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改邪归正》龙幽溟

8、第 8 章

　　当迪卢木多做好饭菜端上来，温生刚刚坐下便听到积分入账的轻响声。

　　被他不耐烦击晕过去的系统麥麥在有了新积分后，渐渐苏醒了过来。

　　可想而知，麥麥如今的心情有多么惊惧。他还以为最起码他的性命是无忧的，却不想，原来只要温生乐意，随时都可以让他死。

　　这让麥麥即便醒来了，也一个字都不敢说，只是悄悄的翻看着系统记录，查看刚刚那一笔积分的来源。

　　【完成好人好事：改变间桐雁夜悲惨的命运，积分+2000。】

　　麥麥顿时有些愣神……刚刚boss大人那德行，一点也不像是会干好事的样子，比恶魔还恶魔，怎么就被判定成好事了呢？

　　不过现在积分的欠债终于下降到两千七百点了，真是可喜可贺……还是没有感觉到安慰啊怎么破！！！

　　温生自然不会理会麥麥的各种纠结。

　　过了一会儿，地下室并未锁上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浑身大汗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间桐雁夜疲惫的拖着脚步，慢慢走了过来。

　　之前因为刻印虫的存在，他的半边身体已经接近瘫痪，脸上更是皱皱巴巴，一只眼睛也几近失明，雾蒙蒙的蒙着一层白翳。然而现在魔纹洄液的强大作用，却将他的身体恢复了过来。

　　虽然还是比不上正常人的健康，但手脚灵活，眼睛恢复，脸上狰狞的伤疤也没了，魔术回路还完全建立起来，十分畅通，怎么看怎么像是获得了神的恩赐。

　　间桐雁夜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已经做好了要与恶魔交易的觉悟，怎么现在看起来……并不太像？

　　他走到别墅一层，顺着灯光来到客厅，就看到餐桌上摆了很多丰盛的美食，顿时经历过一场地狱般痛苦耗尽了体力的身体，就开始向他发出饥饿的讯号。

　　肚子响亮的“咕噜噜”鸣叫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非常明显。

　　“噗……咳咳咳。”正直的骑士察觉到自己没憋住的笑声可能会引起客人的窘迫，连忙干咳着将笑意忍了回去，道：“间桐先生请入座吧，肯尼斯大人为你准备好了食物。”

　　温生端正的坐在主位上，目光直直的平视着前方，冰冷的神色，蓝幽幽的双眸深邃诡谲得半点光也透不出来，整个人就像是万古冰川般透着森冷的寒意，一点人类的鲜活气息也没有。

　　英灵虽然在某些方面神经敏感，但那也仅仅是某些方面……寻常时候他就一个神经粗大的天然系，加上面对温生这可怕的气场已经好多天，他顶多感慨一下御主性格冷淡之外就不以为意了。

　　而间桐雁夜却不一样。

　　他开始见到温生时是天都黑了，他还沉浸在刻印虫反噬的痛苦之中，后来又是在更昏暗的地下室里看不清晰。虽然模模糊糊感觉到温生的气势渗人，但完全没有此刻真正直面这个男人，感受他可怕气场时那发自内心的恐惧。

　　生命不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随时都可能像是被吹开一粒灰尘一样轻易的被杀掉。

　　这个男人……简直就像个怪物。

　　仿佛他只是披着一张人皮的魔鬼。

　　但是……

　　间桐雁夜垂落在身侧的手不着痕迹的握紧，双手传来久违的有力轻松，那种感觉让他甚至有点想要落泪。

　　间桐雁夜定了定神，向着迪卢木多点了点头，看向温生，沉声说道：“lancer的master，非常感谢你的所为……你想让我做什么？”

　　“交易已经完成。你作为魔纹洄液的试验品，魔术回路正常，魔术刻印有效。”温生拿起刀叉，动作标准机械的切着小牛排：“可以了，间桐樱。”

　　改变一个人悲惨的命运，可以获得大量的积分。间桐樱原本就是他的目标，用间桐雁夜当魔纹洄液的试验品反倒获得大量积分，这只能算作是意外。

　　间桐雁夜的瞳孔微微一缩，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癫狂的爆发出来。在没有刻印虫啃噬□□的痛苦之后，这个男人的理智也终于回到了他的大脑里。

　　只是说出口的话语还是无法称得上客气：“你想对樱做什么？”

　　“做好人。”

　　间桐雁夜：“……”

　　迪卢木多：“……”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如此严肃的气氛中，说出具有冷笑话一般效果话语的boss温生，对于尴尬的气氛完全无法感知，只是用刀尖轻轻敲了敲盘边：“吃。”

　　冰冷的话语让一个人类一个英灵条件反射的坐到位子上，等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居然宛如被束缚了一样，不由自主按照温生的话语去做了。

