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已成灾》0℃以下

22、22

　　离开，就可能再也回不到原地！

　　云间哭得久了口渴，抱着奶昔杯子，用力吸，直到那份冰凉压住了心里的火，才松了口。她早已不在乎，在江怀仁面前，是不是还有什么形象可言。最丢脸的事也都做过了。
　　江怀仁觉得好笑，好象每次意外遇到云间，都会吃东西。而且好象全是吃垃圾食品，居然每次还能吃得开心。
　　云间的鼻子眼睛都哭得红红的，带着孩子气，一个劲的跟奶昔过不去，拿着吸管拼命搅，好象认真堵气。江怀仁也不打断，由着她高兴。手机响，他知道是谁，没有接起，直接关机。
　　云间抬头，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回避跟他对视，因为不好意思。江怀仁很忙她是知道的，他不接电话，是为了自己？如果真是这样，更过意不去。
　　其实他能陪着她做那么丢脸的事，她已经满心感激。实在不想再耽误他的时间。
　　江怀仁微笑开口，好象猜到云间的想法一样，“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太好见人。”
　　这话听起来到是不错，可说服力不够。不想见人，能去的地方很多，不见得非要和她一起不可。心里是这么想，却不能直直说出口，怎么说她哭的时候，他也没有留下她一个人。
　　“那个简单，换掉这身衣服就可以了！”虽然云间说话还有明显的鼻音，但情绪明显好了很多。

　　云间坐在男装店的沙发上发呆，自己怎么会莫明其妙的被江怀仁拉来陪他买衣服？其实回家换身衣服就好了，一件一件去买不是更麻烦！
　　男装的品牌她不懂，以前没有特别留意过。她送过衣服的男人只有云端，都是户外用品，不是普通的时装。她好象都没陪俊峰买过衣服。她这个女朋友，确实不合格！
　　男人买东西一点也不比女人简单，导购小姐在江怀仁身边，事无巨细一一介绍，云间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坐在一边等。
　　大闹了两天，劳心劳力，疲倦铺天盖地汹涌而来，店里的音乐轻柔，沙发又舒服，还有大好的阳光，坐久了，云间晕晕欲睡！
　　江怀仁不知道云间发生了什么事，可云间一定不会一大早，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医院门口。云间没有和他提起，他也就没问。只要她没事就好，别的都不重要。故意拉她来陪自己买东西，不能说没有私心。可更多的是，他不放心她一个人。
　　云间独自哭泣的样子，在他的脑子里久久不去。在他身边，他可以想办法让她不哭！
　　云间看起来很累，坐在那里睁不开眼睛，眼睑青黑一片。现在她失业在家，为什么会这么累，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在干什么？于是更加放慢手上的速度，一架架的衣服，从第一件挑起，每件都从头看到尾，觉得不错就试穿，一点也不在意他向来用分钟计的时间！

　　云间被电话声音吓得跳起来，睡意全无。现在她一听见电话的声音就会害怕。好在没事，俊峰打来的，问起美铃，只简单的说了几句。
　　她居然坐着就睡着了，而且已是快到中午时候。江怀仁还在那里挑衣服。云间自己从没试过，在一家店里买衣服买这么久。她现在怀疑那个耐心跟导购小姐研究衣领皱折，是不是手工缝制的男人，还是她印象里的江怀仁吗？还是他每一件衣服都要如此大费周张才能买下？
　　不过她不得不离开，俊峰忙，美铃一个人在医院她不放心。而且还有好多事情好做。起身走向江怀仁。“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先走，看来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江怀仁见云间接起电话，就寒了脸。他知道这个女人不属于他，为什么每一次劫后余生，他却都会最先遇到她？他的快乐难道是大难不死，老天给他的怜悯？如果是，只为了短暂的快乐，从此他也会在劫难逃！
　　还是导购小姐最有眼色，“至少要看看这位先生穿过之后的效果，给个评价再走吧！”
　　云间为难，又不好推脱。江怀仁高兴，把信用卡递给导购小姐，转身进了试衣间。
　　最高兴的人是导购小姐，这个月她能数钱数到手软！
　　试衣间里走出来的江怀仁，已是皎皎月华，朗朗乾坤，再无半点狼狈样子。脸上的新伤，无损英俊，反添几分男子气。云间暗叹，总有些人，生来就得天独厚荣宠一身！

