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辞》惊痕

15、魔道（初修）

　　　　云霄宫众人连忙附身行礼。“见过师叔（老祖）。”
　　顾瑾也察觉了擂台的动静，一转过身就看见将叶盏拦腰抱起的顾青辞。
　　顾瑾愣了愣，思绪不由自主的被那人吸引。
　　那人高高在上，依旧是三年前的模样。

　　一念之间顾瑾思绪千转，又飞快藏起，走到顾青辞身边，轻道：“师尊。”
　　顾青辞看了他一眼，稍稍颔首。
　　顾瑾又将注意力落在叶盏身上，刚才在台上叶盏便很不对劲。
　　“师祖。这…”曲无极看了一眼顾瑾，欲言又止。
　　他脸色很不好看，毕竟是他的亲传弟子，又在和顾瑾比试的时候晕倒，众目睽睽，谁知是不是顾瑾暗算呢。
　　顾青辞神色淡淡的，他环视了众人，最终说：“让其他弟子散了吧，回云霄殿再说。”
　　他言语之中并没有什么包庇之意，但是沉沉的，像是风雨欲来般。
　　“是。”曲无极从顾青辞语气里揣测了些别的味道，他没有反驳。

　　叶盏被抱回云霄殿东边的屋子里，曲无极与四位长老立于床边，顾青辞则皱着眉头沉思。因为避嫌，顾瑾被曲无极赶走了。
　　叶盏在床榻之上双眼紧闭，脸色十分苍白，额间不断冒着汗，身上的温度也忽高忽低。
　　“笑生，你能看出什么吗。”曲无极已经检查过，叶盏的状况并不像用了禁术的后遗症，但是他筋脉中的灵气被一种奇怪的力量牵引着逆流。
　　笑生皱着眉头为叶盏检查了一遍，又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块玉简翻阅，最后不太确定的说：“像是下毒……但我并不太清楚，我隐隐约约觉得，状似食梦魇。”
　　“食梦魇是何物？”曲无极有着百年阅历也从未听说过此词。

　　“食梦魇，一种魔物，或者说一种魔蛊。
　　吸取修士的灵力长大，以梦为食，最后变成修士自己也无法控制的心魔，从而控制修士，而最后被控制的修士，被称之为魇魔。”听笑生提到食梦魇，顾青辞不冷不淡的说。
　　“对。古籍是这么说的。”笑生附和道，他对这种魔物并不太了解。
　　“食梦魇无药可救，杀了他吧。”
　　向来沉默的无情开口道，若是说顾青辞冷，只是因为其气质如此，而无情长老人如其名，除了剑什么都不认，比顾青辞还要偏执。
　　“杀了谁？发生了何事。”
　　门被人推开，手持轻妒剑的凌雪儿走了进来，她并未听全无情的话语，只听见什么“杀”字。
　　“师叔祖。”五个人行礼道。
　　曲无极慢慢解释：“是叶盏在大比之上被人暗算，现在中了魔蛊，生死不明。”
　　“什么！”
　　凌雪儿惊呼了一声，她虽然并未出席擂台比试，但神识覆盖整个云霄宫，有魔蛊出现，她却一无所知。

　　“并非无药可救。”顾青辞眯着眼睛思索许久，目光在六人身上一扫而过。
　　曲无极和笑生都神色热切起来，一个是对叶盏的热切，一个是想增长见识。而凌雪儿还有些茫然，无情不太高兴，无心和苦生神色游离，不知在沉思何事。

　　无情脸色变了变，坚持己见。“可我所见古籍就是无药可救。”
　　“解食梦魇有两种法子。”顾青辞微微停顿，“一种是寻了一根月火净魂枝的灵木，炼制还魂丹。”
　　这种法子无情也知道，但他深知北域并没有这种灵木。
　　他反驳道：“不过是传说而已。”
　　曲无极还未升起希望便被无情打破，神色忽冷忽热的，只得道：“另一种呢？”
　　顾青辞神色也没有被打断的不悦，仍旧淡淡的：“另一种法子简单些，只要有人自信可以将叶盏的魂魄从梦中拉回来便可，我这里有一颗破灵转神珠，可以助人入梦，此法需要中食梦魇的人和入梦之人极为契合才可，不然入梦之人也会被食梦魇缠上，甚至被叶盏的生魂吞噬。”

　　曲无极愈发为难起来，叶盏性格孤僻，平日里鲜少与人说话，非说谁与叶盏走的最近，那还非顾瑾莫属，可且不论顾瑾是否能将叶盏的魂魄拉回来，顾青辞能让顾瑾去救叶盏吗？

　　“说这么多，其实一点用都没有吧。”无情见曲无极脸色就知第二种法子也不行，嗤笑一声。“还不如依我的，杀了他。”
　　“无情你今日怎么阴阳怪气的。”凌雪儿虽对叶盏不太关心，可是宗门的天才弟子若是这么轻易就杀了，云霄宫如何立足修真第一大派。
　　无情还想说几句，被无心给拉住了。
　　无情撇了撇嘴，这半个月的宗门大比看他一肚子火气，宗门的资源全用来培养一群废物了，像叶盏这样子的，当年他入门之际何其多，还不是大多折在修炼途中了，最近百年都没有什么像样的弟子，修真界远远不如百年前鼎盛，若是长期以往，估计修魔者可以直接灭了修仙者了。
　　“我知第二种法子颇为艰险，故而其实第一种法子更为可靠一点。”顾青辞走到叶盏身边，分了一缕灵力从其手腕输入，见叶盏脸上痛苦缓解些后才放手。
　　“可是…这月火净魂枝要从何处寻才是。”曲无极也心疼弟子，但有些古籍上记载的天材地宝现在早就消失殆尽。
　　“虽然月火净魂枝没有，但是阴煞海那里有一根阴火引魂枝，虽然作用比起月火净魂枝差些，但也是可以用的。”
　　曲无极眼前一亮，转念一想，阴煞海是魔修的地方，魔气极重，又靠近虚妄之地，若是要取得那阴火引魂枝怕是要他亲自去才行。
　　“此事不急，稍后再议，把你们六人叫到这里，是想让你们找出这背后下蛊之人，若此事不查明，我云霄宫将永无宁日。”顾青辞话头一转，转而道。
　　六人皆想到这背后之人能在元婴修士神识之下下蛊，皆是应声附和。

