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篱》尉洛子

22、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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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医院，叶篱换了病号服躺在病床上，拿着手机出神地想今天蒋静哲问她的那句话，母亲是不是北州人。

　　不知怎么她就联想到其他事情：比如，她的父母到底什么时候去世的。

　　她的印象中幼儿园小班时她还挺好的，到了大班时她就是班上有名的“孤儿”，——可一点没有印象家里给父母办了丧事。

　　是因为尚有老人在所以不大办？

　　现在想来真是好多疑问，只是奶奶都去世了，她连个问的人都没有。

　　家里当初被烧个精光，上大学这四年里，她手上甚至没有一张父母家人的照片。

　　叶篱心里乱的很，翻开手机相册找到蒋老先生发给她的母亲18岁那年的照片，看得入了神，她们真的好像。

　　这时护士进来把她CT的结果送过来，看见她手机里的老照片，笑道，“这是谁？你妈妈吗？长得真像。”

　　“我也觉得像！”叶篱笑眯眯的摸着自己的脸，问她结果，“医生没说什么吧？”

　　“好着呢，放心！这上面不要放东西，”护士麻利的收拾了床头柜的东西，塞进抽屉里，“两点半护士长过来检查病房，你抓紧睡一会儿。”

　　也许是一早上太累，精神绷着太紧张，等舒舒服服躺倒病床上，想着从前那些事情，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

　　忽然枕头边的手机震动起来，白娴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跟着晃动，叶篱睡得晕晕呼呼的接起电话，就听见白娴欢快的声音：

　　“喂叶篱你在哪儿啊，这几天怎么又不回宿舍？你在睡觉吗，你看了咱们班群消息没，哈哈哈哈，王玉英突然给你道歉了，太爽了，到底怎么回事儿，是你那个有钱表姐干的吗？”

　　“啊？我不知道啊，真的假的，你等下我看看！先别挂！”

　　叶篱睡得迷迷糊糊，接电话时还闭着眼睛养神，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就清醒了，翻起身点开消息爆炸的班级群。

　　临近毕业大家不是忙着找工作就是做论文，平时群里都没人说话，今天居然未读消息两百多。

　　她直接拉到最上面，一个个往下找。

　　果然找到了王玉英的道歉声明。

　　叶篱把王玉英的话看了好几遍，这才拿起电话对白娴道，“她居然速度这么快，今天早上我不是来学校‘申诉’我的推免资格被顶替的事儿吗，她也来了，后来走的时候她也没给我好脸，还骂我来着。真是怪了。”

　　白娴“啧啧”着，心道我早把你的底子摸清了，还不说真话，“我就知道你不跟我说实话，算了不问你了，我自己想办法打听去，你在你表姐家吗？记得到后天早上一定要回来，后天咱们要拿着论文见导师！”

　　“记得记得！”

　　见她没有追问，叶篱松了一口气。

　　挂了电话，白娴又打开学校贴吧，心情复杂地点开置顶的两个帖子：最上面置顶的帖子先是叶篱的声明贴，下来是王玉英的道歉帖。

　　那天晚上她想了好久，终于想起叶篱的表姐在哪里见过了。

　　前年她爸第一次收到每年的南州企业家年会的邀请函，他们全家盛装出席，她隐隐觉得蒋氏集团董事长蒋懿恒旁边的那位众星捧月的首席秘书，就是那晚接走叶篱的那个表姐。

　　白娴后来在网上查了一遍，果然那个表姐就是蒋董事长的秘书。

　　她犹豫了两天，最后也没有把这个事情告诉给家人。

　　去年她家公司业绩下滑了一些，就没能参加去年的企业家年会。

　　白娴大概能明白叶篱隐瞒姚希怡身份的原因，叶篱从来都是低头学习为人小心，别人有这么个亲戚肯定嚷嚷的到处都是，叶篱的话，她会觉得不好意思对别人说……

　　可就是这样她也觉得自己得需要一些时间接受两人身份变调换这个现实。

　　周三早上姚秘书来到医院组织了一次专家会诊，确认叶篱完全恢复后，帮她办理出院手续，中午两人吃了饭叶篱就被送回了学校。

　　走上宿舍楼里的台阶，她总觉得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偷偷看她。

　　宿舍门被推开，王艺和白娴同时朝门口看了过来。

　　看见是叶篱，白娴立刻来了精神，一边紧张的打游戏，一边兴奋地抽空朝她招手，“嘿哥们，你还知道回来啊。你现在在学校多出名你知道吗，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好样的！”

　　“怪不得我说刚才上楼时总有人看我。”叶篱不以为意。

　　王艺却在叶篱的小肚子上多看了几回。

　　叶篱换了拖鞋和睡衣，往王玉英那里瞥了一眼，疑惑地问道，“她人呢？”问的是对床的白娴，“她床上东西呢？”

