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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这才只是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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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被绑起来的宇文政叹口气,本以为自己提供情报可以换一份人情,没想到还是逃不过。其实齐向云本意倒是让他走,只不过十七劝他还是将人扣下,以防万一。
被十七带上来的,除了宇文政以外,还有丁清、言禾和城西养鹰的老吴。
十七一见尹姓公子,便放开宇文□□首单膝跪在尹姓公子面前。他不言语,因为他自知没资格,但尹姓公子仍能知道他所求之事。
他所求不过是齐向云的安全。
尹姓公子心有不悦,但依旧面不显色:“允了。”
“多谢主人。”十七起身,走向齐向云。
一直观察着敌军的齐向云没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他发现敌军真的如杂谈书里所说——穷。
西沙域由于土地不适合农作物生长,常常饥荒。五大国相互制约,撑起和平世代后,西沙域才从中原和南水疆进口粮食,勉强饱腹。
西沙域盛产香料,但是接壤的中原同样也有盛产香料的地方,南水疆则因为气候原因难以保存香料,导致西沙域无法靠出口香料挣钱。进口越来越多,但出口却达不到预期,使得西沙域越来越穷。
此刻,“穷”就体现在军队的装备上。
参差不齐。
齐向云突然觉得,其实就算自己不出招,他们也攻不下流青城。
嘶,自己是不是有点孔雀开屏了?可是人也站在这里了,话也说出口了……
没事的齐向云,左右都能行。
他这么安慰自己,给自己打气。转身和十七交换了一个眼神,十七懂了,让城西老吴开始实行计划。
齐向云则请穿着官服的人在城门处准备几十匹马。
这穿着官服的人就是之前的知府,知府心里纳闷这齐公子怎么回事,瞄一眼尹姓公子。对方点头,他立刻照办,丁清和言禾对视一眼,便和知府一同前去。
另一边,城西老吴哪里见过这个阵仗,腿抖得不行。但是想到自己身后的家,他咽口唾沫,壮着胆子上前。
他的左手上套着手套,而手套上正有一只威风凛凛的雄鹰。
这时,有人将好几十个鹰架抬了上来,又跟着上来了好几人。他们是城西老吴的徒弟们,而鹰架上的鹰大多是老吴训的,也有徒弟们训的。
徒弟们往这些鹰的双腿上一边用细绳绑一个拳头大小的花布袋子,绑完以后向城西老吴回话。老吴向齐向云点点头,示意准备好了。
齐向云深呼吸,发令:“开始。”
随即老吴和徒弟们点燃了鹰腿上的花布袋子中伸出来的一根类似引线的东西。在一声声哨令中,雄鹰展翅,向着敌军翱翔而去,到达敌军上方便开始盘旋不下。
敌军哈哈大笑起来,领头的还开玩笑说这辉阳国力衰退,没人能出来干一架,只能用些畜生充场面。他们的笑声响彻云霄。
“阿嚏!”
“阿嚏!”
他们之中慢慢有人开始打喷嚏,越来越多的人止不住鼻中那股痒意。
“是花椒和辣椒!”领头那人嗅到了空气中的味道。此刻花布袋子已被烧穿了底,里面装着的辣椒粉和花椒粉从空中倾泻而出。
他骂了一句:“雕虫小技。”又接着发号施令道:“众军掩住口鼻!”只要撑过最开始的冲击,等鼻子习惯就好。
齐向云等得就是这个时候,他传令下去,让人开城门,放马出去。
马儿们在离开城门的那一刻,被人重重地拍了一巴掌。吓得它们横冲直撞,冲向西沙域的军队。
敌军虽然慌乱,但整顿好架势以待冲击。
一匹马、两匹马,敌军抵御得住,但他们却没办法抵御住几十匹马同时的冲撞。而这些马的身上也绑了正在燃烧的花布袋子,里面的粉末随着马儿狂奔而被带到敌军身边。
敌军的领头人发现,自己这边的人频繁地打着喷嚏,而这种状态下,没办法使出全力对付受惊的骏马。如果要保证不打喷嚏,就要用一只手遮住鼻子,但这样也使不出全力。
“用布系在脑后遮住鼻子!”
有人在这乱糟糟地情况下大喊,告诉向身边的人解决办法。于是腾得出空的便赶忙在身上找一块布出来,没有的也从衣物上撕一块下来。
终于是能够发挥正常水平了,但他们仍旧扛不住马儿们的踩踏。他们这才发现,这群马不太对劲,即便被驯服了,一会之后又会变得暴躁起来,挣脱了他们的控制,导致一直有人被马撞飞。
为什么?
敌军领头人怀疑这些马被下了药,才这么躁动。
但其实并不是。
他们只是没发觉空气中的辣椒粉和花椒粉同样也作用于马儿。
等他们将场面控制住以后,轻伤重伤者多达一半,士气大不如前。尹姓公子一看差不多了,抬手示意。
城门又一次被打开了,身着统一军服,拿着统一兵器,踩着统一步调的将士们鱼贯而出,将敌军彻底包围。
赢不了,会被杀。敌军心中皆闪过这个念头。
“缴械投降者不杀!”
