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隔壁桌的驯兽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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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岑生觉得，自己的同桌一定是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
想当初这些绝对不能被老师发现的事情他们还记得跑回家里偷偷摸摸地做，但是现在——现在，这个不知羞耻的少年竟然敢把这种东西就这么大大方方地露在了外面……
程岑生从李建良的侧腰上移开了视线，表情平静毫无波澜。
……内心汹涌澎湃。
现在的小孩子怎么都这么不讲究！把暴龙机挂在腰上跟把身份证贴在胸前有什么区别？
稍微矜持一点不好吗……你旁边就是另一个驯兽师啊！
你不知道吗！！！
……
对，你好像真的不知道。
这一整天的课听得程岑生身心俱疲、殚精竭虑。
好不容易挨到了放学，当她把书包甩上肩膀，拉开椅子准备逃离教室的时候，突然被人拉住了。
一回头，是同样整装待发的同桌少年。
大概是程岑生脸上的疑惑太明显，李建良松开了手，带着斯文有礼的笑容开了口。
“一起走吧，”他说，“岑阿姨昨天邀请我今天去你们家吃晚餐的。”
程岑生：“……”
……他是怎么和我妈妈搭上线的？？？
但显然，更惊人的事情还在后面——两个人出了校门，突然一个白色的影子朝李建良扑了过来。
程岑生瞪大了眼睛。
大耳兽攀在李建良的肩上，对着完全愣住了的程岑生眨了眨眼，抬起了一只耳朵。
“你好，”它说，“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大耳兽。”
“我是建良的搭档数码宝贝。”
李建良大方地把大耳兽借给了程岑生，程岑生抱着大耳兽，跟在李建良身后走在回自己家的路上，脚步都像是飘着。
这不科学啊……
怎么这个发展就突然脱轨了呢？
“我听岑阿姨说，”似乎是感觉到了程岑生的疑惑，李建良回头对她笑了笑，“你也有一只和大耳兽差不多的……我想应该也是一只搭档数码宝贝吧。”
“也是你在游戏里面的搭档吗？杜宾犬兽？”
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了啊。
“……不。”程岑生有点恍惚，喃喃地答，“是小狗兽。它很早就进入现实世界了——我在五年前的便携游戏里面培育了它，直到一年前，它来到了现实世界。”
“只是在那款PC游戏里，我才又培育了杜宾犬兽。”
回答完之后又叹了口气——本来不想这么诚实的，但既然已经说出来了……
“……李同学呐，你知道吗，”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大耳兽，连语气都忍不住柔软了下来，“我真的，稍微有些……羡慕你啊。”
李建良：“……？”
两个人在经过一处废弃的工地的时候发生了意外——程岑生塞在书包里的暴龙机疯狂地响了起来。
这种事情程岑生也只在偶尔几次成熟期数码兽实体化的时候才遇到过——如果只是成长期的对手，她的暴龙机会在响几声之后开始提示对手位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疯狂地警告她和自己的搭档汇合。
但是李建良的暴龙机就没有任何的反应。被程岑生抱在怀里的大耳兽也没什么反应，很显然，很遗憾地，对手目前的位置在程岑生家附近，或者说，在小狗兽的附近。
程岑生看了一眼屏幕，然后又看向了李建良。
“对手是成熟期，你要一起来吗？”
她不太确定，不愿意让大耳兽进化的李建良会不会也同样不想让它参与战斗。
李建良不清楚程岑生和她的搭档小狗兽实力究竟怎样，但保险起见，他决定带着大耳兽一起应战——好歹大耳兽也是曾经进化过的数码宝贝，面对成熟期的对手，总是能多出几分把握的。
于是他点了点头。
“我也来。”
“好。”程岑生移开了视线，扫了一圈这附近的环境，又低头看向了自己手中的暴龙机，似乎连一点把怀里的大耳兽还给李建良的意思都没有，“我会把小狗兽叫过来，现在我们需要尽量把对手引到这里来。”
李建良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把对手引到这里来”，但显然，程岑生并没有打算解释的意思。她似乎很快就开始了布置——能发现这一点是因为，李建良发现自己的暴龙机也迅速地有了反馈，但定位的却是程岑生的位置。
大耳兽也因为惊诧而忍不住抬起了耳朵。
“你……在用自己做诱饵吗？”它的语气有点不可思议，“你难道不担心吗，如果对手来得太快，而你的搭档还没有赶到……”
“让对手快一点找到我，总比让那么一个危险的家伙在市区里面游荡要好得多。”程岑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然后对大耳兽笑了，“放心，这样的事情我做过很多次，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李建良：“……”
你所谓的“岔子”，标准究竟是什么啊……
已经有雾气在他们的身边聚集了。
程岑生带着李建良，熟练地在这片似乎已经废弃很久的工地里穿梭。
“这片区域的钢架结构非常不稳定，”她说，“内部锈得非常严重了——我曾经和小狗兽在这里应过战，当时的对手是一只以□□攻击为主的数码兽，而这几根断掉的钢材，”她给李建良指了不远处的一片废墟——李建良实在是无法分辨那一团扭曲的结构究竟是几根钢材拧在了一起，“就是被它打断的。”
“在这里战斗的话，最好能避开这片区域。”