　　王玉英的床铺和桌子干干净净，像是搬了宿舍一样。

　　“不知道，昨天下午我出去吃饭，回来东西就被搬走了，出了那么丢人的事儿，还能在宿舍待得住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白娴从床上伸出头上下打量着叶篱，看她没什么异样，重新躺回去玩手机游戏，“你昨天前天干啥去了？论文弄好了没”

　　“没干啥，就在表姐家住了两天，还不是嫌王玉英的事情烦人么。”

　　叶篱洗了手回到座位。

　　王玉英已经被解决了，脑震荡住院这个事情她不想再生事端，谁也不想说。

　　她松松肩膀抽了一张抽纸擦干湿手，“论文我早都写好了，前阵子改了一遍以后，在网上买了个检测重复率的，你要写好了我也帮你检测一下。”

　　白娴嗯嗯着，“必须必须，到时候就靠你了。”

　　……

　　周五下午叶篱思想斗争了好久，最后还是因为赔不起违约金去了国际部上课。

　　不想给蒋静哲继续上课的事情，她在Lily那里根本说不通，只能等着临时合同到期再说，如果没办法的话干脆就不签正式合同了。

　　谁知她硬着头皮来上课，被上课的那个人一直也没有出现。

　　叶篱松了一口气，在空空的小教室里白白坐等了两个小时。

　　第二周的周一她收到新梦想兼职以来的第一份工资，然而周五上课教室仍旧没有来人。

　　第三周坐着白赚钱。

　　叶篱心想蒋静哲这个麻烦果然不是为来上英语课的，肯定是因为蒋老先生突然对她高度关注，所以想方设法接近自己弄了这么个办法。

　　第四周蒋静哲雷打不动的旷课，叶篱的试用期也到了，周六早上她在Lily那里拿到自己的正式合同，中午吃饭的时候都没怎么吃出味道。

　　签还是不签呢。

　　下午上完课叶篱乖乖拿着签好字的合同交给Lily，叹息道，“正式卖|身啦！”

　　“得了吧，你都不知道你命多好！还卖|身呢，这儿签个字……正好赶上咱们公司扩大规模的时候你来应聘，平时筛选简历、初试、复试、笔试、面试好几轮，你赶上扩招时间紧任务重，一次就过关入职现在居然坐着玩手机都能挣钱，我的天，我要是你天天睡觉都能笑醒。”

　　叶篱在她指着的地方签了名字，“是干满两年兼职就能享受正式员工待遇的吧？”

　　“是的！放心吧！”Lily笑着收好一式三份的合同，分门别类的放好，“好啦，等上头盖好章子就给你一份，到时候收好了。”

　　“具体多久能给我？”

　　Lily想了想，“一个礼拜吧，挺快的，”说着，想起之前叶篱说退课的事情，打趣她，“你那个土豪还真是不来上课吗？真是有钱。”

　　“所以是真土豪啊。”叶篱和她说笑两句，背着教案打道回府。

　　然而到了第五周的周五下午，叶篱拿手机看小说，低着头推开教室门，然后提着包的另一手在口袋里摸上课的卡。

　　“嘀”的一声，叶篱通过验证进入教室。

　　准备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她低着头玩手机的余光看到桌下一双大长腿，和锃光瓦亮的黑皮鞋，——抬头看去，正是一个月多都没有见到的“学生”蒋静哲。

　　叶篱一愣。

　　这么久没见面，她突然看见他坐在教室挺不习惯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想装作不认识他，把之前那些事情拿橡皮擦统统抹去抹去！

　　心里叹了一口气。

　　最终叶篱收起手机朝他点点头，然后坐下摊开教案，忙乱了一会儿，在一堆资料里找到之前没有给蒋静哲讲完的卷子。

　　蒋静哲静静坐在椅子上看她忙活。

　　叶篱把应该上课前就做好的准备工作做好的，大意了。

　　她拿着笔指着卷面被折了好几下的卷子，镇定的对他说，“蒋先生最近几周没有来，咱们进度拖得很慢了，这个卷子我选择几个典型的类题，今天争取把它做完。”

　　“可以。”他说。

　　有了将近一个多月的不见面，叶篱感觉自己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心态没最开始那么生气和抗拒，铺开卷子从选择题开始，进入状态一道道讲起来。

　　蒋静哲听她声音不卑不亢，态度好像一点儿也不在乎他是谁，他难免心情复杂。

　　讲完一个大阅读理解后，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

　　叶篱给他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她自己想去外面的休息室坐坐。

　　蒋静哲适时的叫住她，“集团公司里最近正在筹备南北州金融峰会的闭幕式，下个礼拜有一场英吉利金融会晤的专场在你们学校，里头缺几个同声传译，薪水比在这里枯坐给学生上课要高得多，……有没有兴趣？”

　　“不好意思，我刚刚和公司签了长期合同，恐怕不好再另外接活了，”叶篱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多谢你了。”

　　说完这些，叶篱很快起身去了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