沉寂过后,便是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
有投降的,也有拼死一战的。
西沙域的领头人,带着不愿投降的人,准备杀出重围。正好身边有马,拼了!
齐向云没料到自己这“开门放马”的计划倒是给敌方逃跑做了垫脚石,心说糟糕,但是还有一招后手。
在他的视角里,有一个人从辉阳的军队里站了出去。
那是换上辉阳军服的宇文政,他从城门顶看下去时,就觉得西沙域的领头人眼熟。他请求齐向云让他下去,齐向云拿不准。但一想卖一个人情给砂砾的前太子也不是不行,于是让十七跟着以免万一。
宇文政这时认清楚了西沙域的领头人是他的熟人,老熟人。
他按捺住内心翻涌的多种情感,想着冷静一点,可一声“沙叔”,还是泄露了宇文政他乡遇故知的激动、再见已是物是人非的惆怅。
“太子殿下?”西沙域领头人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人。虽然眼前人褪去了青涩和开朗,眉眼间尽是苍凉,但这容貌他是不会忘的。
宇文政上前,苦笑道:“我早已不是什么太子了,沙叔。”他拿出一块玉佩,抛给被称为沙叔的人。
接过玉佩,他端详着,那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政”字。
是他。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领头人突然向宇文政跪下,老泪纵横地说着感谢神明的话。
“沙叔,对不起,投降吧。”
宇文政有把握,若这些人不抵抗的话,自己能保他们性命。
这一日,辉阳降敌军两千七百六十一人。
思路清奇,想法有趣,效果中等。
这就是尹姓公子对齐向云这次守城的评价。虽结果看似平稳,但天时地利人和缺其一,就全是次玩笑。再有一点,尹姓公子直观地发现齐向云过于心软。若是将胡椒粉、辣椒粉换成油,辅以火攻……这个点子他记下了,回去和大臣们商议一番,想必边境会更安全了。
他虽觉得齐向云天真,自若杀戮之心太强也是个麻烦。之后再有新奇点子,自己看清况调整运用就是。打定主意后尹姓公子给了三十一个眼神。三十懂了,立刻动身去安排被降的西沙域兵卒。
论功行赏结束,便到衙门中休整。知府擦擦汗,自上任以来没遇到过这种大事也没见过什么贵人,今天直接都掺一起了。还好城守住了,百姓虽惶惶不安但也无伤亡,左右是能轻口气了。不知齐家公子怎么也参与了,贵人似乎是要和齐家公子商议,他找了个原由退下。
丁清言禾去安置训鹰人,十七领着宇文政去被俘西沙域军队,只剩齐向云面对尹姓公子和三十。
“齐公子天姿聪颖,可否为我讲解‘伷’这一字是何由来?”尹姓公子直视齐向云的眼睛,仿佛那盯着猎物的捕食者。
“你说那个解法啊,于其说是字谜,不如说是一种图形谜题。首先‘山脚的土带到山腰’你们试着在山字的中间写一个土字,字的笔划尽量直白简洁,大概能看出是个‘由’吧。”
三十用手指在空中比划一番,皱个眉头说:“虽然不是看不出来,可也有点迁强。”
齐向云耸肩,心说能解出来都不错了。
“然后‘和白花一起’,把刚才的由字和白字重叠,将完全重合的部分去掉,只留下了单人旁。‘两个一起成为了月亮’指将由和单人旁组合,所得便是一个伷字。”
正巧他说完,知府准备的吃食也送来了。就着凉水解决一餐齐向云见丁清神游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提出集众人之思整理一下丁家惨案,以便找出真凶,各方交换情报。
三十不擅长脑力活动:“事情过去这么久还想找出幕后之人,怕是不易。”
齐向云不这么认为:“如果只是单纯的凶杀,那确实难。但我觉得能把范围缩得很小。首先,元凶要知道言禾他们的住所,仅这一点就能排除大部分了。其次,我之前觉得元凶是为了军需库才下手的,但现在军需库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在众多可能中,我认为这个军需库不过是个幌子。现阶段事情太巧了吧,你们来了西沙域的攻城兵也来了。”
“依你的意思,这都是圈套?”三十一改往日轻浮,眼神凝重了起来。
没人能给他一个正确答案。
半盏茶后,尹姓公子抛出另一个问题:“之前所说之事,齐公子可有定夺?”
“天子门生之事?”
“不错。”
“算了吧。别人寒窗苦读,我无所事事,就别挡了其他人的道。”
“那齐公子是否有意为我做事?”
齐向云一愣,随即笑了出来,反问:“有什么差别吗?尹公子?”他特意强调了尹字。齐向云心知肚明这人绝不姓尹。
尹公子也知晓自己八成暴露了,微勾嘴角:“自然。”
“也不是不行,你出价多少?”
“白银二百两。”
“一年?”
“月俸。”
“哇,富二代!”感慨之后齐向云觉得自己说了废话,眼前这人是这个世界里最尊贵的人之一,出手当然阔气。
“成交。”
这是齐向云的决心,也是让尹姓公子,这个实际上名为唐宗霖的辉阳皇帝踏入长久悔恨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