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为将》之臻

13、第四章 寨主是个旧相识？2

　　阿姜既然已经在凌戈面前自曝了身份，再加上这剿匪已经打响了第一炮，就没有必要隐藏在客栈了，是以直接和张三一同回了衙门。
　　一到衙门，就看到原本应该被李四给看守在府邸、她想问罪的那些官员们现在都站在衙门前迎接，阿姜一脸木然地接受他们的跪拜，心里充满疑惑。
　　等这些人都退下后，就看到李四一脸愧疚地和她来告罪，道：“将军，小的无能，没把县令他们给看住，凌丞相来了之后，就让我一定要把他们给放了。”
　　“哪怕他们和山匪勾结，也要放？”
　　李四低头，道：“是，当时凌丞相气势十分汹汹，他身边又带了一堆的亲兵，属下无能！”
　　“不关你的事。”阿姜话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还是怒起拍案，这凌戈，还真的是故意来和她作对的，这桌子，也真的是和她作对的！拍的这一下，可把她给疼的！

　　阿姜左边跟着一个张三，右边跟着一个李四，直接杀到了凌戈此处的住所。
　　彼此凌戈还在和当地的官员谈笑风生，似乎还在安抚那些受惊吓的官员们，浑然没有了堕马仓皇逃跑的狼狈感。
　　直到阿姜推门而入，气势汹汹而来的时候，官员们刹那间就噤若寒蝉，想起之前一觉醒来床旁边突然站了一个人的惊吓经历，纷纷怯了：“将……将军。”虽然他们从前是不太把女将军给放在眼里，可是被阿姜来了那个下马威……现在也不敢小瞧阿姜了。
　　凌戈扫了他们一眼，道：“你们先下去吧。”
　　官员闻言，瞬间做弥孙散，生怕站在这边又碍着了将军的眼。
　　看到梧县官员这副不成气候的模样，阿姜简直又是怒从心里来，这等无能怯弱、又爱官匪勾结的官员们，竟然当了这么多年的父母官，也不知道这暗地里，还干了多少肮脏的勾当，也只有凌戈这样的小人，才能够和他们谈笑风生那么久。
　　等他们离开后，阿姜横眉冷对凌戈：“凌相这是什么意思？不仅坏了我剿匪大计，还把我揪出的官府内应给放了？”
　　凌戈却毫不示弱，振振有道：“你把县令他们都给拿了，梧县的政事，谁来管？”
　　“让皇上调拨新的官员不就得了。”阿姜回道：“明知道这些人放着也是毒瘤，不趁早拔出，等到毒瘤流脓了，就晚了。”
　　凌戈轻蔑一笑，仿若阿姜不过是一个无知的孩童，他叹了一口气，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姜将军还真是太年轻。”
　　阿姜听到了这句话，本应该立马反驳，可是……当她想了无数的言语，用来和凌戈争论的时候，却不得不承认，凌戈的这句话，说的很对，直击她的痛处。
　　她低头咬嘴唇，表情隐忍。

　　她想到了当年兵败之事。
　　大旻朝近十年来，有两场损失惨重的战役。一场在她未及笄之时，那年，她接二连三地失去了亲人，前线不停传来噩耗，每天都是惊吓。
　　一场，则是她生平吃过的最大的一场败仗。那场战役中，她失去了容貌、武功，也失去了和她一路上并肩作战的故人。
　　当年战败，如同叶万安所说的疑窦重重。可何尝不是因为她年轻气盛，轻敌所致？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粮草和后续的供给上，于是她兵行险招，结果中了敌方埋伏，大军被困，只能等援军来临。
　　可是，一日……两日……援军不至，粮草未来。
　　等得他们饿的前胸贴后背，更无力持剑抗敌的时候，那些酒足饭饱、和她不死不休的敌军攻了进来，敌军杀红了眼。
　　她是最后一个倒下的，他们用自己的身躯，来保护她。
　　所以，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将士从她的面前倒下。
　　他们血染战袍，他们哀嚎遍地。
　　他们怒目圆嗔，他们死不瞑目。
　　只有她，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援军。
　　只有她，一个人在这世间，苟延残喘。
　　哪怕那场战役之后，听闻前线将士惨死，皇帝震怒，亲自领兵，把那些人杀个片甲不留，替他们报了仇，又能如何？
　　她苟活下来，可是那些故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她如何能毫无愧疚地享受锦衣玉食？如何能用这条捡来的性命，安逸生活？