李建良看着她的表情有点复杂——他无法想象，一个只搬到了这个城市不足一个学期的女孩子，竟然因为战斗的原因而被迫对这里如此熟悉。的确，他不想让大耳兽战斗，所以几乎从未对那些数码领域做出过反馈——总会有喜欢战斗的训练师来解决那些本不该出现的数码兽的。但他没想到，竟然是……
“啊，来了。”
程岑生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向了某一个方向。
那是雾气最浓郁的地方。
有个黑色的龙形身影正在慢慢凝聚。
程岑生眯起了眼。
“没看错的话，这一次是……邪龙兽。”她翻了翻手上的暴龙机——并没有资料显示出来，看起来她的搭档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也算是以□□力量为主的类型吧……应该会好对付一些。”
李建良：“……”
你所谓的“好对付”，标准究竟是什么啊……不要抱着我的大耳兽露出这么淡定的表情啊！
程岑生像是终于想起了这个问题——她回身，把大耳□□还在了李建良的怀里。
“我的小狗兽已经到门口了。”她瞄了一眼暴龙机，“在对手完成实体化之前，肯定能赶到。”
说话的工夫，程岑生已经刷了一张高速组件。
“如果不想战斗的话，我建议你带着大耳兽退远一点……我们的战斗波及的范围可能会比较大。”她说，“而且别担心，我们真的不需要帮忙。”
在李建良回答之前，从门口的位置传来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和犬吠声。
“我来了阿生——”
“准备吧，”程岑生举起了暴龙机，“直接进化。”
小狗兽进化——迪路兽。
程岑生在心里补充了一句特别中二的对白，然后跟着迪路兽迎上了对手邪龙兽。
那边李建良和大耳兽是怎么想的她已经没有精力去顾及了——从迪路兽进化完毕，两只数码宝贝就缠斗在了一起。迪路兽的神圣力量对邪龙兽有极好的克制效果，但论破坏力，用尖爪子的邪龙兽显然比用肉拳头的迪路兽大得多。
程岑生躲过了几块被邪龙兽削掉的天花板，给迪路兽补了一张攻击组件。
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想直接进化到完全体碾压对手，但问题是，似乎自从来到了现实世界，小狗兽就最多只能进化到成熟期了。
距离成为完全体似乎缺乏了某些必须的要素……程岑生猜测是因为身为进化之光的古乐兽并没有在附近。
就像在动画里，超进化组件S的卡片虽然一直存在，但主角组却不能一开始就靠它来进化成成熟期——在卡片游戏中，想要在回合开始的时候将自己的数码兽进化，首先需要提前抽取到进化型数码兽的卡片，在同时具备“等级III”、“进化条件”和“进化型”三个条件的情况下，才能够完成进化。
换句话说，如果是在网路和现实之中都从未进化过的数码宝贝，即便使用了超进化组件S，也一样不会有任何的效果。
但是——程岑生抽空看了李建良和大耳兽一眼——大耳兽在网路上已经进化过，所以说，它应该早就已经可以响应那张卡片。
……战斗总是最适合走神的时候。
程岑生貌似专注实则心不在焉地看着迪路兽把邪龙兽压制了下去，然后补了一刀——卡片“钢铁锤”。迪路兽以一击重击轻松击败对手。
YOU WIN。迪路兽吸取了对手的资料。
这一切都看起来十分的顺理成章——直到程岑生回头，看到了李建良和大耳兽脸上的表情。
那种复杂的神色……
程岑生有点慌了。
——对，是的，李建良将每一只数码兽都视为一个活着的“生命”。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在这些被选中的主角们眼中会是怎样的——但是在她自己看来，通过战斗除掉这些意图破坏现实世界的数码兽、并且最终像增长经验值一般吸取它们的资料，天经地义。
就像是……
就像是RPG之中，正义的主角消灭敌人一样。
这样残酷而又天真的想法交织着。
活了两辈子、年龄过长的她真的没有什么善良的童心了。如果非要说，她的想法可能和那些糟糕的成年人，比如近三十岁高领的山木先生，要更加接近。
但是，如果连大耳兽都露出了那样的表情……
“我们赢了呀，阿生。”
迪路兽欢快地跑过来，抱住了程岑生的膝盖。
“这次也没有任何人受伤！”
程岑生的身体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
“……是啊，”她俯下身子，抱起了迪路兽，用下巴蹭了蹭它的额头，“做得好。”
迪路兽愉悦地摇起了尾巴，这才注意到不远处还站着一位驯兽师。
于是它歪了歪头。
“阿生你的朋友吗？”
“我的同桌，李同学——你看是不是很巧，他也是驯兽师。”程岑生笑了。下意识地，她回避掉了“朋友”这个词——她也不确定，在彼此理念相差如此大的情况下，对方是不是还会把相识不久的自己视为“朋友”。
“说不定，以后你就会多出一个小伙伴了哟。”
听了这样的话，迪路兽用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了大耳兽——而那边的李建良也从短暂的惊诧中回了神，同样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的名字是李建良，这是我的搭档大耳兽。”他说，把大耳兽向前推了推，“大耳兽和迪路兽都是疫苗种的数码兽……可以成为很要好的伙伴吧？”
迪路兽从程岑生的怀里跳出来，朝着大耳兽迎了过去。
“……还有，”李建良直起身，对程岑生开口，“阿生——我可以也这样叫你吗？——以后叫我建良就可以，不用像‘李同学’这样。”
程岑生从两只数码宝贝的身上移开了视线，笑了。
“好。”
——所以说，自己到底是……在纠结些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也许那些善良的孩子们，也是能够接受这样的自己、包容异议的吧……？
作者有话说第4章 隔壁桌的驯兽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