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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雪中妖(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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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间,灼日炎炎地炙烤着大地,田地张着因为干涸而开裂的嘴乞讨着雨水的降临,路边的草耸拉着期盼着甘露。雨水却始终没有降临,仿佛是雨神抛弃了这个地方一般。
正午的阳光底下架着一个法坛,法坛上面绑着一位白衣女子,女子在烈日的炙烤下变得虚弱不堪。即使如此,女子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始终盯着围观的群众中的一名男子,那男子却始终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处死她,处死她,她就是雪妖,就是因为她,这个村庄才这么久没有下雨……”人群中有人这么喊着。
做法的大师嘴里念念有词,一张张符咒散发着光芒飞向白衣女子。符咒的灼热打在身上很疼很疼,却是不及自己的心疼。女子一直没有说话,她只是一直看着男子,直至消失在法坛之上。这时,男子才看了一眼法坛,一滴泪自眼角落下。
冰凉的雪花在女子消失后飘散在六月里,看见雪花的飘落,每个人心中都是不一样的情感,有欣喜,有伤感。
自此,这里每年的六月里总有几天会纷飞着大雪,有人说这是雪妖对这个村庄下的诅咒。这几天,村庄里的人基本上都不会出门,除了一位男子。那位男子在这几天都会伫立在雪中,盯着天空看纷飞的大雪。
一位浪迹天涯的旅人听说了这里的故事,喃喃着念着一首歌谣:
影斑斑,北城墙
朱青家,有女娇
雪中妖,绽颜笑
身缥缈,舞灵巧
怜一朝,香魂散
情断肠,雪无常
六月里刚刚下完一场不寻常的大雪,街道上一片寂静,只有一位穿着皮袄的男子盯着天空发呆。路过此处的男子和银发少年皆是抖了抖自己身上的残雪,准备离去。
盯着天空的男子突然开口说到:“等会还会下雪,如果两位旅人不急的话,可以去在下的茅舍避避雪,待会再走。”
准备离开的男子停住了自己的脚步,微微笑了笑,轻声说到:“那就再好不过了。”
盯着天空的人叹了一口气,转身将两位旅人领进了他的茅舍。屋外的雪又下了起来,屋子的主人为刚刚进屋的两位旅人各自到了一杯热茶,便又是盯着屋外的白雪发呆。
“雪妖的灵力散落在这个村庄,所以这里每年六月都会有几天下着大雪……”旅人端起桌上的茶放置嘴边轻轻地砸了砸,一副享受的样子对着他旁边的银发少年说到,“真是好茶,银,你也快尝尝……”
被叫做银的少年也品了品茶,感慨着说到:“好茶,好茶……”
屋主人睁大着眼睛盯着正在品茶的两个人,语无伦次地说到:“你……你们……你们怎……怎么知道……雪……雪言,不,雪妖……”
“我们可以做个交易,我让你回到你想去的任何时间段,改变你想改变的任何事情。至于,代价嘛,你只需将你的灵魂交给我。这个交易很划算,你是做还是不做?”男子抬起头对着屋主人说到。
屋主人此时才发现男子的眼睛是银白色的,本能告诉他这是在与魔鬼做交易,然而,交易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屋主人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应声说到:“我和你们交易……”
穿过重生之门,时间倒退到初遇的那一天。十二月的雪花纷纷扬扬,一位衣着单薄的女子昏倒在一间房屋的门边,女子脸色苍白,身上只裹着一件夏天里的素裙,素裙被鲜血染红了大半,女子身下的雪也被鲜血浸染得鲜红。
推开门的屋主人看见昏倒在地的女子诧异了一下,便是紧忙将女子扶了起来,扶进了屋子里面。屋主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刚被他扶到床上还在昏迷中的女子,像,真是太像了,就像是梦一样。
在某个时间之外,银发少年问着他身边的那个似笑非笑的男子:“你说他能改变结局吗?”
“谁知道呢……”男子轻轻地摇了摇头,依旧是似笑非笑的。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昏迷的女子有了苏醒的迹象,她一睁来眼睛就看见有一位男子看着她对着她笑。男子的笑容异常温柔,就如同看着自己的妻子一般。女子不经意地皱了皱眉,低声问到:“是你救了吾?”
男子对着女子点了点头,柔声说到:“雪……,不,姑娘,你的身上还有伤,若是姑娘不嫌弃,可以暂时在在下这里养伤,待姑娘的伤好了再离去也不迟。”
女子听到男子的话警惕地看着男子,见到女子脸上的表情,男子笑了笑说到:“姑娘大可放心,在下对姑娘绝无非分之想。只是此时雪下的正大,姑娘又带着伤,只恐姑娘有什么意外。若是姑娘执意要走,在下也不便阻拦,但还请姑娘等雪停了再走也不迟。在下名叫朱青,敢问姑娘芳名?”
