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存在•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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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纯回到自己的房间，泪悄无声息的顺着脸颊流淌，静静的不发生任何哀怨的声音。父母刚才说的倒也都是实在话，可是听起来哀伤彻骨。她的幸福就只能是找一个男人结婚吗？不甘心！她将脸深深的埋入枕头里，幻想着声嘶力竭的叫喊，可是连一丝沙哑干涩的吼叫都不敢发出来。疼痛纠结着心脏，在此，就仿佛有千万根极细的针在扎……只是有痛感，却从不会流出一滴血。她不能理解父母的温柔……在哭泣中闭上了眼睛……
在大学时代的校园里，天空笼罩在淡薄而透明的昏暗中，分不清是昼是夜。在熟悉的校园的门口，依旧是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凡。香纯推着破旧的自行车，静静的立在人群中，好似焦急地等待什么人。学校已不是记忆中原有的样貌。原本露着繁密树木的铁围栏全变成一排二层门面，门口的牌子显示出这里是卖警装警靴等军需用品的。二楼高大的落地窗前，几个玩偶似的塑胶模特左拧右摆的忸怩作态。
等香纯仔细看时，模特们都不见了，只有一个穿着警装的少年，站立在落地窗前，居高临下看着她。她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感情，不明所以，而又像被敌人用枪瞄准的感觉一样：恐惧，不安，期待着事情的发生……可是短暂的凝视后，她迅速的掉转自行车的方向，一溜烟的跑没影儿了。
香纯算是被莫名其妙的吓醒的。枕上的泪已经干涸了，织物被泪沁过的部分有点僵硬。虽然回忆起梦中的情景一点也不可怕，可是梦里的少年好像似曾相识。会是伯洋吗？其实她并不讨厌伯洋，他长相还勉强可以称之为英俊，而且开着自己的小公司，有房有车，经济上也算是中产了。这样的男子虽然称不上王子，但家境殷实，也是现今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丈夫……还有什么可迟疑的呢？
香纯很犹豫。她告诉自己：伯洋多好啊，经常买花送你，还准备了这么昂贵的戒指，又能帮你安排一切……眼见着快说服自己的时候，另一个声音却唱起了反调。香纯！这就是你向往的人生吗！嫁给一个男人，在他为你编织的巢里寂寂的生老病死，这样的人不是你！这样的生活既不是你想要的，也不是牢靠的……你不会依靠婚姻当作你的跳板！ 香纯头脑里想了太多太多，又朦朦胧胧中睡过去了。
梦中，刚才的少年若鬼魅一般再度出现，这次的他穿的不再是警装，而是牛仔裤和浅色毛衣。粉色的衬衫曾是逝去的某一年中的流行色，穿在少年身上，显着他的脸色白净可爱。香纯和自称是男朋友的少年在超市中购物，有说有笑。即使是梦中，心中依旧有着真实的触动。他把什么东西放进了香纯的购物车里，两个人相视一笑，香纯觉得这种简简单单的生活就是期待中的幸福。猛然间，她背后有种灼烧的感觉，回头一看，伯洋正推着一辆购物车过来，他愤怒地看着香纯，两人擦过彼此身侧，静默无言……
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日上三竿，家中只剩香纯一人。她反复回忆着昨天的两个梦境，心中徘徊着无由的怅然。她隐隐的感到梦只是是一个预兆，和伯洋的未来可能会没有结局。那个少年又是谁呢？感觉似曾相识……又和所有认识的人都沾不上边。
香纯想了很多很多有关自己和伯洋往昔的事情，谈不上爱或者不爱，确定的是父母十分喜欢。她意识到自己正逐渐站向和所有人对立的一面。直到着斜阳向晚，香纯才作出一个决定，暂时逃离所有人，独自静静的考虑一段时间。她收拾好衣物和必不可少的物品，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早已熟识而此刻又略显陌生的家……静静的掩上了门。
走在离去的路上，香纯掏出手机，熟练的拨通李伯洋的电话。电话的另一边传来了手机彩铃声，一个调皮的小男孩阴阳怪气地说着“不接不接就不接”。以前都没发现，李伯洋用的是这种彩铃，在人着急的时候，它完全是给人火上浇油。
