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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21

      “一家私房菜,单纯请你吃个中午饭而已,”蒋静哲靠着车座椅背闭目养神,好像能看见叶篱表情似的回答她,“很快就到了,放心,不会卖了你。”

      叶篱说不紧张是假的,但到底和蒋静哲往来过,将信将疑之下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沉默以对。

      坐在前面开车的老苏见识过上次叶小姐给老板甩脸的情景,生怕这次两人又谈崩牵连无辜,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解释道:“梅家巷子的私房菜很有名,他们家一天只接上下午两单,平时都得一半个月预约,就算是老蒋先生要来预约,也得提前半天。”

      叶篱听着老苏介绍要去吃饭的地方,目光落在车窗外迅速往后飞驰的曲曲折折的老街巷子街景,尽力记住汽车所走的道路。

      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外,门口有两棵差不多百年以上的老树,树荫遮天蔽日,零零碎碎的光点光圈斑驳地洒在青石板砌成的门前路,看上去十分凉爽。

      蒋静哲先下车来,绕到叶篱这边为她打开车门,好整以暇的站在车边等她下来。

      叶篱不想动。

      奈何蒋静哲不动如山的站在那儿,搞得好像是她胡搅蛮缠不讲理似的;犹豫了一下,叶篱迅速地分析了刚才蒋静哲把她弄上车的动静,确定自己没有对抗的能力,最后还是下了车。

      等两个主子都下来了,老苏松了一口气启动车子,这老巷子比较窄小不能停车,他得开出小巷子外面找地方停车。

      蒋静哲上前按了那户人家门口的门铃,随手整了整自己的袖腕,对身后的叶篱道,“如果不放心,就给姚希怡发个定位过去。”

      叶篱在他后面白了他一眼,心里忍不住冷哼。

      这时门从里面被打开,出来一个三十岁上下的温雅男人,“蒋先生来了,请进,地方已经准备好了,这位怎么称呼?”

      他看了眼后面学生模样叶篱,看到她的长相有一瞬间的迟疑,很快他反应过来,笑道,“就两位吗?”

      蒋静哲“嗯”了一声,“她姓叶,老板娘今天没在?”

      两人好像很熟似的,你一言我一句的一边往里走一边聊起家常。

      叶篱不说话的跟着,她听蒋静哲把这个人叫“杨方”,听他们说的都是这里生意的事情,没什么意思,安静的跟在蒋静哲后面走。

      她没有给姚希怡发定位。

      在学校的时候叶篱就感觉蒋静哲并不希望姚秘书知道他俩的“师生关系”,她也不希望姚秘书知道她居然和老蒋先生的儿子关系这么“亲密”。

      好像她有所图谋似的,跟父子俩都有点瓜葛。

      想到这儿,叶篱皱了皱眉,觉得“瓜葛”这说法怪怪的,犹自搜寻更贴切的形容时,前面两个人已经跨入一处雅致的垂花门。

      她收回心思往门那边看去,门那边阔然明亮,应该是终于到达目的地,这间宅子的后院,垂花门那边的亭子上题着三个字“化雨亭”。

      临亭有水,水中种有荷叶。

      几朵莲花俏丽的半开半掩,其中一朵是十分好看的玉白色,还有一只花骨朵就在亭子旁边,细风吹着花头微微颤动,触手可得。

      真是别有洞天。

      叶篱喜欢这种古色古香的氛围。

      她忍不住坐到亭子旁的栏椅拿出手机想要拍照,那名叫杨方的男子回头看她动静,出声笑着提醒道,“拍花可以,其他不行。”

      叶篱脸色一红,“我就只拍花。”

      “这栋宅子是我祖父的,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他不喜欢把宅子里的景致被拍照流出去。”

      “我知道了,不好意思。”叶篱连忙道歉。

      “哪里,是我没提前跟你说。”

      等杨方出去取沏茶的水时,蒋静哲坐到了亭内餐桌主座很随意的脱下外套,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桌上茶盘里的小杯。

      茶杯与茶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越发显得小小的亭子安静。

      蒋静哲开口问道,“你母亲是北州人?”

      嗯?

      叶篱调着手机焦距对准半开的荷花拍照,“不是啊,她是南州的。”

      蒋静哲深深的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叶篱仿佛能感觉到他针刺一样停留在自己背上的目光。

      这时门内进来了提着水笑呵呵的杨方,打破了叶篱被人盯着看的不安和尴尬,他手捧托盘熟练的给两人煮茶。

      听见那两个人聊天,叶篱心里松了一口气。

      等杨方再度出去后,蒋静哲喊她过来喝茶。

      叶篱摇摇头。

      等待杨方去后厨让厨师开始上餐的过程中,蒋静哲偶然抬头,看见坐在亭边摆弄手机的叶篱,衬在光影之间的她的侧脸很年轻。

      他看着她那比老头子珍藏的老照片生动得多的侧脸,半晌,停在她纤柔的脸上的目光变得凝稠,忽然蒋静哲出声问她,“你和老头子是什么关系?”