　　禁闭过后的凌雪儿沉稳了许多，多半时日皆是在洞府里静修。“我从冰洞出来之后，从未察觉宗门里有任何魔修的迹象，此事应当不是魔修所为才是。”
　　笑生摇了摇头。“不是这般，食梦魇可在宿主体内隐藏很长时间，只有种蛊人想让其发作才会发作，若是叶盏入宗门之时便被种下食梦魇，根本无从察觉。”
　　无心连忙否定：“叶盏不可能在入宗门之时被种下蛊，入宗门之时他只是个凡人，一旦被种下食梦魇会立刻发作。”
　　笑生未想到此处，又陷入了深思。
　　苦生吹了吹胡子，嗤笑。“那如果是几年前就已经下了蛊，也很难深究啊。”
　　“你们回去之后好好清理各自门下弟子吧，北越，你来找这个作恶之人。”
　　众人各执己见，吵的顾青辞头疼，他挥了挥衣袖，示意众人散了。
　　“是。”因着顾瑾入门之事，凌雪儿与顾青辞疏远了许多，她也不似过去一样贴近顾青辞，除了点头示意，态度淡淡的。
　　曲无极愣了愣，让北越师叔来处理这件事的话，其严重性可想而知。
　　顾青辞暗自向凌雪儿传音道。
　　“食梦蛊需修真之人身上有伤口才可放入，我刚才已在叶盏身上发现几处伤痕，其中有刀剑所致，也有长鞭所致，你需仔细查探与叶盏切磋之人。”

　　除了凌雪儿，其他几人各自回了洞府。
　　但有一人在外绕行了一圈又回来见顾青辞。
　　“老祖。”曲无极恭敬的道，刚才临行之际，顾青辞传音于他，让他私下来见他。
　　“我今日直接代你做了决定，不知道你会不会心底不忿。”
　　顾青辞坐于床边，刚才的化神老祖气势卸了下来，神色苍白，竟显得有些羸弱。
　　“自然不会，老祖是一心为宗门着想。”曲无极摇了摇头，他从小仰慕着顾青辞，虽然顾青辞是这宗门第一人，却鲜少凭修为压人。
　　顾青辞叹了口气。“食梦蛊是魔修之物，出现在云霄宫大概是个征兆，大比之时我去的晚些，没能阻止叶盏被下毒，这些年我虽然封闭五感，但神识仍旧笼罩着云霄宫，宫内没有魔修闯入。”
　　顾青辞的话中有着太多深意，让曲无极一时反应不过来。“……所以我们也都没有感应，故而，这幕后之人，只会是我云霄宫众人，并且还有可能身居高位。”

　　见曲无极一脸不可置信，顾青辞也没有点明，继而说道：“三年前无常君向我说道魔道好像有些异动，我只是向你传音让你早作布置，后来发生意外，我不得不闭关，也没有与你详谈，故而不知如今情况怎么样。”
　　“目前情况还好，我并未收到太多魔道异动的消息。”曲无极道，但又想到顾青辞刚才话语中的意外二词，连忙问道。“什么意外？”
　　顾青辞皱起眉头，低声向曲无极说了一句话，曲无极脸色大变。

　　相比曲无极心中的波涛骇浪，云霄宫上下因为凌雪儿的大肆搜查引起一片骚动。
　　“听说北越师祖明日就该查到朱雀堂了。”
　　“叶盏出了事，掌门都要急死了，朱雀堂算什么。”
　　“我看应该寻一寻无念山才是，叶盏怎么出事的大家都看见了。”
　　顾瑾原本只是到敬事堂取一些丹符，听见身旁的其他弟子都对叶盏昏倒之事议论纷纷，叶盏在大比之时昏迷，众目睽睽之下掌门就算想掩盖也掩盖不了。
　　那些弟子见到顾瑾过来，连忙闭嘴，转过身忙自己的。
　　顾瑾并不在意他人眼光，他取完丹符后径直离去，不去搭理那些窥视他反应的人。
　　本是拿着丹符直接御剑飞回无念山的，不知怎么顾瑾突然心中一动，转头朝着七星广场飞去。
　　大比之后，除了记录影音的洗遇石，其他东西都被撤掉了，七星广场回到了往日的平静，当日比试的擂台真是普通弟子练剑的地方，现在已经看不见几个弟子了。
　　顾瑾望了望，当初大比这么多长老都在，如果叶盏不是自己用了秘术，难道是在比赛之前被下了毒。
　　可是…那几日他和叶盏大多待在一起，怎么会有问题。
　　顾瑾走了没几步，面前一个人快步走过来，那人正是戚孟双，见到顾瑾，戚孟双神色微亮，还有些许欣喜。“顾师兄。”
　　顾瑾微微颔首，没有同她多言，转身离去了。
　　戚孟双脸色一白，呆呆的望着顾瑾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