　　海天画廊刚开门营业，吴丽敏就走了进去。
　　Polo没有来接机，打他电话关机。想想时间还早，可以四处逛逛，吴丽敏自己搭了大巴进城，好在没什么行李。
　　一个人背着包拿了相机乱走，没有目标随走随拍，和以前的习惯一模一样。职业的原因，她到过许多城市，大多都在欧洲，历史久远。国内的城市也去过一些，只限于江南小镇。这些地方自成一格，鲜少有现代建筑，她喜欢纯粹的东西。
　　这座北方省会城市，看起粗粝不时尚，没有什么特别，就是她不喜欢的样子。
　　再走下去，间或可以找到隐藏在现代文明里的老建筑，青砖墙，飞瓦雕梁，一下子就过了几百年。岁月在这些或新或旧的房子间穿过，这城的历史就在人们日常生活之中，没被刻意记起，也没有被遗忘。这城市的性格，逐渐显现，一切自自然然放在那里，不用镶框纪念。
　　还是粗枝大叶，却已能找到与众不同之处。丽敏对这里还是不喜欢，但还是值得细看。
　　早上时光忙碌，混在赶着上班的人流中，丽敏的悠闲，让她与人群格格不入。她也知道这不是她的生活。芸芸众生，都是人间烟火气。Polo说过，她一直活在梦里，脚不沾地！
　　如果她愿意，她可以一直把这个梦做下去。梦里面可以一切美好，她从不觉得会有不对。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她的Polo已经不在这个梦里。
　　当初是她执意要走，Polo没有阻拦，也阻拦不了。而今她知道梦里再美，没有Polo就是遗憾。她想回去找他时，发现他已不在原地，他们之间山长水远！
　　也许一切都来得急，所以丽敏不远万里来找江怀仁，就想告诉他，这次她愿意为他留下。这几年，江怀仁的身边并没有其他女人，丽敏相信他们的感情还是在的，也许真的来得急！
　　边走边想，想得入神，再一抬头，就是海天的门口。丽敏以前学过画，很有一些功底。她有一个爱好就是逛画廊，巴黎的大小画廊，她几乎走遍了。
　　虽然这里不是欧洲，吴丽敏却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于是她成了海天当天第一个客人。

　　赵俊峰的手机响了一路，所有的事情都赶在了一天。送安安上了学，飞车往回赶，可早上堵车堵得厉害。是什么样难缠的客人，小米都搞不定？
　　小米是俊峰的小师弟，同出一门。天赋一般，但有超强的艺术敏锐度。另外他有专业根基，再加上一张嘴巧舌如簧。他在俊峰的店里做得如鱼得水。比美铃更能帮得上俊峰的忙。
　　原来是位女客人，在跟小米纠缠一幅俊峰早期的作品。是一幅画，上面是云间。
　　俊峰也是早年学画，可后来迷上了摄影，就换了专业。因为学过美术的原因，俊峰的照片构图，画面感很强，成了他自己的风格。
　　画廊是家里的事业，俊峰毕业之后自然就继承下来。俊峰和小米在经营和艺术理念上，又加了独特的东西，海天在圈子里更加出名。
　　俊峰这几年照片都很少拍了，喜欢帮朋友办影展画展，偶尔也放上一两张自己的作品。现在店里正是帮一个师兄办的画展，俊峰早期的画风跟师兄很象，所以就友情客串一下，让展览更丰富。
　　小米无力感很强，很少能遇到这样固执的顾客。俊峰师兄的画是非卖品，都不知道说了几遍，可眼前的女人就是要买，没得商量。
　　最后居然赖着不走，指名要跟作者协商。居然还用她半生不熟的广东腔普通话，帮着卖起画来，叫她去边喝咖啡边等都不肯！
　　`
　　江怀仁单手领着七八个袋子，在众人好奇的眼光中走进办公室。手臂上的伤又在痛，刚才不觉得。明明就应该回去休息的他，现在的样子就象工作时间偷偷溜出去混的人。
　　至少在丽敏应该是这么看他的！如果他说他出了车祸而没能去接她，她也不会信了吧！他居然伤到可以买回一整季的衣服回来。
　　江怀仁不想解释，这局面他解释不了。现在的他只是个掉进爱情里面的傻瓜。
　　“你到了，好久不见！都安顿好了？”
　　丽敏没想到多年不见，江怀仁第一句话居然是客气的寒喧。他都没想过要为今天的失约找个借口。本想报怨几句，再看江怀仁额头上的伤。心里生也苍凉，她明白已经失了，对他发火报怨嘘寒问暖的权力！
　　当亲密不在，这一切都变成了另一种味道。
　　从见到江怀仁第一眼起，丽敏就知道，他们不再是恋人。也许很早之前他们就不是了，他不跟她提起，她假装不知道。现在只能朋友般的问题，不能在对对方有所要求。
　　“你受伤了？要不要回家休息？”那就用朋友的关心吧，丽敏虽然心有不甘，可她的骄傲让她不能失了风度。江怀仁也曾说过，她的幽雅与生俱来。
　　江怀仁手扶上额头的伤，“一个小意外，没事！”并没有提起手臂上还有缝针的伤口。
　　江怀仁不提，现敏也转移话题，“我有一个礼物送给你，刚刚在一家画廊里买的。”江怀仁放上手里的东西，坐到丽敏身边一起拆开包装。
　　是一幅照片！画面里的所有景物都在雾中，整个背景模糊一片。隐约看得出里面有一个女孩的轮廓。整张照片唯一清楚的地方，是女孩手上点着的打火机。
　　当初摄影的人，把焦点放在了那火苗上！
　　这张照片给人的感觉很震憾，那火苗仿佛是一切迷惑的出口、温暖和希望！它的张力能紧紧抓住一个人，不得不说这是一张拍得很好的照片。
　　江怀仁的心，又被撞了一下。那个被女孩握在手中的打火机，能看到半个蓝色蝴蝶图案，和他抽屉里那个一模一样。而女孩手腕上奇怪的石头链子，刚才他还看到。再辨认女孩的轮廓，衣服的颜色，照片的里女孩是许云间！
　　一切都是注定的，江怀仁只能接受上天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