许久，李伯洋接电话了：“喂，香纯吗？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电话的另一端，充斥着不同男女吵闹欢笑的嘈杂声。
他那里应该有很多人吧。香纯怯懦地说：“伯洋，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见你一面，越快越好！”
“香纯，是不是想我了？”李伯洋半开玩笑似地说：“美女约我当然有空了，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我在火车站附近的那家麦当劳等你吧，等到了再和你说，电话中说不清楚。”
“好的，这就来。等我啊，honey！”李伯洋很兴奋的撂下电话。
灯火通明的麦当劳店里，此时竟没有什么客人，几个穿着短袖衬衫的工作人员在打扫卫生。香纯选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下。单手托腮，从玻璃窗的倒影里看，后面的服务员在倒咖啡。袅袅的热气从纸杯中升腾开来。香纯无奈的透过咖啡杯的倒影看向窗外的灯火。她摸了摸口袋，几个硬币相互碰撞发出清脆而细小的声音，伸出的手中却还是空无一物。
寂静的街上，车辆嗖的一下划过眼帘，香纯知道等待的希望又落空了一次。车辆驰过的时光让香纯觉得自己不过是人□□路上的一辆车而已，匆匆的开过去，把外面的世界大致浏览了一遍就到达了终点。如果不离开这所城市，这一生就有如这里的出租车一样，终日盘桓在它熟识的路上。
家是个让人怀念眷恋的地方，但不适合久居，否则，连一个温柔的梦都不会存在了。香纯想象着，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家会重新成为记忆中最温暖的归宿……她摸了摸风衣口袋里的小盒子。其实嫁给伯洋没有什么不好的。伯洋人长得虽不是很帅气，但五官周正，做他的妻子，不用发愁柴米油盐之类的家庭琐事，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连杯咖啡也舍不得给自己买……
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在香纯眼前降落。“来杯热乎的吧！” 李伯洋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穿的有些单薄，只有乳白色薄毛衫，里面套着深蓝色衬衣。
“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香纯用纤长的指甲撕开牛奶，把两杯牛奶都倒进李伯洋的杯子里，然后用搅拌棒轻轻地把牛奶摇匀。她把这杯递过去，自己只喝那杯深褐色略带苦味的咖啡。
“天也不冷，就把外衣放车里了。香纯，是不是美女都习惯喝不带牛奶的咖啡啊？”李伯洋觉出香纯今天有点不太对劲。他注意到了香纯身侧的那只旅行箱。“香纯拎旅行箱干什么，不会叫我来私奔吧！”李伯洋打趣地说道。
“嗯！……”香纯不知从何说起。她把李伯洋送的小盒子掏出来，“这个，我想过了，还是还你吧！”
李伯洋呆呆着看着那只小盒子，一时间没有反映上来。“你这是干什么？”没想到香纯这么晚叫他来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我原以为你叫我来是说答应我的求婚呢！”
“……”香纯的眼泪吧嗒吧嗒的落进幽深的咖啡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不能告诉我你拒绝我的理由！”李伯洋一直以来自信满满，他不相信香纯会放弃与自己的婚姻缔约。
“没有任何理由……我也说不不清楚……”如果说因为昨晚做梦，梦到了我们彼此成为了陌生人，你会认同这个幼稚可笑的理由吗？
“是不是你爱上了别的什么人？”假如此刻时光流转回几百年前的欧洲，李伯洋完全可以成为一名为了心爱的贵妇人而与情敌决斗对的骑士。
“暂时还没有那样一个人……伯洋，你相信女人的直觉吗？”
“我只相信男人的理性！香纯，人的感觉是不可靠的。政治上常说什么？感性认识需要上升为理性认识，并不断在实践过程中深化扩展推移。我们相处得不够好吗？我不是一个值得你托付终生的对象吗？答案肯定的话，你就应该选择嫁给我。Do you understand?”
