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无声》十顷疏梅

16、情债难还

　　秋无灵一看到星遥，当时脸就变的比十分冰冷，她的唇却微微的往两边上翘，声音冰冷而多邪魅：“是谁将星遥叫来的？”她的目光一一扫过屋内的三人，洛溪颤抖的举高右手道：“我。”
　　“谁让你告诉他的！你还闲他不忙是不是？怎么这么多年了，你就一点脑子都不长！你认为他来事情有好转吗？只能越来越糟！”秋无灵对着洛溪一通吼，吼的她伤口直痛，靠在床上轻喘着气，洛溪就像受气包似的低着头，小声的说：“我怕星遥担心，才通知他的。”
　　“你是白痴呀！你不通知他，他就不知道，他就不会担心，你通知了他，他知道了，当然会担心，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是不懂呀！洛溪，我早晚有一天不是死在寒症发作，而是被你气死！痛死了！”秋无灵气骂着，她有些后悔了，当初她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这家伙呢？
　　“对不起，我错了。”洛溪小声的道歉，秋无灵怒瞪他，吼道：“除了对不起，你就不会说别的？每次都是这样，一做错什么事，你就光会说对不起，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让我高兴高兴？”洛溪抬头看了看秋无灵，他又低下了头，小声的说：“对不起。”秋无灵眼一翻，怪叫一声：“啊！谁来杀了我！我不要活了！”
　　墨翠二话不说，直接拎起同她一般的洛溪，丢到了门外，正好丢到了秋龙渊的身上，她怒瞪洛溪，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洛溪一来，我家主子保证会动怒，早知道就不让他进来了。
　　秋无灵起身下床，披上外衣，轻步走到屋外，看着有些混乱的局面，轻笑道：“你们在干什么？打架吗？”秋龙渊看着似乎没什么事的秋无灵，他愣了，刚刚还要死不活的，现在怎么生龙活虎的？秋无灵似看透了他，笑言：“龙渊，你真当我身边的忘梦是摆设吗？”
　　秋龙渊轻叹口气，他忘了，这丫头身边都是奇人，他起身，顺手拉起洛溪，将人护在身后，道：“无灵，你别难为溪，有什么事，冲我来。”
　　秋无灵轻声笑着，身子很自然的往后靠去，星遥闪身到她身后，让她靠在自己胸膛上，她靠的十分自然，也很美，她眼眨了眨，轻言：“龙渊，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赶洛溪走吗？”
　　秋龙渊眼中盛怒，冷言：“知道，因为你认为我与溪相爱，丢了秋羽山庄的脸，你不能接受。”他的紧握的拳头，“咯吱咯吱”直响。
　　“呵呵。”她轻笑，笑的如银珠落银盘般好听，“我是谁？我可是秋无灵，这天下还有什么是我接受不了的？”她侧头看着秋龙渊，从他眼中找不了解，她笑道：“我赶走洛溪，不是因为我不能接受，而是你配不上他，你会污了他，你不配他爱。”那轻声的笑言，却让秋龙渊如被冷水浇过般。
　　“我……我不明白。”秋龙渊真得不明白，他是她的亲哥哥，她却不为他想？为什么？洛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脸上却是平静的笑，原来灵是这么想的。
　　“不明白？”她侧头看着秋龙渊，“龙渊，你是不是觉得，你是我亲哥哥，我就应该为你着想，处处护着你？”她淡淡的笑着，“你先告诉我，你做过一件哥哥该做的事吗？”秋龙渊思索着，似乎没有。她断言：“没有，你一件也没做过，从我记事起，你就从没有做过一个哥哥该做的事。”她的目光移到洛溪身上，“溪，他至少会在我病发时，来看看我，送上一句关心的话，或是默默的赔我，可你呢？”秋龙渊不语，他没做过，从来就没有。
　　秋无灵艳丽的笑着，轻柔的说：“龙渊，我永远记得，那年你与我争准庄主之位的事，那年，你毅然离去，头也不回。”她抬头望天，目光飘浮，“我当上庄主那年，我让人传信给你，希望你回来，我不是让你回来帮我，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回来，在我身边，证明给那些族人看，我不是一个，至少我亲哥哥会支持我，可你却拒绝了，我被他们刁难，百般羞辱，你可知，我做了什么吗？”
　　秋龙渊木讷的摇摇头，他身后的洛溪轻言：“那年，灵在山庄门口斩杀了十七名亲族，血流满了门前的石梯，那年，”洛溪停顿了下，闭上双目说：“灵，只有十六岁。”秋龙渊很难想像，只有十六岁的秋无灵单手执剑，白衣染血的样子，在他记忆中，秋无灵很不喜欢血的。
　　秋无灵唇上的笑扬了扬，“龙渊，你听着，就是因为你不肯回来，那十七人才会死，你至少要负一半责任，这十七人中，还有你最喜欢的堂妹，秋波澜。”秋龙渊睁大眼睛看着她，这丫头疯了吗？波澜当初那么尊敬她！他咬着牙问：“她做错了什么？”
