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小夫郎？》南风扬

45、滑脉

　　一对面露獠牙虎头浮雕安静而肃穆地立在万安县大牢的正门口的两侧的墙上，路过的人忍不住纷纷侧目，待看过一眼之后都就匆匆的疾走而去，似乎那獠牙虎头已经破墙而出朝着他们飞扑而去。大牢内潮湿而阴冷，一条细而窄的通道直通深处，消失在黑暗中，只留几朵油灯在墙壁上，几缕幽风吹过，油灯忽明忽暗，几欲熄灭。
　　近期万安县是越来越不平安了，方成毅步履匆匆的进了万安县的大牢，待他看到捕快架着的两个人时，一向爱民如子的方县令忍不住皱了皱眉，“不是只是大人闹事吗？怎么用了这么重的刑了？”只见被架住的两个人都已经昏死了过去，双腿无力的托在后面，脸上都青青紫紫的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其中一个人的双臂摇摇当当的明显已经脱脱臼了。
　　刘捕头拱手解释道：“打人，属下们并未对这两人用过刑，这两人伤了点心铺子里的二老，被店里的两个少东家逮个正着，他们这一身的伤正是那两个少东家打得！”
　　这就难怪了，方成毅点了点头顿时觉得这两人罪有因得。砸店伤人这种事以前在万安县经常发生，一些无所事事的地痞流氓依靠暴力收保护费，如果店铺拒不缴纳所谓的保护费，这些地痞流氓下一步的动作就是时不时的去店里捣乱破坏店主的生意，直到店主肯交保护费为止。不过方成毅一上任就狠抓了几批这样的流氓混混，砸店这种情况才被遏制住了，后来这种情况已经很少发生了。
　　“这两人又是去收保护费的？”
　　刘捕头沉吟片刻，道：“似乎不是为了收保护费，听报官的老掌柜说，这两个人一进店二话不说就开始砸店，并没有提保护费的事，而且最终要的是我们赶到的时候，点心铺里的钱匣子里的钱一文都没有少！”
　　方成毅挑了挑眉 ，“那就是报复寻仇了！”他顿了顿，转而问道：“那家店铺的二老伤势怎么样？”
　　“两人伤的都不轻，一人昏迷不醒，一人被打破了头，不过，我们赶到现场时，汤圆点心铺的少东家已经请过大夫了，具体情况还需要再了解清楚……”
　　“等等，你说的是汤圆点心铺，在东大街和梨花巷的交叉路口那家汤圆儿点心铺？”方程毅皱着眉，急忙问道。
　　“正是！”
　　方成毅的心底一沉，这汤圆儿点心铺的二老他都见过，最和善不过了，两人平日里都在自家的点心铺子忙乎，根本没有机会与外人结仇。至于黎耀铭和唐源儿，两人虽然功夫不错，但都有一幅侠义心肠，绝对不是惹事生非的人，怎么会无故与人结仇？除非……是上次那件事，对方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查到了黎耀铭和唐源儿的身份，他不敢得罪自己，所以就拿汤圆儿点心铺出气！一定是这样的！相通了这一切，方成毅脸色一凛，指了指后面的两个人，“去，泼醒他们俩，给他们再好好的松松筋骨，看看这两人到底是受什么人指使！”
　　刘捕头心下惊讶，方县令一项都反对严酷的刑狱，因此方县令在任这段时间里，他们刑讯的手段从来都是威胁恐吓这种不情不痒的手段，很少真正的动刑。但这一次方县令居然点名要给这两个人松松筋骨，看来这两个背后的人彻底惹怒方县令了，刘捕头心思婉转，瞬间就把方程毅的想法摸透来，“属下这就去办！”说完，他冲手下们使了个眼色，几个人拖着两人就向刑室走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刘捕头已经查明了两人的背景和作案原因，“方大人，已经查清楚了，这两个人都是李府的家丁，砸汤圆点心铺这件事也是受了李府二少爷－李庸的命令！”
　　果然，方程毅心中嗤笑一声，“李庸？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又出来作恶，看来上次打得还是太轻了，这次定给他好好的长长记性！” 他一转头 ，对刘捕头道：“让李家的那两个人签字画押，你马上带着人去李府把李庸抓来，顺便把李老爷请来！”
　　被狱卒拦在外面没有探监成功的李庸的跟班李成看到刘捕快一行人直直朝李府，暗道一声糟糕，拔腿钻进来一条小巷子里。
　　李捕头带着人去抓人之后，方成毅心中愧疚不安，点心铺的二老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方成毅决定去看看二老。
　　张阿嬷的伤势看着厉害，但却没什么大碍，伤的比较重的是张阿爹。张阿爹被人打断了一根肋骨，肋骨插进了脏腑。年轻的大夫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让人抬着张阿爹回药膛由他师傅亲自诊治。
　　众人小心的抬着张阿爹去了小大夫的药膛，却见到了一个熟人，正是青山镇的顾大夫。顾大夫正是那小大夫的师傅，他平日里基本都呆在青山镇，只有出现疑难杂症时才会回县上坐堂。