“雪言。”女子开口只吐露出两个字,便是再没有开口说话。女子冰蓝色的目光灼灼地看着前方,胸口传来的疼痛不得不让女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雪言伸出手就要解开自己衣服上的腰带想要查看自己身上的伤口,衣带微解,露出一大片雪白娇嫩的肌肤。朱青惊讶地看着雪言,半天竟然忘记了回避。雪言见朱青一直杵在这里微微皱了眉,冷声说到:“好看么?”
“咳咳……”朱青尴尬地咳了一声,撇过头,脸瞬间便是红了,他尴尬地说到:“雪言姑娘,你好好养伤,在下不便多打扰,在下这就出去。”
朱青举起手中的扇子挡住自己的视线慌忙地朝门外走去。“咚——”因为视线被挡住了,朱青一头撞到了门上,整个人便是被门撞得后退了几步。朱青刚刚抬起手,还没来得揉揉自己的脑袋,他的身后便传来雪言的嗤笑声:“公子撞坏否?”
“没……没事,雪言姑娘好好养伤……”朱青连忙抬起手用袖子挡住自己通红的脸,慌张地逃离了这个地方。
朱青走出房间后,停在离房间的不远处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雪言竟然是这么主动开放的姑娘。身后的屋子里传来雪言银铃般清脆的笑声,朱青回头瞥了一眼又连忙回过头,嘴里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迈开步子急促地离开。
屋子内的雪言听到屋外急促慌乱地脚步声不经意地嘴角上扬,在心里感慨着:世间竟然会有如此呆傻的人。
等到脚步声越来越远之后,雪言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盘腿坐在床上替自己疗伤。豆大的汗珠从雪言雪白的脸上滑落,胸口的伤越发痛了起来。
时间过去了许久,紧闭着双目的雪言突然睁开眼睛开口说到:“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站在门外徘徊的朱青被雪言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手中的药都差点拿不稳了。朱青连忙稳住自己手中的药,定了定自己的心神。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刚进门,就看见雪言扶着床沿,衣衫半解,一片旖旎春光。
“对,对,对不起——在下并非故意,在下……”朱青慌忙抬起手挡住自己的视线。雪言皱了皱眉头,伸手拉过自己半解的衣衫,看着朱青手中的药碗问到:“这是什么?”
“这是人类的伤药,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朱青瞥了一眼雪言,见雪言已经将衣服穿好,便将药碗端至雪言的面前接着说到,“虽然是人类的伤药,但总归比不吃药要好。趁热喝了吧,凉了就会很苦的。”
雪言疑惑地看了朱青一眼,又看了看朱青手中的那碗墨绿墨绿的药。伸手接过药,仰头一口气就喝了下去。朱青见雪言将药全部喝完,低声说了一句:“雪言姑娘好好休息,在下就再不打扰了。”
昏倒在屋外的女子就这样被屋主人收留了,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雪言的伤势也一天比一天好,也有了要痊愈的迹象,伤势痊愈便意味着雪言要离开这里了。
这天,朱青在厨房里煎着药,思绪飘到了很远很远。朱青想起了他在雪言要离开的时候对雪言告白,那个时候雪言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朱青一边扇动着炉子的火一边喃喃地自言自语:“和那个时候差不多啊……雪言,如果不是那个时候我挽留你,你是不是就不会魂飞魄散了?”
正当朱青在乱想的时候,雪言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厨房。朱青煎药时为难的表情尽数落入了雪言的冰蓝色的眼睛里,雪言皱了皱眉头低声说到:“雪言呆在这里让公子为难了,雪言这就离开……”
雪言说罢便转过身想要离开,朱青见状一把拉过雪言将雪言拉在怀中,他紧紧地抱着雪言附在雪言的耳边说到:“怎么会为难,怎么会为难。雪言,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我很想你。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雪言被朱青抱着不知所措,她感觉到抱着她的那个男子在发抖,全身在颤抖。她没有推开朱青,而是回抱着朱青轻声说到:“你这是要让我以身相许吗?”
“雪言,再一次嫁给我,你愿意吗?”朱青问到。
“虽然不知道你说的再一次是什么?但是如果我说我不是人,你也不介意吗?你也愿意娶我?”
“我知道,我不介意,只要是你就够了。”
这一年。朱青大婚,所谓的大婚,其实也是简简单单的,没有凤冠霞帔,也没有双亲祝福。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场婚礼,简简单单的两个人。朱青腼腆地对雪言说:“雪言,对不起,给不了你风风光光的婚礼。”
“没关系,有你就足够了。”雪言温柔地回答到。
朱青结婚几个月后,这个村庄大旱,老天爷已经许久许久没有下过雨,村民们叫苦连天。没有雨水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