:
      “昨天我家里有事,请假回去,结果早上就听说……”他的尾音颤了一下,还是没能把后面的话说完,“别人告诉我说,说她是自杀,你觉得呢?”

      这个问题其实有点奇怪,无论从哪个角度解读,都仿佛笃定她确实知道对方的死因。姬儿沉默了一会儿,估计面前的人快要失去耐心,才缓缓点了点头。
      潘林盯着她:“真的?”
      姬儿:“嗯。”
      潘林:“你说谎。”
      他的语气异常肯定,完全不像是在试探。

      姬儿:……
      姬儿:除了绕弯子套话玩儿你猜你猜我猜不猜之外,人生还能不能花在别的事情上,能不能?!

      少女在心里进行了一轮深呼吸,把崩人设的情绪统统丢下去,开口的声音压的一丝不苟:“她是自杀的。”
      吴柳,是自杀的。

      这个回答显然让两个人一起痛苦,一遍遍重复挚友的死亡,却又无法从中真正走出来。那一瞬间潘林几乎不忍心问下去了,因为他对此同样身受,却又注定无法感同。
      所以他不得不这么做,不是为了死去的人,而是为了——

      “就算她是‘自杀’,也不是老师、警方、甚至她家人以为的自杀。”
      姬儿没有说话。
      “姬珑兮,你给我抬起头来。”
      潘林叫出她的全名,几乎是压抑着愤怒的语气,让后者终于看向他。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死,并且、并且你也,也……”
      ——他不为了已经死去的,而是……是为了活着的人。

      但姬儿看了他几秒,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样,微微皱起了眉:
      “潘林同学,你脑洞有点儿大啊。”
      “……”
      她抽出手机看了眼,然后微微一愣,急忙去拽他衣服:
      “还有三十秒上课!下节是‘教导主任’的课,你想生不如死吗我不想陪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二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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