　　秋无灵美艳的笑着，“没什么，只不过，她当年要杀我，我就先送她去地府了。”秋龙渊叹口气道：“你杀这么多人，就不怕报应吗？”她听后狂笑，“哈哈！报应吗？要是有报应，你为什么还没有死？”秋龙渊一怔，她轻言：“当年，我堕崖时，你看到了，为什么不救我？你说呀？”
　　“我……”他只说出一个我字，秋无灵笑言：“因为你恨我，只要我一死，你就是秋羽山庄独一无二的大少爷，不在被我所压，你可知，我当年在冰水被冲了三天，我身上的骨头几乎都碎了，你可知寒症入骨之痛有多痛？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你妹妹，我是你亲妹妹，你就真的如此恨我？恨不得我死？”她问一声，秋龙渊的脸色沉一分。
　　“对，我恨你！我恨不得你死！”秋龙渊吼道：“为什么每个人都说你是奇才？为什么大家的目光只凝聚在你身上？为什么你不高兴了大家都要陪着你不高兴？为什么爹娘姑姑的眼中最先有的只是你？为什么你要出生？如果你不来到这个世上，或者没有这么出色该有多好，这样一来，大家依然会注意我，我永远都是秋羽山庄的骄傲，而不是你。”他说着恨秋无灵，眼中却落下泪。
　　秋无灵叹了口气，道：“龙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她的口气好像她不是秋龙渊的妹妹，而是他的长辈般，“我能想像，在我出生前，爹娘姑姑有多宠爱你，世人有多称赞你，你习惯了被人捧着，被人赞着的优质感，可我的出现，我展露的才华，让世人对你的关注转移到我身上，你一下子堕到谷底，你会不平，会不甘，我都能理解，甚至你想我死，我也可以接受，但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她的眼中没有雾，没有恨，空荡荡的。
　　“灵呀，你长大了想做什么？”秋素问怀抱不满三岁的秋无灵，轻问着，秋无灵奶声奶气的说着：“我要像哥哥一样，成为天下最有才实的人。”那时秋龙渊笑了，抱着妹妹亲了又亲，那时他很爱着个妹妹，比家中任何一人，都爱她，他没想到，如今他会说出自己恨她，他会狠这个曾经自己最疼爱的妹妹。
　　“你想起了吗？”秋无灵轻声笑问，伸手指指自己的心，“你要是刺那剑不过瘾，不解恨，对准这刺，只要一剑下去，我就永远消失了。”她笑的很美，同已往一样美，秋龙渊看着她许久，他想起了很多事，她第一次对自己笑，很甜很纯真。她第一次叫自己哥哥，她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她第一次哭着鼻子找自己，说有人欺负她。她第一次和自己吵嘴，好像从那时起他们之前有变了。她第一次用冷漠的神情看着自己。许多许多的第一次，其实从骨子里说，他还是爱着个妹妹的，只不过他忘记了怎么去看她。
　　“丫头，我，我并不是真的恨你，我只不过，是忘记了爱你。”秋龙渊内疚的闭上双眼，“你还我一剑吧，我们从头在来。”
　　但他却没有等来秋无灵的一剑，反而被人煽了一巴掌，煽在星遥打的那拳的同一地方，他一惊，睁开眼，一张俊朗的脸映入眼中，一双美目左下方长了颗美人痣，那人轻轻一笑道：“痛吧？想一剑还一剑，哪来这么便宜的事？你就欠着灵儿的人情吧，欠一辈子。”秋龙渊怔了怔，终于认清眼前的人，“苏朗霆？”那人笑着点点头，秋龙渊破口大骂：“你丫怎么和小时候一样，怎么老和星遥那小子打同一个地方，很痛的！”朗霆冷哼道：“本公子高兴打哪就打哪，不痛还不打呢。”秋龙渊顿时气结，对头呀。
　　要说从小到大秋羽山庄中与他最有仇的人，就只有三个，头一个就是不好好在皇宫做皇子，偏偏爱往山庄跑的七皇子星遥，只要秋龙渊一吼秋无灵或欺负她了，星遥保证是在第一时间，揍他一拳的人，而且每次都只打他的左脸。第二个就是不住自己家的苏家堡，偏爱住秋羽山庄的苏家大公子苏朗霆，这小子阴坏，每次星遥打完了，他准保在星遥打完的地方补上一巴掌，让秋龙渊来个伤上加伤。第三个就是那个笑起来比妖精还要妖，唯恐天下不乱的曾如岳，那家伙虽说是最后一个出手，却比前两个都狠，每次都会准确无误的打断秋龙渊的鼻子，让他至少有半个月见不了人。这三个人，向来是打他没商量，他也不知上辈子是哪得罪他们了，惹来今世的债。
　　秋无灵斜了朗霆一眼，“舅舅给了你多少年功力？”朗霆走到她面前，将一只暖炉放到她手中，慢条斯理的说：“没多少，二十年，闯荡江湖是不太可能了，但保身护命，还是够了。”
　　“噢。”秋无灵应了声，人往星遥怀中缩，她有点冷，星遥习惯的环住她的腰，将人抱紧些。
　　“我从山庄离开时，那个叫思阅的人，还在山下等着见你。”朗霆轻言，顺手接过墨翠送上的茶。
　　秋无灵优雅的打了个哈欠，“好困，明天在说吧。”说着她走到秋龙渊面前，一伸手将洛溪从他身后拽了出来，她对秋龙渊挥挥手，“龙渊，溪我先带走了。”说完拉着洛溪就回屋，洛溪也不反抗，乖乖的与她回屋。
　　直到门关上那一刻秋龙渊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溪被她拐跑了，他侧头看看院中的星遥与朗霆，两人都是一副准备大大出手的样子，他无奈的感口气，准备接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