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无声》十顷疏梅

15、清音澈谷

　　两年前同样是杏花开的时节，君国东西方有一山名为依杏山，每年二月中旬山上便开满了白色的杏花，大多人都会在此时来到依杏山赏花，偏偏在一人，直到三月上旬时，才来到此地，此时满山的杏花正在凋零，风一吹一树的花飘落而下，葬于泥土之中，一种凄凉美，完完正正的成现出来。
　　身穿淡淡水绿色长袍，怀抱乌琴的男子走在山上，在杏林中盘坐，膝上放着那把琴，他看着这些凋零的花朵，“今年凋落，明年定会开出更美的花。”他轻语，伸手接住一片落下的花瓣，指尖捏着花瓣送入口中，淡淡的杏香伴随着苦味传遍他口中。
　　“咦？洛溪？”疑问中带着惊讶，洛溪回头，看到是位风情万种的妇人，他头微皱，这女子有些看熟，可他又想不起这人是谁，“请问，你是谁？”
　　那女子一愣，轻笑道：“洛溪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柳媚儿。”就这一句话，让他的脸色顿变，那个刺了岳，一刀的坏女人！她却笑言：“也是，洛溪是贵人多忘事，那像我这嫁了人的人来得轻闲。”
　　洛溪不解的问：“你嫁人了？你真得不曾爱过岳吗？”柳媚儿声声媚笑，一浪高过一浪，说：“我是爱过他，我爱他的名，我爱他被我杀后都不会忘记我，我真是太爱他了。”洛溪摇摇头说：“岳，没有死。”她的脸顿时沉了下来，洛溪侧头对她说：“岳说，如果有一天见到你，让我转告你，你不过是他养的一只百灵罢了，可要可弃，你真当自己是朱雀不成？”他的话说的柳媚儿脸青一阵，白一阵。
　　她轻笑道：“岳大哥说话还是这么伤人，算了，不和你说了，我夫君还在等我，我先走了。”她转身正要往山下走去，突然似想到了什么，背对洛溪道：“洛溪，你说，要是岳大哥，他知道我嫁的是秋龙渊，他会如何？”此时洛溪只觉得被雷劈了下，问：“你嫁的是龙渊？”
　　柳媚儿已为他在吃惊，她得意笑道：“当然，不久前我还为龙渊生下了个女儿呢。”洛溪闭目轻吸一口气，喃喃道：“这样呀，恭喜你了。”柳媚儿笑着走向山下，唇上挂着得意的笑。
　　许久之后洛溪睁开眼，泪水划过他的面颊落在琴上，发出微弱的颤音，他的手指轻拨动琴弦，脑海中想起了当年秋无灵的话。
　　“你给我走，永远不要回来！”秋无灵很少生气，那天却生了很大的气。
　　洛溪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灵，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赶我走？为什么？”
　　“溪，你不能爱他，你不能！”她怒言。
　　“为什么？”他还是不明白。
　　秋无灵冷瞪他一眼，“不为什么，我说不能就是不能！你给我走！”
　　“灵，我求你，我……”他却不想离开。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秋无灵打断了，“不用说了！洛溪，你给我听着，从今日起，你给我离开山庄，走得越远越好，最好一辈子别回来！”
　　“我不要，我要是走，你……”你要怎么办？他想说出的话依然没有说出。
　　秋无灵手中长剑出鞘，指着他鼻尖，“你不走，我就杀了他！”
　　“灵！”洛溪被人拖出居高堂，他听到了她在道歉。
　　“洛溪，对不起，我不能让你爱他，因为……”因为他不配！
　　如今想起，洛溪终于明白，那日秋无灵为何逼自己离开，“可是，灵，你知不知道，我早已不能自拔了，你明不明白？”他的轻言，天崖那头的人如何听得到？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弹出如此忧伤的曲子来。
　　他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琴弦上，发出细碎的悲鸣，原本清雅的琴音，此时变的莫明的忧伤，刹那间满林的杏花随风凋零，清澈的溪流发出阵阵哽咽，林中欢叫的鸟儿失去了声音。“筝！”伴随着琴弦断的那一刻，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他的身体倒在新发芽的草地上，眼中映出蔚蓝的天空，天真的好蓝，不知道吸收下我的血的杏树，明年会不会天出红色的花来？要是像灵一样艳丽一定很美，灵，我好冷！灵，我怕！他不情愿的闭上双眼，陷入黑暗之中。
　　当洛溪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舒适的床上，身上盖着暖暖的被子，屋子中飘着淡淡的紫檀香，他有种错觉，好像他从未离开秋羽山庄般，过去一年的一切，只不过是他做的一场梦罢了，他是不是因为感染风寒生病了，做了一个怪梦，灵会不会端着药走进来，骂他不小心身体？他则头看向门口，门果然开了，有一人端着药走了进来，洛溪却失望的闭上了眼睛，原来，那一年中的一切不是梦。
