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回魂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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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苗是一只鬼。
一只恶鬼，一只饿鬼。
他已经五天没有吸人精元了，腹中空空荡荡，魂魄也要散了。
这不怪他笨，实在是这荒山野岭行人稀少。镇上有大石狮子镇守，他不敢去。旁边倒是有个破庙，但也没好到哪去，里面住的鬼也都饿得面有菜色。
怎么就不来个人？阿苗把下巴挂在树杈上荡啊荡。
他正这么想着，远处山路上就出现了一个人影，白色的，没飘着过来，是个人。
“我滴个乖乖，可算来了个喘气儿的！”死鬼阿苗一下来了精神儿，提着一口气飘进破庙里，向庙里住着的王小倩借了胭脂水粉来涂。
“省着点用，到时候给我也吸一口！”王小倩在镜子前面描眉画眼。
阿苗满口答应，还顺走了女鬼一身簇新的衣裳，“那边”刚给她烧过来的。
再回去的时候，方才那人正坐在路边一块大石上休息，闭着眼，但身量很高，发带衣服靴子全是白色儿的，奔丧一般。
白得比我还瘆人！阿苗心想。他赶紧把自己装扮上，然后学着庙里女鬼平日勾引人的模样，扭腰扭胯，一步三晃地走到那人旁边，捏着嗓子：“大兄弟，大夜里在这干啥呢？”
那人没睁开眼，但阿苗能感觉到他身体有点僵硬。
硬了好！小倩就说男人一硬，事情就妥了。
阿苗更加卖力地扭腰，学着之前小倩的样子，一屁股坐到了那人的怀里，桀桀“娇笑”：“大兄弟，你怎么不睁眼看我一眼？”
那人终于睁开眼，一只眼是灰色的，一只眼……没有瞳孔！
死鬼阿苗也看清了这人的长相。玉面凤眼，生得……极是风流倜傥，只是这眼里没有丝毫人的欲望。
难道他也是个死鬼？不像啊……
阿苗实在是饿疯了，放过眼前这个人，还不知猴年马月能再来个喘气儿的，于是扶了扶自己插满红绿大花的头，摸了摸自己胭脂都没抹匀的脸，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一口雪亮整齐的白牙来，对着那人抛了个媚眼儿：“大兄弟，灵修不？”
阿苗很自信，但他的自信有点盲目，他现在这幅模样，别说人，鬼都不信他是个女人。那衣服太小，他费了牛劲才把自己塞进去，大红的颜色配绿腰带，没有胸就算了，喉结还在外面露着。
他也不会涂胭脂，就扣了两块涂在两个脸蛋儿上，大小不一致，左右也不对称。
更可怕的是，他的嘴。涂的胭脂越多越美是吗？他把半罐胭脂都涂在了大嘴唇子上，一张血盆大口配上白牙，没把人吓死，就是这人胆儿大！
但阿苗不觉得，他觉得自己这么画一定很美，一定能把眼前这个喘气儿的迷死，一定能饱吸上几口精元。
“大兄弟，灵修吗？”他又问。
那人终于动了动，没有一丝欲望的凤眼闭上，对着阿苗的血喷大口就亲了上来，和丰沛精元一同传来的，还有一个字。
修！
阿苗已经很久没吃饱了，这个人的精元好精纯！好丰沛！他贪婪地把这些精元吞入腹中运化，感觉魂魄又聚拢了起来！
而那个人仿佛没有察觉，依旧把阿苗紧紧箍在怀里，唇紧紧压在阿苗的血盆大口上。
阿苗吃撑了，再吃就要爆了。他拼命推着这人的胸口，想要挣脱，这人竟纹丝不动！
没有办法，吃饱了的阿苗也懒得再装，变化出自己本来的鬼样子出来，青面獠牙，双眼血红！
那人终于松口。口味再重，再饥|渴，这颜也吃不下去呀！
阿苗转身就跑，可惜窄裙影响了他的步幅，鬼爪一把撕掉裙子，继续加快速度！
“嘭！”
原本的虚空中忽然出现一个金色的符文罩子，把阿苗撞得头昏眼花，他回头一看，可不就是那人搞得鬼！当下回身就去扑那人，嘴里还鬼叫：“老子是恶鬼！老子要吃了你！你竟然敢撞老子！”
那人不闪不躲，捏了个诀，一把抓住阿苗的脖子，阿苗周身带着的那股煞气立刻就消散了。
完了完了！这是碰上抓鬼的道士了！老子今天要交代了！阿苗吓得脸都绿了。
但又想着不能就这样被收走练鬼丹，硬是提气咬牙，誓要拼个鱼死网破出来。
那人的手指忽然在阿苗眉心一点，阿苗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一个指头也动不得。
那人的手没拿开，阿苗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进了自己灵体里，还挨个地方仔细探查了，然后撤了出去。