　　阿姜想到这些，眉目都暗淡了起来，再也没有刚刚进来诘问时候的气势。
　　对，凌戈说得是对的，罪不责众。若是她把这些官员们都一并捉拿，那谁来管梧县？官员的任命需要由吏部的人来任免，这一来一去，时间就耽搁了几个月，她无权任命，何况，这里还有管着六部的丞相在此。而如今，却是只能任凭这些尸位素餐的官员们继续安坐着他们的位置，她唯一能做的，便是震慑他们，等回到京城再反应这样的情况，重新更换官员。
　　凌戈难得看到阿姜蔫儿巴拉的样子，她的身上，第一次有人身为女子的柔弱感。
　　“我劝将军，保家卫国交给男人来办。”凌戈的口气带上了几分说教，甚至走到了阿姜的前方，朝着阿姜的肩头上轻轻拍了拍，语重心长道：“女人嘛，相夫教子就可以，凑热闹做什么。”
　　阿姜猛地抬头看他，眼睛里充满了惊怒和恨意，“滚。”
　　凌戈被这样的眼神吓了一跳，讪讪然地离开了。
　　等他走后，阿姜用手捂脸，掩饰不住的捂住和难过。
　　许久，她的手放开了脸，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这次攻打山寨，虽然你来我往了几个回合。但是山寨依然牢如铁桶。那日山寨中的人出来恐吓了一下凌戈和阿姜的人马，见他们逃跑了，又缩回了山寨。如今正处于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僵持局面中。
　　山寨现在也停止了对外粮食物资的运送，阿姜之前安排在山寨里的那些内应们，也一一被剪除。
　　而那日，山寨内，谢忱本在和人议事，讨论着下一步到底要怎么做的时候，就看到叶万安慌慌张张的跑来，揉了揉头顶的杂毛，欲言又止的模样，似做了什么错事。
　　人前不揭短，谢忱挥手让旁人撤退。叶万安这才讪笑道；“那个，不好意思，我好像……说漏嘴了，现在姜将军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哦？”
　　叶万安将当时的情形给说了一下，恼道：“我当时就应该装糊涂，我还以为你已经把身份告知她了。诶，你说这姜九思从前不是一根筋的吗？怎么就学聪明了，会这样诓我？”
　　“无妨，总要让她知道的，何况我也确实卖了一个破绽给她。”谢忱淡声应道。
　　他眼底有着笑意，朝着叶万安感慨道：“将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话音刚落，他便起身朝外走，身后传来了叶万安的声音：“诶你又去哪儿？”
　　谢忱道：“既然被她发现了，自然要找个机会‘坦白’。”
　　叶万安看着谢忱急匆匆而走的背影，拖着下巴，自言自语道：“万万没想到啊……这两个人，竟然搅合在了一起了。 ”瞧今日这宠溺的神情，与有荣焉啊！
　　谢忱向来清心寡欲，洁身自好，他之前和谢忱在月下漫步之时，听说他突然认定了一个人，便觉得不可思议。可惜谢忱抛下一颗惊雷，他还来不及问出个所以然，就不见了身影。
　　于是，当他终于看到谢忱从房里出来，也不管寨外多么凶险，更不管金发蓝眼的妖怪要放火纵山，就迫不及待地问他：“那个女的是谁？快从实招来。”
　　彼时，谢忱轻瞥了一眼他，吐出了三个字：“姜九思。”
　　当时，他还想着，谢忱今日如何不卖关子，竟然直截了当回来了，让他受宠若惊，他道：“不错不错，这么快连名字都知道了。不过毕竟是拐来的，行事不光明，不知道会不会有周折，等等……”
　　叶万安这才反应过来：“你说……是姜九思？那个……”比男人还男人，敌人闻风丧胆，他还觉得肯定嫁不出去的姜九思？
　　谢忱毫不留情地点了头。
　　想到此处，叶万安仍然觉得万分不可思议。
　　哎呀！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