      这句话真的很冒犯了。

      叶篱表情一沉,看着手机的动作变得僵硬。

      她神色晦暗地看向他。

      一开始因为孤身涉险带来的不安,奇异的被沉沉的怒意压下,她直视着对方,“蒋先生,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您对我的关注已经超过了一个界限。我与令尊的关系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与您并无任何关系。”

      蒋静哲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说出那种无礼的话,“你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姚秘书说你父母与我家那个老头子是故旧,按理说我应该多多少少对你父母有印象,可事实上我从来没在家听说他有姓叶的老战友。”

      这是他一直没有查到的,也是他今天特意想办法支开姚希怡和她手下的人,想要单独和叶篱询问的事情。

      既然已经开了最难开的口,就不必藏着掖着。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蒋静哲站已经起来走到她旁边,随意的坐到她前面亭子边栏的长椅上,逗弄着亭边的荷叶,“南州户籍部的内网里,你母亲身份证注销时间是在十一年前,可我从你家那边的亲戚嘴里听说,你父母十几年都没有回过老家。”

      叶篱慢慢把目光从被逗弄的荷叶转向蒋静哲,冷静地看着他,“蒋先生,……今天我的确很感谢您出手相助,算我欠您一个人情,尽管这个人情您未必看得上。”

      她感觉到蒋静哲不打算在她面前装下去了,她也没办法和这样一个总是习惯性查别人底细的人走太近,“如果您今天不开口相助,我可能会重新拿回推免资格,也可能失去这个资格,但这些都无所谓。您质疑我与令尊之间的正常往来,非议长辈,还用手段查我父母的过去,查我的私人信息,这些是不是就太过分了?”

      叶篱知道今天是和他把话说清楚的最好时机。

      “老蒋先生说他与我父母是故旧,应该是早些年蒋先生在北州京城服兵役时认识的。后来我父母先一步回到南州,等老蒋先生回到南州后,他们已经去了外地打工,他们好像渐渐就失去联系。那个时候还没有我,我出生后都不知道父母曾经有这样一位老友。甚至在这学期遇到老蒋先生之前对父母这段往事一无所知。

      前一阵子机缘巧合,蒋先生资助我们学校奖学金的某届获得者写信感谢蒋先生,蒋先生看了之后打算抽出时间统一见一见这些青年才俊。姚秘书把需要见面的学生|资料交到蒋先生手里。蒋先生发现了我同故旧长得很像,后来一查果然就是故旧遗孤。”

      这段故事蒋静哲自然是知道的。

      今年三月份她拿的国家奖学金,其实并不是全部走的州府公账,南理工的国家奖学金里有一半都蒋先生私人的资助。

      有了资助人这个身份,蒋懿恒就能在其他大企业之前第一时间拿到南理工优秀学员的履历资料,然后从中挑选优秀人才作为新鲜血液补充进蒋氏集团。

      有了困境相济和知遇之恩,青年才子大多对蒋氏集团有高的好感。

      当然后来其他企业都发现了这个秘诀,只是都迟了一步。

      蒋静哲听得很随意,他根本不相信老头子说的话,如果老头儿真的看中所谓的故旧,怎么可能二十几年都没找到过人家?

      他没有纠正叶篱的错误,正确的顺序是,老头子先定位到叶篱,然后根据叶篱的情况从学校调出她的所有资料,然后用奖学金这个借口接近她。

      不是故旧是假的,就是老头子的态度是假的。

      叶篱一口气说完她和蒋老先生认识的过程,越说越觉得老先生的可信和蒋静哲的过分,说完后自觉没有了心理负担,冷笑道,“不知道我有没有说清楚,总之我和老先生之间坦坦荡荡,还请蒋先生您不要过分猜测乱下定论。”

      亭子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蛙鸣虫飞。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想这么说。

      蒋静哲皱着眉凝视着叶篱。

      他确实以公谋私。

      老头子对他母子不闻不问、在母亲怀孕生子的时候借口生意很忙日日月月不回家,等他稍微长大一点,老头就在外面养情人,甚至母亲去世后还把情人沈璀接回家。

      他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蒋懿恒。

      至于沈璀,当他有能力对抗老头子的时候,意外查出来沈璀生的那个女孩儿根本不是老头子的种,对这个女人就失去了报复的兴趣。

      他要让蒋懿恒不痛快,让蒋懿恒尝一尝痛苦的滋味,可蒋懿恒是没有心的,他根本不知道什么事心疼什么是痛苦,——直到叶篱出现。

      她的长相和老头子的心尖痣简直一模一样。

      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老头的神经,甚至连姚秘书都被精心安排到她身边暗中呵护。

      甚至,老头子不再像从前一样夜夜归家,不再为了公众形象扮演恩爱的贴心的丈夫,不与她同进同出,甚至偶尔还会公开不顾后果的不给沈璀脸面。

      她简直是他这么久以来发现的、用来打击老头子的最好利器。

      蒋静哲忽然觉得这些理由现在都难以启齿。

      当时他用了全部手段查了叶篱。

      他不查就不会知道叶篱父母的问题。

      叶父叶母两个人当年并不是当地户籍办报的失踪人口,而是南州的户籍部报的;之后报死亡的事情更不是按照正常流程走。

      失踪人口报上去不到一天,她父母就被报了亡故。

      中间所有的线索,全都查不到了。

      就是他刻意动用内部身份,也查不到,所有有用信息全部被恶意删除注销。

      甚至当时参与办案的工作人员全都查不到是谁。

      蒋静哲默然半晌,在叶篱质问后好长时间都没有回应,久到她都以为他不打算开口了,忽然听见他说,“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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