“是啊，我打心眼里觉得你是再好不过的男人了，长相英俊且多金，是N多女孩子梦寐以求的丈夫……可是因为这样就和你结婚，说明我还不够爱你！这对你来说也不公平……你明白吗？我不希望你成为我妈妈嘴里的长期饭票，也不希望借着你的能力帮我达成什么心愿，这不是我一生所追求的……我要选择一种属于我的人生！”
“豪言壮语！”李伯洋吃味地轻轻鼓掌。“我有说过结婚后限制你自由，不让你工作等等之类的话吗？我需要的就是你这样温柔可人的妻子，我非但不介意成为你的长期饭票，并以此为荣！”
“伯洋，这不是爱情！我的所思所想，你其实从不了解。我在你眼中只是一个温柔的漂亮姑娘，迟早有一天，你会发现，其实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女人，你爱的香纯不过是一个幻影而已！……”其实我的存在对于你来说根本无所谓什么意义价值！梦中冷漠的无言相对，只是一个潜意识的伪装，在女人的直觉中，这样的婚姻意味着危险……这些是香纯所不敢说出口的。
“香纯，看着我……”李伯洋扶住她的肩膀。“说，你爱我吗？”
两人的目光相遇在一起，香纯直直的盯着着他的眼睛，却不知道自己真正看些什么。“我不知道……伯洋”此刻一切声音在此刻都不复存在，唯有香纯细小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耳朵里乱响。
李伯洋也听见了，他满意地笑笑。都说女人会有婚前恐惧症，爱胡思乱想，果真一点都不假。医治这种病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她随心所愿的去做她想做的事情，一切都会步入正轨的。
“香纯，把戒指收起来，即使不接受我的求婚，这枚戒指也是专门给你的礼物。你个傻姑娘，多愁善感的，说你是林妹妹还不爱听，整天不知道乱想些什么！不要老看那些惊世之恋的言情故事了，生活和书本中的世界压根不是一码事。”
“我从不看那些低级小说……”香纯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
“也不知道谁的电脑里存的都是穿越言情系列、古典爱情几部曲、耽美系列言情作品集……”李伯洋滔滔不绝的说着，也不知道他怎么啥都知道，真是知己知彼啊！
“我存那些不是闲来无事，也取取经写点东西嘛！”香纯低着头说，活像一个犯错的孩子被大人抓住把柄一般。
“什么胡编的假东西看久了都会不自觉地受影响……你就是在家呆得太久了，出去走走也好，见识一下什么是生活，省得老沉浸在那些捏造的世界里出不来。爱情不是你想得王子打败恶龙拯救公主，惊天动地，旷世绝恋；也不是某王爷富甲一方整日里就围着心爱的女人转……”见到香纯脸色越来越难看，李伯洋适时地止住了挖苦。“你打算去什么地方？就全当旅游吧，我出旅费，一个礼拜后准时出现在我面前。”
“现在还没想好，等我到了某地再和你联系吧。那时没准我被小偷偷了钱包，身上一分钱没有，落魄的喝西北风，你再接济我也不迟！”香纯满不在乎的开玩笑的时候，李伯洋上前一步：他温热的嘴唇第一次主动叠在香纯的嘴上……
香纯瞪大眼睛看着不同于平日的李伯洋，他皮肤上的每一粒粉刺都因为距离的缘故被放的很清晰 ，这是一张虽然有点坑洼但还不至于尊称为月球表面的脸。一霎那间，香纯觉得只有这如此贴近的李伯洋才是真实的，与那个买好品种玫瑰花和昂贵钻戒的人不是同一个家伙……在此刻，香纯心头小鹿乱撞：一辈子生活在这样一个男人的怀抱中是种幸福吧。可是……心里那个放不下的又是什么呢？
“出去玩一趟就快点回来，等你回来我们就结婚领证。”李伯洋贴近香纯的脸，轻轻地咬着耳朵说。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存在•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