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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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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初睁开眼的时候,眼前一片模糊。徐来只是隐隐戳戳看到床头坐着个人,脑袋一点一点,昏昏欲睡。他缓缓撑起身,推了推那人,却见他一个激灵坐正身体,望着自己一脸惊喜,“你醒了!”
“嗯。”徐来点头,似乎除了有些头晕之外并无什么明显不适。
“感觉怎么样?”清风此时只着了一件白色里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露出的一截颈项修长而薄弱,似乎都能看到青色的血管遍布于肌肤之下。
“无碍。”徐来答,他并无运气,更无法估量内伤伤势。不过昏倒的原因却是颇费思量。
“喝药。”清风端过一个汤碗,“拿得住吗?”
“可以。”徐来接过,看着手里黑褐色的液体,鼻端却闻见一丝清香,徐来思索片刻,仰头一饮而尽。不是全然的苦,带着一点甘草的甜和薄荷的凉意。
“徐来,是我冒失了……”递回汤碗,清风掩饰不住的浓浓疲倦,连带的声音也有些低沉沙哑,“我太急进……”
徐来点头,心里也了然了几分,“清风不必介怀,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可是……也许徐来你的内力已经受损……”
“内力受损可以再练,无伤大雅。”徐来安慰道,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曾经的冷漠无情原来全是环境所迫,一旦遇上温情关怀,立时跳脱出来,不受理智控制。
“徐来……”清风的眼眶有些发红,赶紧转过脸去深深呼吸,“那你好好休息……”
“等一下!”徐来一把抓住起身的清风,扼住他手腕,清风一惊,却也不敢用力挣扎,“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徐来松手,却见清风颀长身影快速消失在自己眼前,忽而忍俊不禁,他当真不会武功?却怎好似练过了“凌波微步”?
尔后的几日都是小元来给徐来送饭送药。
小元说:“师傅说了,黑木耳和冰糖蒸着吃,很补血的。”
“那你师傅呢?”徐来问。
“他最近老是出去给人看病,也不要我跟着……”
“这样啊……”徐来若有所思点点头,不是在躲着自己吧?可是随即一想,理由呢?
“是啊,师傅说要赚钱啊,不然我们真的要睡马路去了。”对上徐来愕然眼神小元才意识到自己的口无遮拦,便连忙摆手道,“我胡说的,徐公子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徐来笑得温文,小元一愣,心道,倒是有几分师傅的味道。
这天天还未亮,徐来就迫不及待起身来到院子里。几日将养下来,伤势已然好了大半,他不想整日躺在床榻不能动弹,还要灌下几幅滋味不同的汤药。尽管方子改了不少,滋味也好上许多,但整日围着中药打转,让人无法忍受,而楚清风却也一定有方法让他吃下,这才是让徐来叫苦连天的地方。
只是……
小时候练功不知苦上百倍千倍却也不曾觉得什么,好似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奈何现在一接触到柔和目光,即便心如钢铁也要变成绕指柔了。
“徐公子,你不在床上好好躺着,跑院子里来干什么!”小元却比他更早就在院子干活,只是……那个大锅让徐来有些看不明白。
“我没事,”除了体内真气稍嫌滞阻,其他确实已无大碍,“你这是干什么?”只见那口大锅比寻常锅子大出不少,想来不是炒菜之用。
“哦,”小元开始生火,那青灰色烟雾寥寥升起,火焰一下就冒了出来。“师傅吩咐要熬猪油。”
徐来一怔,寻常人家熬些猪油稀松平常之极,可是……“要熬很多么?”
“是啊,”小元点头,一下子掀开身旁箩筐上盖着的白布,徐来这才看清楚,那是满满一筐的—肥猪肉。
确确实实全部都是白色的肥猪肉,没有一丝瘦肉的痕迹。
“小元……天气这么热,你师傅熬这么多猪油总不是为了吃吧?”
“不是,”小元摇头。
“那用来做什么?”徐来微微蹙眉,一个大夫熬这么多猪油,却不是用来吃,难不成用来抹头发?
“不知道啊,师傅吩咐的。”
清风?徐来扬眉,他要这许多猪油做什么?
晚餐是乌骨鸡,用赤豆,带皮的花生米,黑木耳,红枣还有人参一起烧汤,味道很好,却只有徐来一个人吃。
小元说,“这是师傅特意吩咐给徐公子做的。”可是当徐来问他,你师傅在何处。他却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徐来略一点头,招呼他,“小元,一起吃吧。”
“不,不,”小元连忙摆手,“让师傅知道了可不得了。”
“哦?”徐来失笑,“你师傅很严厉吗?”
小元想了想道:“师傅是好人,他就算严厉也是为了小元好。”
徐来一怔,小元的回答显得出乎他的意料,严厉原来是为了他好……
“徐公子,你慢用,我先下去了。”
徐来点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砂锅,心里颇是感慨。
只是,那个人呢?
徐来吃的并不多,不知道是胃口的问题,还是因为整日躺在床上没什么消耗。只是他吃了一碗汤之后便觉得饱,便放下筷子,推门出去。
晚膳有些晚,徐来吃完,天已经完全黑了。一轮新月挂在天幕,偶尔的浮云飘过,忽明忽暗。
走廊那头忽然出现个人影,徐来下意识闪过身形把自己掩藏起来,摒住呼吸,却见走过去的人是清风。
这么晚?
徐来从暗处走出来,却见前面的人背着个包袱,快速走出门去。
他去哪?
徐来纵使受伤,但要跟着清风且不让他发现还是一件极其容易的事情。只是当他走到烟柳巷时候滞了一下脚步,本城最有名的妓院就在巷口,他来这里做什么?
可是清风人影一闪,却是走入了后巷,徐来不动声色,跟着他越走越里。
寻常人家都知道的道理,铺面最贵的那间必定是靠巷口的位置,人来人往,那是必经之地,而巷子最里面一间,往往人际罕见,生意自然也不见得会好到哪里。
可是烟柳巷却是有些特殊,表面的繁华热闹在这个特殊的行业往往做不得准。
因为最里面一间,是本城唯一一间男娼馆。
徐来看着清风敲开后门,跟开门的说了些什么,然后闪身进去。
究竟有何神秘事情需要走后门?徐来隐在暗处注视着漆黑大门,他不想跟着进去,宁可原地等候。
清风是个大夫,徐来心里暗道,他也许只是来出诊而已。只是事出隐秘或者病患不愿意张扬,所以事态隐蔽?可是清风背着的包袱怎么看也不是药箱哪……
反正他总不是嫖客。
徐来一惊,他见过的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难道还少么?可是……这其中却万万不该有那个人。
徐来忽然笑了,难道亲昵小倌就成了伪君子?这成了哪门子的道理。徐来自认为从不是拘泥迂腐之人,只是,莫名有些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