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飞机》元都

3、做我师傅可好

　　第三章做我师傅可好

　　008
　　结束了辗转，苏小眉终于来到了属于自己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教室，G市重点高中尖子班，高三8班，一个充满了竞争和比较的小世界，一个通向大学校门的最后一个关卡，一个通往成人世界的最后一道屏障，苏小眉感觉自由在向自己招手，未来触手可及。一想到在这里努力一年以后，自己就可以脱离这灰色的象牙塔，面向更为广阔的世界，她的内心是忐忑而激动的。这种激动促使她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和活力。
　　也正是这种解脱式的自我催眠，让苏小眉突然有了一种重获新生的快乐，这快乐来的迅疾而盲目，她顾不了那么多，她只想抓住自己年少最后的尾巴，让自己仍然可以伪装成一个未成年人，混迹于这些少男少女中。就心理而言，她未必比这个教室里的其他人来的更成熟些，她的世界太简单，以至于她的心智似乎也一并停留在了那个单一而纯粹的时空里，甚至很多时候，她要比这些学弟学妹更加幼稚而纯粹。
　　或许就是这种简单，让她有了勇气去尝试做一个跟以往不一样的自己。这是一个新环境，没有人认识她，这些原本都是她的学弟学妹，现在却变成了她的同学，苏小眉对这一切驾轻就熟。这次不同以往，这是高三，这是一个可以倒着数日子过的一年，青春萌动，少女情怀，她不想就这么结束自己的少女时代。她想，总得为这个年纪留下点什么，是的，无论如何，也要尝试一下。
　　009
　　就事实而言，苏小眉对赵劲的心思远在赵劲没有出现之前就已经萌生了。对于一个未曾谋面的人一见钟情，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但那个人是赵劲，便让一切都顺理成章起来。
　　赵劲是高三8班的班长，也是一个有着军人执念的男生，个头一米九二，寸头，身材匀称，外形俊朗，不说剑眉星目，却一定是赏心悦目，军队就他而言的意义，远高于苏小眉肤浅的表层热爱。他的平时日常永远是一套军装，从头到脚。最为传奇的就是他的走姿，永远都是标准的军姿，随时随地都带着一股正义凛然之气。他是老师的好助手，同学的好班长，学校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成绩优秀，责任心爆棚，为人谦和，长相出众，这样一个男生用完美总结实不为过。苏小眉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在这学校来来回回也辗转了三个年头，这么举校闻名的一个人她之前怎么从未听说，也未曾留意过呢。
　　话说苏小眉似乎忘了自己自入高中以后就进入昏睡状态，唯一可以听八卦，交朋友的课间十分钟都被她用来睡觉了，加上她又间歇性消失，自然是无法欣赏到这美丽的风景线了。
　　但命运之手总是会在适当的时间把当事人往该有的情节里推一把，所以，原本无法相识的两人，却在高三这样一个人生重要的转折点相遇，一切有违常理，又似乎水到渠成。
　　010
　　因为自身经历的缘故，苏小眉对学校好多规矩都不是很明白，譬如，为什么赵劲可以每学期都去部队服兵役。后来熟识以后她也问过赵劲，可是对赵劲说什么每个人都需要服兵役的解答苏小眉似懂非懂，她当时暗想，为什么这样美好的待遇就你一个人可以享受到，却终究没好意思说出口。
　　从梦想层面而言，与其说苏小眉是热爱军营生活，还不如说她是对军装情有独钟。她从小看武侠，对于侠义精神的理解就是粗浅的惩恶扬善，拔刀相助，劫富济贫。
　　但偏偏她生长于和平年代，无法路见不平一声吼，也无法劫富济贫，拔刀相助，这一度让她很懊恼。在苏小眉看来军人就是现代社会的侠客，保家卫国，除暴安良，最主要的还是那身绿军装自带的英姿飒爽。这一切都符合她对侠客偷换概念后的认知，于是自此狂热迷恋，不可自拔。
　　赵劲的出现完全符合她对军人的一切梦想状态。从她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和自己的梦想一样时，她就已经喜欢了，这喜欢盲目而热切，像是为她最后的高中生涯量身定做一般，让她没来由的就想把这个人拉到自己生活中来，变成自己人生中一个重要的所在。
　　苏小眉去新班级报到的时候，赵劲还在部队训练，没有返校。
　　但因为他是班长，所以他的迟到导致班里很多事情运转出现障碍，副班长代为执行，其执行力实在有待提高。
　　也正是这次迟到，让她从其他同学那里得知，原来这个班长也是一枚狂热的军人梦想家。未见其人，先闻其名。苏小眉二十年的岁月，第一次有兴趣去打听一个人，而且这个人的性别还是男。对苏小眉而言，这需要足够的勇气。
　　有了想认识的冲动，还需要有认识的途径，当然，他们作为同班同学就已经具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先天优势了，其他的不应该是水到渠成吗。事实是这种与陌生人交往，而且还是同一个未曾谋面过的异性交往，对苏小眉的难度不低于上刀山下火海。
　　毕竟在此之前，不要说主动去认识某一个人，就是被动接受，对于苏小眉都是一种极大的心理考验。
　　011
　　晚上回家后，苏爸爸看着一脸惆怅的苏小眉说，你是不是学习跟不上，要不要请家教？苏小眉赶紧挥挥手，表示拒绝。对现在的她而言，什么家教都没用。因为她只要拿起课本就不由自主的会进入睡眠状态，即便曾经校长站她旁边都没能阻止这个状况的发生。她不想再给父母增添无谓的负担和希望。
　　从书架找书的时候，苏小眉看到了西游记。她感觉现在的自己犹如去西天取经的师徒四人，知道目标，却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着自己。苏小眉突然觉得，自己和赵劲便如这西游记的师徒一般，都是绿色追梦人。为了纪念自己的这次悟道，她决定等赵劲明天从部队回来的时候，找个机会认他做师傅，他就是唐僧，自己便是徒儿，从此携手走天涯。这种意淫式的解读，让苏小眉忍不住偷乐了起来。笑了没几秒钟，苏小眉就开始纠结起做哪个底板的徒儿好。虽然从外形而言自己似乎偏向于二师兄，但就性格，似乎更像沙师弟。事实是其实她最想当孙悟空。
　　年少的时候，我们总是为一些不该纠结的事情而纠结，在别人看来无所谓的事情，对于少年却是无法逾越的沟壑。
　　打定主意以后，苏小眉第二天早早地起床去了学校。天灰蒙蒙亮，校园里的人还很少，苏小眉来到教室门口，教室门还没有开，整个走廊就孤零零的伫立着她一个人，苏小眉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人包场看电影一样，特别自在舒服。
　　九月北方的清晨，略微有些发凉，校园里散发着青草的清香味，麻雀很多，空气很好，一切都很安静，她所在的教室在三楼，可以俯瞰大半个校园。她喜欢这个早晨，干净，舒服，让她情不自禁地闭上双眼，张开双臂，来了个深呼吸。就在她收胳膊的时候感觉打到了某处，似乎被反弹了。苏小眉条件反射的猛一回头，又撞到更结实的某个胸膛。抬起头的瞬间苏小眉满脸通红，就如同她刚出生时的那个血红颜色，胸膛的主人礼貌的一笑。
　　不用介绍，需要她仰视的高度和那身绿军装已经做了自我介绍，苏小眉觉得整个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她暗暗想，我不会是有突发性心脏病吧，因为这一瞬息她感觉自己有种快窒息的眩晕感。
　　赵劲下意识的出手扶了一下貌似要晕倒的苏小眉，苏小眉在抬头的瞬间大脑不由控制的问了一句：“做我师傅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