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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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之一炬，这四个字恰如其分地描述了唐心这一刻的情形。
整整四年，上千的日子，日以继夜的心血，她亲手搭建起来的工厂就这样在一把火下，重归尘土。而不只是那些衣服、设备或是厂房，还有员工的性命。
老王最终没能撑过去，在第二天抢救无效死亡。小张则全身百分之五十烧伤，命保住了，可等着他的是漫长的恢复期和更漫长的心理建设。他们是她的员工，是她曾一起工作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
唐心没回上海，也没回老家，把自己在酒店里关了三天。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切会发生，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招惹了上天如此的恶意。如果她残存理智，知道自己应该分析损失程度，打起精神去医院探望老王的家属，去看看小张，哪怕会遭到谩骂和指责，她应该去的，她应该扛起责任，应该坚强。只是，她做不到。
出事那天乔泽在出差，收到消息赶到杭州。唐心全然不在状态，所以大小事情都由他出面。整整三天他都没合眼，太多事情需要善后，太多东西要考虑。从新闻角度来说，这则新闻的风头很快就会过去。但对于运营，工厂失火可以说是毁灭性的灾难。单子在源源不断进来，但是货已经付之一炬，最重要的是赶紧下架网店产品，找到代替的工厂出货。可怕的还有这个时间点，各个工厂都在预备双十一，这么大的产量恐怕难有人可以接手。哪怕沉稳如乔泽，也是焦头烂额。
第四天晚上，乔泽终于撑不住睡了几小时，醒来去酒店餐厅吃早饭，碰到同样在吃饭的Ctrl。两人在这次事故前从未碰过面，乔泽很少过问唐心私下的生活，不过Ctrl他还是有印象的，唐心托他打听过这个人。加上徐世梵对电竞的热爱人尽皆知，而这个Ctrl又是战队的一把手，所以乔泽在他报名字的时候立马就想了起来。不过Ctrl出现在这里，着实是让乔泽吃惊的，这几天这人也住在唐心房里，关系自然不一般，但这个时候，乔泽没心思打听太多前因后果，之前和他打了几次照面，也都是处理善后的缘故。
“唐心怎么样，还是不肯出来？”乔泽此时走到Ctrl对面的座位坐下。
Ctrl摇头，他和乔泽看上去面色都不太好。Ctrl也几天没好好休息，唐心除了第一晚回酒店时大哭一场后，就再没说过话，也不哭也不闹，就闷着被子，唯一出来也就是上厕所。Ctrl给她准备吃的，她几乎不动，硬喂给她才勉强吃几口。劝她没什么反应，再加上Ctrl嘴拙，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怕唐心想不开，他也不敢回上海，每天只能和糖糖视频，但再这么下去实在不是办法。糖糖受不了和他分开太久，而战队地区赛马上也要开始……
见Ctrl也蹙着眉头一脸菜色，乔泽深深叹了口气，在他对面坐下：“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有些事情还是要唐心出面。”乔泽盯着Ctrl，见后者只喝粥不说话，便又试探性地开口：“要不……让我和她说说？”
Ctrl动作停顿了片刻，像是思忖，片刻抬起头来：“好。”
他也是无计可施。安慰人从来都不是他的强项，在唐心面前，他过去哄她也总是起到反效果。再者，他同样是受过庞大打击的人，更清楚在这种时候，大多数的语言都是贫乏而无力的。真正站起来，想明白只有靠自己。他能做到的，是这一次，不离开，不误解，不只顾自己感受，陪在她身边，陪她站起来。
唐心走到今天，Ctrl相信她心底一定不会愿意因为一场灾难而就此放弃。所以或许让同样付出诸多心血陪她走到今天的乔泽和她聊一聊，或许会有帮助。
饭后，Ctrl带着乔泽上到他们住的酒店房间，刷开房门，一眼就看到唐心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盯着窗外，仿若一尊雕像。Ctrl先进屋，走到她跟前，半蹲下，手摆在她的膝头：“乔泽来了。你要是不想和我说，和他说说话吧？”
唐心眼睛眨了眨，随机缓慢地看向Ctrl，而后又扭头看向门口乔泽站着的方向。这三天她没流过泪，她以为自己的灵魂已经空了，但此刻同样疲惫的乔泽，她的眼泪突然像开了闸一般刷地落了下来。
乔泽走过来，也蹲到她的身边，他顿了顿，还是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那么糟。别忘了，我们还有广州工厂，店铺销售没断，资金流确实会遇到压力，出了人命会有官司。但是唐心，我们还没到垮的时候。”