阿苗的心哇凉哇凉的：道士们炼鬼丹，都要先探查这只鬼的修为，自己这是真要被炼成大补的丹药了！
“丢了两魂两魄，怪不得是现在的鬼样子。”凤眼微眯，男子终于开口说话了，同时阿苗也能动了，但他不敢再硬杠，只盼这人发发慈悲，放了自己。
“对对对，我魂魄不全，炼成了鬼丹也没个啥用，白费功夫，不划算的！大仙您就把我当成个屁，放了我吧！”阿苗收了鬼样子，又重新变成了血盆大口抹胭脂的……鬼样子。
男人灭绝人欲的眸子看着阿苗，咬牙切齿问：“若你早知道自己落得今日的鬼样子，可还会不自量力去替我挡天雷？”
“啥天雷？替谁挡天雷？我本来也就是个鬼嘛，不是鬼样子还能是个啥样子？”阿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伸手挠了挠露在外面的毛大腿，一脸无辜。
方才那一闹，他脸上的胭脂都晕开了，嘴上的胭脂也晕开了，身上的借来的衣服都撕破了，裙子也不知道哪去了，两条毛大腿伫立在风中，像是对世俗礼教的无情嘲笑。
这个画面有点……
“辣眼睛！辣眼睛！腿毛辣眼睛！”一只会说人话的大鸟，尖叫着从天上飞走了。
最怕突然的安静，尴尬在两人中间蔓延。
阿苗挠了挠腿，又陪笑求饶：“道长，我修为太弱，抓我回去炼鬼丹不划算，简直就是白费功夫，放了我吧！”
“鬼东西。”那人的薄唇吐出这几个字，然后手心向上一翻，变换出个红色绳索来，那绳索像是活的一般，直直飞向阿苗的脖子，然后自己系了个死扣。
“大……大仙！大真人！我错了，我不应该吸食你的精元，我还给您吧！抓了我真是没有啥用啊！”
红绳的另一边系在来那人的手腕上，然后红光一闪，红绳像是融进了骨肉里，再也看不见，那人的手也松开了阿苗的脖子。
“神仙索，除非我死，否则打不开。”男子再次开口，说的话挺……刺激。
阿苗后悔啊，后悔自己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个魔王。他之前还做过把这男人养着，饿了就吸食他精元的美梦，转眼他成了他的宠物了，还拴着脖子，作孽了！
“大真人，咱……咱们打个商量，您看有啥我能效劳的，我肝脑涂地也要办到，就求您老放过我，给我一条生路吧。”阿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却不小心舔了一嘴的胭脂，“呸呸”两声，又拿衣服袖子去擦舌头。
“你本来也是死的。”依旧冷淡得能冻死个鸟儿。
阿苗身材高大，肩膀很宽，比那人还要高出半个头，只是缩在女鬼的小衣服里，此刻还陪着笑，就显得特别窝囊，听了那人说话，他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大真人说的对，您就放了小的吧，当是做功德，能早日飞升成仙的！”
说到飞升成仙，阿苗还做了个嫦娥奔月的动作。
灵玉笑不出来。
灵玉记得八百年前的阿苗不窝囊，他是威名震慑四国的辅国将军，手掌四十万兵权，一夫当关万夫莫敌。因为他的存在，敌国从不敢犯。
他曾单骑夜袭八百里，于敌军军营中提敌军大帅首级而归。
也曾朝中杀贼，扶幼主登基。
他从来就不窝囊。
更没人会说他窝囊。
但眼前这个人是真……窝囊。
是因为挡了那三道天雷的原因吗？还是因为少了魂魄的缘故？
“灵玉大仙，尊驾怎么仙游到此处来了？是不是这只小鬼扰了您的清修？我们马上就把他抓走！”
不知何时两个长舌头的鬼差出现在不远处，说话的是舌头更长一点那个。
今天是铁定活不成了。阿苗心想。
一面是要抓他去炼丹的……大仙？真大仙？飞升了的大仙？
“大仙！您真的是大仙？”阿苗可不想和这两个鬼差回地府投胎去，要是托生个人还行，就怕脱生个猪啊狗啊耗子啊，那可还不如当个鬼。
灵玉没看那两个鬼差，问阿苗：“你跟着我，我给你精元，助你修道，可好？”
“好好好！跟着大仙修道，小的求之不得！简直求之不得！”阿苗想也没想，点头如捣蒜一般。
已经好几百年没生过气的灵玉大仙，觉得胸中气闷，捏了个诀，祭出他的凌光剑，陡然一挥，天地变色，剑气纵横，剑气过处，摧枯拉朽。
他停剑，抬眼，那只灰色的眼睛变得血红。
“刚才是谁要抓他？”
两个鬼差吓得险些尿了裤子，舌头更长的那个说话都不顺溜了，慌忙摆手：“没没……没有，刚才没人说话，鬼也没说话！”
“滚。”
灵玉抬手，凌光剑剑气冲天，愣是将天上的乌云劈成了两半。
凌光嗜血，八百年里，死在剑下亡魂无数。
凌光剑的主人灵玉大仙，八百年里，上天入地，搅得天翻地覆，据说，只为了找一只死鬼。
*
