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娥］江月年年望相似》辰木离火

21、二十一

　　二十一

　　嫦娥第一次上梅山，自然是受到了款待。有趣的是这山上未见过嫦娥的草头神们都想一睹月宫仙子的芳容，可又忌惮着杨戬和梅山兄弟，只能躲在隐蔽之处偷看。
　　宴席终是要散的，嫦娥和杨戬辞别梅山兄弟时已经入夜，天幕上悬着一轮上弦月，零星缀着几颗星星。哮天犬喝得有些高，摇摇晃晃跟在二人身后。
　　“嘿嘿，要是没有哮天犬，二爷和仙子还真有些夫唱妇随的味道。”老四也有些醉了，含糊不清说道。
　　“这话我们自家兄弟说说可以，在仙子面前可说不得，不够尊重。”老大嘱咐到。
　　“知道了，仙子女儿家，脸皮薄，只盼我们那办事不温不火的爷，那喜酒···不要让我们等太久！”兄弟们应承着，又相邀拼起酒来。
　　“你不该带我来的，今日我在，你们兄弟都拘束了。”云头之上嫦娥的声音很轻。
　　“仙子是不喜欢梅山吗？”杨戬问，他也知嫦娥向来喜欢清净，今日突然来见这些人，心中应该会不悦。
　　“不是，梅山风景甚好，梅大哥他们待我也很热心，虽然这期中有你的缘故，但是我很喜欢，只是难免会扰了你们兄弟相聚。”嫦娥生怕杨戬误会，忙解释到。
　　“仙子多虑了，大家见主人带着你去梅山，高兴还来不及，呃······”一旁醉醺醺的哮天犬发话了，还打着酒嗝。
　　“哎呦！”
　　哮天犬刚刚说罢就被杨戬用扇子敲了下头，它委屈的捂着头，谁让自己主人话这么少，有些话也只得自己说出来，它是一只狗儿，说得不合主人心意，它有什么办法？！

　　灌浆口，杨府，嫦娥正给玉鼎摆着碗碟。
　　“师父，这是今日我在梅山兄弟那儿吃的点心，我吃着不错，给您带了些，您尝尝？”
　　杨戬见状也配合的为玉鼎倒了杯茶。
　　“还是徒儿孝顺。”玉鼎喝着司法天神端的茶，尝着嫦娥仙子奉上的点心，一脸惬意，除了不领杨戬的情。
　　“只是徒儿今天并未修行法术。”嫦娥对今日不曾好好修行很是介怀。
　　“无妨，师父见你这些日子也很是辛苦，歇歇也好。”玉鼎又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这几日嫦娥修习法术很是用功，刻苦之处不下当年杨戬，也难为她时刻记着这件事。
　　玉鼎吃罢，嫦娥收拾了一下，就进屋歇息了，睡前嫦娥取了本医经一看就是几个时辰，更衣时才发现今日瓜田边杨戬拉着自己狂奔时，绣鞋和裙边都沾了零星的泥点，虽然很小，但嫦娥素来喜洁。今夜夜深，想弄些水来沐浴难免惊动别人，嫦娥不知怎的想到了那日自己坠谷时所见的温泉，那倒是个沐浴的好地方。
　　想到这里嫦娥带了身干净衣物就轻手轻脚出了门，腾云而去，倩影隐匿在天幕中。
　　嫦娥前脚出门，杨戬后脚就跟了出去，杨戬也不解这嫦娥深更半夜出去作何，自然要跟去看看。
　　“你就不用去了，有你主人在，嫦娥仙子很难出事。”玉鼎拉住也想跟上去的哮天犬，看来夜虽深了但还有许多人未睡。
　　“可是···你就不想知道他们会发生什么？”哮天犬还是贼心不死。
　　“你要跟去了，他们之间肯定什么都发生不了。”玉鼎嗅了嗅哮天犬身上，不由捏起鼻子，“你这样子，快去洗洗吧！”