唐心抬手抓住乔泽的手臂，用尽了力气，终于开口：“死人了。老王，死了。”
“我知道。但这不是你的错，失火原因还没确定，但应该是有人违反厂房规定导致的。”
“那……小张？”
看着两人的一来一往，Ctrl内心微微抽动，他起身，退到一边。
他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有想法，可是，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无用，也才真正能想到，为什么四年之前，她会以那样的方式消失。
“小张还在ICU观察，但是我去过医院了，生命体征平稳，应该脱离危险了。我已经送了慰问金。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这个时候，你还是最好去一次。”乔泽说，“唐心，还不到你能垮的时候。起码我没垮，也不想垮。”
“我只是，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唐心摇头，她不明白为什么又有人死，为什么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好不容易重新修整好一切，好不容易找回了Ctrl，好不容易让一切都走回了正轨。为什么上天又要把她打入地狱？她做错了什么？
“说不定是我做错了些什么呢？”乔泽叹气，“唐心，问这些除了让我们自己更难过，没有任何用处啊。你之前说过，不愿意停下来已经不只是为了自己，还为了那些跟着自己的人。现在出了麻烦，更是我们该负责任的时候。我知道你想起以前的事情，但你明白吧，我们不能在这时候放弃。”
唐心咬唇，她再度看向窗外。乔泽见她不想再说，有些无奈地站起身打算离开。
乔泽路过Ctrl跟前，说：“你再陪陪她吧，我得去趟现场，工人早就等在那里了，我得给他们去个话，不然得乱套。”
“辛苦你。”Ctrl只能说这三个字。
乔泽摇了摇头，正当他要合上房门，却听得唐心的声音：“明天，早上八点，我们楼下咖啡馆碰头吧。”
乔泽扭过头，她的声音依然是虚弱的，她也依然看着窗外，但乔泽感觉得到，自己没有看错这个合伙人。
门再度合上，留下唐心和Ctrl两人。Ctrl正不知该说什么，没想到唐心却先开口了。
“我饿了。”
“我打电话叫客房服务。”Ctrl说着就往座机那儿走。
“不用。”唐心突然站起来阻止他，但脚下一软竟是跌坐到了地上。Ctrl也来不及接住她，只得跑过去看她有没有摔痛。
她看着他焦急的样子，恍然意识到自己这几天是多么地混蛋。如果方才乔泽的话是点燃了她心中的一点点希望，那么时宸的目光则真正惊醒了那个想要躲起来的唐心。
眸子又不争气地濡湿了，唐心说：“对不起。”
Ctrl用手指抹掉她的眼泪，内心五味杂陈：“你有什么对不起的。”
她紧紧地将他抱住：“我不该这么躲起来……我只是，太害怕了时宸。就好像回到那个时候，我除了一屁股债，什么都没有了。”
“不会的。我不会走。你也听到乔泽说的，公司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Ctrl拍着她的背，“不是说饿了吗？不要我叫客房服务是想去外面吃？”
“嗯。”
“那我们先去洗漱一下好不好？”Ctrl这时候拿出哄糖糖的语气问道。
“嗯。”唐心点头，Ctrl于是就抱起她去到浴室。
“你弄吧，我去帮你拿干净衣服。”Ctrl放下她便要走，却被唐心拉住。
她的眸子凝视他：“别走。”
“我不去别的地方，只是去帮你拿衣服。”
她依然摇头，甚至抱住他的手臂：“不要。”
“那你要怎么办？我站在这里看着？”Ctrl有些无奈。唐心却二话不说，拉着他就推开了淋浴间的玻璃门。
她打开花洒，冰凉的水一下将两个人浇了个透。她抬眼，手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她说：“时宸，这一次，我们谁都不可以再丢下对方。”
水温在一点点升高，他垂眉望向这个女人，魂牵梦萦，怎么能再放手？他微微俯身，贴在她的耳边，他的话与体温一样滚烫：“我不会，你也不行。”
话音未落，她便吻住了他，那种狂热的忘乎所以的亲吻，仿佛这世间只剩下他，仿佛他是她所需要的一切。
Ctrl从未见过这样的唐心，像她却有不似她。那一种炙热更胜以往，她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让他确定，从今往后，她与他之间永远也不会再有任何东西可以分开。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