　　“溪，你醒了。”男子的声音传入，不轻浮、不清雅，却有些浮燥，听声音就知道此人脾气易怒，当人进来时却是张类似书生般的脸孔，一身银衣花纹细绣。看上去十分奢华。
　　“我怎么会在这？”洛溪轻问，却看也不看秋龙渊，秋龙渊坐到床边道：“我听了你的琴音，一上山就看到你昏倒在地，便将你带了回来。”他边说边从药碗中舀了匙药，打算喂给洛溪。
　　洛溪却侧过头，秋龙渊一怔，问：“溪，你怎么了？”他不明白这个平时乖巧的孩子会这样，洛溪侧头闭目，目中含泪，轻问：“你成亲了？”秋龙渊一惊回答：“是。”洛溪心抽痛下，又问：“柳媚儿？”秋龙渊答：“是。”洛溪咬紧下唇问：“你知不知道，她对岳什么过什么？”秋龙渊冷笑道：“自然知道。”
　　洛溪问：“那你还娶她？”秋龙渊冷言：“她和曾如岳之间的事，关我何事？”此时洛溪对他失望至极，却反而笑言：“是呀，关你何事。”说着他起身踉跄的要往外走去。
　　秋龙渊见状忙拉住他左臂，问：“溪，你干什么？你现在在生病，你这样乱来会死的！”洛溪右臂一甩，甩开他的手，说：“你可以不关心当年柳媚儿对岳做过什么，如今你又何必关心我的死活呢？我是死是活，与你有什么关系？”如此乖巧的洛溪竟然会发火，真是奇事。
　　“你说什么？不关我的事！”秋龙渊暴怒，双手抓住洛溪的双肩，“你敢说不关我的事！你可知，这一年，我一直在找你，你竟然这么说！”洛溪任由他抓着自己的双肩，就算是抓得他很痛，他都没有哼半声，只是平静的说：“秋大少爷，我们之间又没什么关系，我是死是活，与您何干？”秋龙渊一怔，洛溪叫他秋大少爷，他将他当成了陌生人，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过什么？秋龙渊猛然发现，洛溪此时的口气，那漠不关心的情神像透了一个人，秋无灵。
　　“你可以放手了吗？我要走了。”洛溪的声音依然很平静，秋龙渊双手一推，将洛溪推到墙边，他的双手再度按在洛溪的双肩上，他邪笑道：“我要是不想让你走呢？”洛溪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当你是我什么？你有什么权力拦住我？”秋龙渊单手挑起洛溪的下巴，笑道：“溪，你马上就会是我的人了，你说你还能走吗？”洛溪一抖，声音颤抖：“……不。”
　　秋龙渊邪笑袭上洛溪的身子，洛溪挣扎着：“渊哥，不要！我求你，不要让我恨你！”秋龙渊撕扯洛溪衣服的手，停顿了下，只有一下，他说：“溪，就算你要恨我，我也不会放过你的，你要恨就恨吧。”说着手一扬，扯去了洛溪的衣服。
　　那一夜，对于洛溪而言十分痛苦，那夜之后，身体酸痛出血不必多说了，发高烧，昏迷了三四天，这都不算什么，最痛的是他的心，就似是被人活刮后，又丢到寒潭中，让他的心彻底冰冷。
　　秋龙渊怎么也没想到，洛溪从烧退后开始绝食，就算他软硬兼施，洛溪硬是一口不吃，就算他点了洛溪的穴强喂下去，可穴道一解，洛溪又会将吃下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秋龙渊这回算是领教了这秋羽山庄第二犯起犟不回头的主，有多犟了，那第一自然是秋龙渊那生来脾气就固执的妹妹秋无灵了。
　　“后来呢？你是怎么原谅他的？”秋无灵半靠半躺在床上，侧头轻问。
　　洛溪叹口气道：“有一天，渊哥被人伤了，流了很多血，我当时吓坏了，后来我就……”他还没说完，秋无灵冷哼声：“我说洛溪，你也太好骗了吧？你认为已龙渊的武功，什么样的人可以将他伤的满身是血，却又要不了他的命？你可想得出？”洛溪一怔，倒吸了口气，道：“灵，你是说，你是说……”她笑容妖艳，点点头，道：“没错，就是你想的，他给你演了场戏，让你同情他，让你不能离开他。”
　　“灵，不会的，你骗我。”洛溪说的很平静，秋无灵轻笑淡言：“溪，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你过于爱他，不愿接受事实，我说的对吗？”洛溪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她轻笑淡言：“溪，你这地方是他给你选的，给你起的吧？”他点点头，秋无灵艳笑脸上挂，轻言：“静园，静园，其实就是禁园，不是不让人进入，而是不让你出去，他要关你一辈子。”洛溪低头轻言：“果然什么也骗不了灵，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可就算如此，我还是不想离开他。”
　　秋无灵凝视了他很久，悠悠的说：“溪，回家吧。”他一怔，侧头对着她平和的一笑，那笑如微风吹过脸上的感觉般，很舒服。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响，似乎有人在门外动手了，却没有听到有人叫喊，墨翠打开门，只见星遥双手握成拳，眼中盛怒，秋龙渊看样子是被打倒在地上的，手支在地上，支撑着身体。

作者有话说

　　小洛溪被虐成这样，我真得不是故意的！千万不要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