　　·······
　　······
　　嫦娥披星戴月而来，款款落在那深谷温泉岸边的礁石之上。今夜的月色不算明朗，岸边芳草中萤火虫忽闪忽闪飞着，月影，虫光，影印在一汪碧水之中。
　　嫦娥脱了绣鞋，赤着一双天足，足尖轻点水面，试试水温正好。环顾四周无人，一件件退下衣衫，只余贴身的中衣，一步步走进潭中，原本如镜的水面潋滟开来，遥碎了满池的月光。
　　嫦娥拘起一捧泉水，用自己平日学的法术耍着玩，将手中的水画成各种各样的图样。
　　嫦娥玩得正尽兴，忽然一个黑影掠过，不知什么东西将嫦娥卷住，带离了水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嫦娥来不及惊呼，但嫦娥也不是很慌张，因为来人的气息她很是熟悉，那黑影将她带至岸边站定，借着幽朦的月光，嫦娥看清了那人孤决的侧脸。
　　“杨戬，你怎么在这里！？”嫦娥惊讶看着自己身上，正裹着杨戬的外袍，嫦娥认得这袍子，这袍子出自三圣母之手，那日就是她把这袍子送到昆仑。
　　杨戬并未答话，目光警惕盯着泉水一头的密林。
　　“你这人也真是，有美应当共赏之，为何要坏我好事，真是煞风景！”那林内显出一个黝黑的魅影，越走越近。
　　“是两只色鬼，小娄罗。”杨戬在嫦娥耳边低声说道。
　　“就是，就是，就算是你看上的女人，也莫要如此小气嘛！”另一只小鬼附和到。
　　“哼，”杨戬冷笑一声，环着嫦娥的那只手紧了紧，“我看上的女人，自然只有我能看！”
　　杨戬话音刚落，右手執扇一挥，挡住了嫦娥的视线，就听到惨叫连连。
　　“怎么了？”嫦娥听到如此凄厉的惨叫，也心下一惊。
　　“这等不洁之事，你还是少看为妙。”杨戬摊开的墨扇挡着嫦娥的视线。
　　嫦娥哪里肯听，从宽大的长袍中伸出藕臂，拨开杨戬的扇子，看到那两只色鬼竟然被杨戬各废了一只眼珠，只留下空洞洞的眼眶，在月色下看来十分可怖，嫦娥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我早说了让你别看。”杨戬语气淡淡的，“他们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这些色鬼莫不是沉香打翻十八层地狱时跑出来的，为何现在还未如数辑拿归案？”嫦娥问到。
　　“这十万恶鬼如数辑拿谈何容易。”杨戬冷眼看着那两只恶鬼，施了定身法，心下想着如何将他们送至地府。
　　“其实他们也未看到些什么？”嫦娥看看自己还穿着中衣，长呼一口气。
　　“若是他们再看到了些东西，此刻怕是早就魂飞魄散了。”杨戬语气让人不寒而栗，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嫦娥，她的白绸中衣已经湿透，隐隐约约透出玉色的肌肤，。
　　“你一直跟着我吗？”虽然嫦娥早已习惯杨戬这样冷冷的语调，可还是不由打了个冷战。
　　“当然。”
　　“那如果没有这般变故，你是不是就···”嫦娥原想问如果不是遇上这两只色鬼，那杨戬会不会就不显出身形了，可又觉得不妥，是以话只说了一半。
　　“若不是因为这两只色鬼，小神断然不会打扰仙子沐浴。”嫦娥的心思杨戬猜得极准。
　　“你！你不过也是个好色之徒！”嫦娥听杨戬如此说，顿时无地自容，如果不是这些事，那杨戬莫不是要在暗处看着自己洗澡不成？
　　“仙子莫要如此，色即是空，色本无过，君子好色而不淫，也无甚过错。”杨戬一本正经说得头头是道，面上又显出那几分狡黠几分得意几分了然于胸的笑意。
　　“你居然还笑得出？！”嫦娥心知肚明，每每杨戬如此笑自己总要吃亏，不自觉腾出粉拳捶打杨戬，想要挣脱杨戬环在自己腰际的手。
　　“莫要闹了！”将披在嫦娥身上的外袍的领口紧了紧，“迟迟不肯现身的朋友，可否一见？”
　　嫦娥听见杨戬如此说，想不到竟然还有人在此，也自己拉紧了领口，不安的往杨戬身上靠了靠。
　　忽然一团火光向杨戬与嫦娥扑面飞来，而那燃烧的正是嫦娥搁置在岸边的衣物。
　　杨戬轻挥墨扇，那团火焰就飘然散开，只是不见了那两只色鬼。虽不见了影踪，但杨戬知道它们向何方逃去，他原想追出去，可看了看怀中的嫦娥只好作罢。
　　“抱歉，是我牵累你了。”嫦娥小声道。
　　“无妨，那人与色鬼不同，并无恶意。”杨戬看着低着头一脸歉意的嫦娥，宽慰说到。
　　杨戬说也是如实说来，那人身上并未邪厉之气，反而有些出尘之感，关键还能解得了杨戬的定身术，也算有些能耐，只是不知为何要救那两只恶鬼。
　　“我们快些回去吧。”嫦娥说。
　　“好不容易来一趟，这么回去可惜了。”杨戬将法力凝聚指尖，对着那一汪泉水施了个法术，忽然那水面立起了一小阁，嫦娥推门进去，内有一香汤。
　　杨戬放开了原本环在嫦娥腰际的手。

　　嫦娥也不多话，进了那门，阖上门时望了望外边，杨戬正背对着自己，负手而立，没穿外袍的他在月色中显得越发清俊。嫦娥脱了袍子，搭在屏风之上。待嫦娥洗完，那袍子被换成了女子的衣物，颜色是自己平日所穿的素色。
　　嫦娥穿好衣物出了小阁，杨戬收了法术，水面之上便了无一物。收拾停当的嫦娥安静走至杨戬身边，示意应该回灌江口了。杨戬看着长发如瀑的嫦娥，微微一笑，隔空自潭中拾起一样东西交至嫦娥手中，“险些忘了它，不然你明日又该到处找簪子了。”
　　嫦娥接过簪子静静握在手中，杨戬腾云将二人带起，往灌江口去，两人一路无话，回到杨府嫦娥也不曾与杨戬做辞，径自回了闺房。
　　杨戬目送嫦娥进了房间，熄了烛火睡下，方才自己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