　　唐源儿抓着顾大夫，惨白着脸道：“顾大夫，你一定要救救张阿爹啊！”
　　顾大夫没有理会唐源儿，他皱着眉张阿爹把完脉，面色凝重对众人说，“只有五分的把握！”
　　张阿嬷一听顾大夫的话，一口气没缓上来，靠着唐源儿软了下去。没等顾老大夫施针，张阿就醒了过来，“我没事，顾大夫！虽然只有五分的把握，但是还是麻烦你赶紧救唐源儿阿爹吧！”
　　顾大夫点点头，对黎耀铭道：“现在虽然只有五分把握，但如果再加上一只百年的血参吊着张阿爹的元气，我有八分把握能救回张阿爹。只是百年血参十分的稀少，价格也格外的昂贵，我这里却是没有的！我现在只能先用平常的人参掉着张阿爹这口气，如果能尽快找到百年血参那最好了，如果再晚，我只怕连五分的把握都没有了！”
　　众人面色均一沉。
　　“一定要百年的血参吗？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唐源儿问道。
　　顾大夫摇了摇头。
　　药膛里一片寂静。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从药膛外面传了进来，“百年血参吗？我这里有！”
　　……
　　在大夫为张阿爹施完针之后，张阿爹幽幽的睁开了眼，看到张阿容嬷额头上的纱布他的眼睛里闪出一丝心疼，待他看到唐源儿两个红彤彤的大眼眶时，不厚道的笑了，“哎呦！咳咳！小唐源儿你的眼睛今天可真够别致的啊！”张阿爹怎么会不知道唐源儿的担心，唐源儿可以说是他们老两口一手带大的，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易掉金豆豆的孩子，即使当初被唐福全打得半死，他也没有掉一颗眼泪，今天却因为他和张氏受伤而红了眼，张阿爹不想让这孩子太过担心。
　　唐源儿却没有像往日一样和张阿爹斗嘴，他拉着张阿爹的手，道：“阿爹，你没事就好！”
　　张阿爹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你放心，阿爹肯定会健健康康的活到一百岁的！”
　　唐源儿松了口气，苍白的脸上泛起丝丝的红晕，他：“方大人，谢谢你救了张阿爹，如果没有你的野山参张阿爹不会这么快就好起来的！”
　　“应该的，说来这件事还是因我而起。”方成毅顿了顿，继续道：“今天来闹事的两个人我已经调查清楚了，是李庸派了的！”
　　“是他！”黎耀铭语气中没有半分惊讶，显然已经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了。
　　“你们放心，我是不会放过他的！”方成毅保证道。
　　“张阿爹要好好休息安心养伤才是，我还等着吃汤圆儿点心铺的点心呢！”
　　“好！一定！”张阿爹笑了笑，这次从鬼门关回来，他的身体一下子虚弱了许多。
　　方成毅并没有久待，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张阿爹醒了，黎耀铭的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但是还有一件事在他的心里悬着放不下来，这就是唐源儿。唐源儿刚刚的情绪就不太对，虽然被张阿嬷劝了下来，但是唐源儿的情况很不对，脸色苍白，手冰凉，脸上也一直冒虚汗。
　　“顾大夫，请您帮唐源儿把把脉！”
　　“我，我没事！”唐源儿推辞道。
　　但他到底拗不过众人，只能让顾大夫把脉。
　　顾大夫不敢耽搁，帮唐源儿把了把脉，他的神色忽而又凝重万分，忽而又欣喜异常，众人心也跟着忽上忽下。大夫把完脉，又替唐源施了针，唐源的脸色慢慢有所好转，呼吸也平稳了几分。
　　顾大夫转身对黎耀铭道：“唐源儿刚刚情绪波动太大，胎相有些不稳，有滑胎的迹象，还好发现的及时，现在已经稳定了下来，不过这几天还是要卧床休息，一会儿我开几副安胎药给他，吃完了药，再把把脉，看看具体情况。”
　　“滑胎？唐源儿他这是……”以为自己听错了，黎耀铭又问了一遍，期待的看着顾大夫。
　　顾大夫脸色一凛，“怎么？你不相信老夫吗？他的脉象虽弱，但的确是滑脉，老夫行医多年不会连滑脉都看不出来！”
　　“可是顾大夫我以前伤过身子，那大夫说他以后会有碍子嗣！”唐源儿显然也不相信自己会有孩子。
　　“那个庸医！你虽然以前受过伤，但早就痊愈了！有碍子嗣什么的简直在胡说八道！”顾大夫气得嘴巴上的胡须都翘起来了，这些人竟然相信一个庸医而不相信他，简直不可理喻！
　　“真的吗？这可真是太好了！”张阿爹和张阿嬷对视片刻，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喜出望外，激动的直对顾大夫道谢。
　　唐源儿那时候被唐福全打个半死，他们那时候只想着把唐源儿的伤养好，哪里想到那个大夫竟然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