　　黑胡椒小牛排被刀尖轻轻一划便溢出香浓的肉汁，叉子将切好的小肉块叉到口中，舌尖便尝到了浓浓的香味。

　　这堪称是美味享受的极致，也证明了迪卢木多的厨艺也是非常出色。

　　吃完了一顿饭，间桐雁夜满怀复杂心事，在温生并未有留他住下意思之后，就茫然的离开了这间别墅。

　　他大概要过上很久才可以明白温生简短话语的含义。

　　拥有魔纹洄液构建的魔术回路，拥有温生这个恐怖的人研究魔术形成的魔术刻印烙印，间桐雁夜已经能够反抗间桐脏砚，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不论是将间桐樱解救出来，杀掉间桐脏砚，还是什么。

　　……

　　温生做了一场梦。

　　即便在梦境里，他的意识也清醒的可怕，完全能够意识到，眼前一切都是虚幻。

　　或许并不是虚幻，而是他的英灵，迪卢木多·奥迪那的过去。

　　在看到那眼熟的绿色紧身衣的骑士抿紧了唇，在宴会上，公主用药迷晕了所有人后对他下达命令的时候，不得不低下头，带着他君主的未婚妻，年轻的公主私奔。

　　逃亡，被追杀，与战友挥枪，默默承受公主的任性。

　　这一场闹剧的私奔就像是没有尽头，而可怕的是，明明是公主提出的私奔，令英勇的骑士背弃了君主也背弃了荣耀，最后她却对此刻的一切艰苦感到了厌倦。

　　温生看着在曾经的伙伴战友包围下静静挥枪的骑士，他回眸那一刻的眼神，让他的心脏突然收缩了一瞬。

　　多么悲惨戏剧的人生。

　　看着骑士终于得到谅解，可以带着公主回去，看着他的喜气，那已经在逃亡中消失了很久的光辉笑容。

　　温生感觉到心底的怜悯疼痛，越来越沉重，这个梦境的嘈杂，也渐渐突破了那层将他与世界隔绝的薄膜。

　　活着既是痛苦。

　　在痛苦的时候，活着的感觉才如此清晰明了。

　　虚假的幸福，虚假的欢乐，烟花一样短暂，甚至不能在心底留下半分痕迹。

　　谁知道那些东西是否属于欺骗？

　　唯有痛苦不会欺骗。

　　它是真实的，真切的反映在每一寸神经，告知你的心，告知你的大脑，告知你的灵魂……你很痛。

　　所以温生并不意外骑士最后的绝望。

　　仿佛得到了想要的平和幸福，想要的君主谅解的骑士，在不久之后，被他的君主，骑士团团长芬恩叫去打猎时，因为碰到了野猪（一旦狩猎野猪就会被杀死），而芬恩三次弄洒了双手捧来的可以治愈他的水。

　　骑士终于明白，他的君主并没有原谅他。

　　是的啊，他带着君主的未婚妻私奔了，芬恩怎么可能原谅他。

　　鲜血染红的草地上，绿衣的骑士眼神渐渐黯淡下来，生机消失。

　　梦境渐渐崩塌，温生顺从的闭上眼睛，让自己从这一场梦境中苏醒过来。

　　那清晰鲜明的痛楚如潮水一样抽离，温生醒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双满怀担忧的蜂蜜色眼睛。

　　那双眼睛温厚明亮充满了生机，并不像梦境里那样仿佛沾满了灰尘的琥珀一样充满死气。

　　果然还是这样生机勃勃的样子好看。

　　“肯尼斯大人，您……做恶梦了吗？”枪兵充满了担忧的问道，有些犹豫的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温生的额角。

　　“您出了很多冷汗，好像非常痛苦的样子。”

　　在御主醒来时，他对旁人痛苦那副感同身受的神色并不明显，然而睡着之后，御主的表情……那种怜悯，不忍，疼痛，哀怮却相当的明显。

　　可是在睁开眼的一瞬间……御主又变回了那副冷冰冰无懈可击的样子了。

　　温生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用冰冷的语调道：“是美梦。”

　　“？”骑士英俊的脸在那一刻不由露出一副懵逼的表情，看着温生的眼神就像怀疑他的脑子里进了水。

　　正直的英灵微微低下头，额前垂落的黑色呆毛稍稍晃了晃，然后又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御主的神色，问询道：“那么……御主您梦到了什么呢？”

　　如果是美梦，怎么会露出那样痛苦的模样呢……

　　如果是不好的东西，枪兵觉得自己就该好好思考一下，御主被一个噩梦吓到精神错乱的可能性了。

　　温生依然面无表情，冷冰冰的声音平静无波的吐出三个字：“梦到你。”

　　“？？？”

　　英灵懵在那里半天，将御主两句话连起来思考了一下……

　　腾的一下，英俊的骑士就如水煮过的螃蟹一般红得几乎冒烟，下意识的灵体化，在御主面前失去了踪影。

　　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怎样令人误解话语的温生，在目睹了自家英灵的脸红之后，只是又想了一遍正常人好奇怪后，便闭上眼睛继续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