两个鬼差连滚带爬地往地府逃，一口气逃到了奈何桥，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舌头更长的鬼差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挥着手想和另一个说点啥，但是一口气上不来，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另一个鬼差忙帮他拍背，问：“大哥，刚才那个大仙到底是谁呀？怎么咱们收个鬼就发那么大的火？他一个大仙，还管咱们地府拘鬼不成？”
“可别说了！下次你遇上他，可快点跑！”长舌头稍稍顺了一口气：“你当他是谁？他八百年前历了天劫，飞升成仙，谁知却像入了魔似得，也不上天听封，却提着那把凌光剑上穷碧落下黄泉，到处找一只鬼！你说是不是有病？”
“找个鬼干什么？”
“谁说不是？一个大仙成天找鬼干什么！别的地方不过几十年被他找一回，你才来不知道，咱们地府才是惨呢！咱们是鬼魂的来处，也是鬼魂的去处，这着了魔的大仙十天半个月就要下趟地府，得把新抓回的鬼扒拉一遍，再把要投胎的鬼扒拉一遍！弄得咱们地府人仰马翻，阎君的头发也是在这八百年里秃的。”
新鬼差挠头：“就没个人管管吗？”
“管管？谁管？他成仙之后，不入六道轮回，咱们地府是管不了这位大爷，你下次看见他，千万千万绕着走！”
*
阿苗还穿着女鬼的衣服，宽阔却瘦削的两个肩膀支楞着，像是要把衣服撑破，又像是衣服里面包裹了两个鸡翅膀，马上就要振翅飞翔。
他蹲在一块石头上，脸上的胭脂现在已经糊成一片，红红绿绿的，有点花团锦簇的意思。阿苗挠了挠自己有些痒的毛腿，有些无辜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灵玉仙人。
“大仙，我大概听明白了，你是说咱俩上辈子认识对不对？”
灵玉忍住想一掌把他拍成齑粉的冲动，耐着性子点了点头。
“那咱俩上辈子是什么关系？”
灵玉：“你觉得呢。”
阿苗挠头：“你是我哥？”
“不是。”
阿苗花花绿绿的脸上有些古怪，试探着开口：“那你是我爹？”
“不是！”
阿苗彻底懵了，不是哥，也不是爹，难不成！
“那你一定是我爷爷了！”
灵玉额头青筋暴跳，衣袖无风自动，整个人散发着强烈的煞气。
他咬牙：“田小苗，你是不是鬼也不想做了！”
阿苗不知哪句话又惹怒了他，但修道成仙的人不会老，他是自己爷爷也没毛病啊，怎么就发火了？修道修得肝火不调？
“大仙……咱俩上辈子到底是啥个关系嘞？”
灵玉眼里有火，左手猛地一收，神仙索收紧，阿苗像条狗一样被拖到了灵玉的身前。
冰冷的，带着惩罚意味的唇压下来，阿苗傻了：又给他精元吃？
“大仙住嘴！”阿苗两只手死死捂住灵玉的嘴，也顾不上害怕灵玉那双要吃人的眼。
阿苗比灵玉要高半头，肩膀也要宽阔，这样捂着灵玉的嘴，气氛就有些尴尬。
“大仙……你的意思是不是……”阿苗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再配上一脸娇羞地小媳妇样，扭捏作态得不像话：“是不是咱俩上辈子是夫妻？我上辈子是个女的？”
原本已经稍稍平静的灵玉听了这话，猛地一扽神仙索，阿苗“嘭”地一下坐了个腚墩儿。
他觉得这个仙人太不好相处了，有话就说话呗，偏要别人猜是什么毛病！
但也不敢开罪灵玉，毕竟自己的小命还在人家手里呢。
“大……大仙，那是不是你上辈子是个女人……，然后咱俩是夫妻？”阿苗满脸希冀地看着灵玉，希望这次自己猜对了。
“你真的都忘了。”灵玉站得笔直，双手紧紧攥成拳。
“你忘了，我却都还记得。”
阿苗理解不上去了，也不敢再说话惹这位大仙生气，索性就不说话了。
“不公平。”
*
平安镇，阿苗跟在灵玉身后，他用捡回来破布勉强把自己的腚给包裹上了，免得在镇上被别的鬼看见了，难为情。
镇口的石狮子被灵玉用仙法封住，所以阿苗才敢进到镇里来。
现在天还没亮，石街两边的铺子都没开，街上更没什么人，一个仙人，一个恶鬼，堂而皇之，登堂入室。
“大仙，小的道行不够，你看这天也快亮了，我要是再不找个地方猫起来，太阳一出来，我可就灰飞烟灭了。”阿苗陪着笑，一口大白牙亮得晃眼。
一身素白的仙人脚步一顿，额头上的青筋隐隐可见，忍了又忍，终是没有说话，敲开一家客栈的门，要了间上房。
此时天色将明，每到这阴阳交替的时候，都是鬼魂最虚弱的时候，阿苗得得瑟瑟地发着抖，给灵玉做了个揖：“大仙人，小的不行了，小的在床下歇歇，床给您！”
说完阿苗就步履蹒跚地往床边走，灵玉衣袖一挥，劲风就将阿苗卷到了床上。
灵玉也在床上盘腿坐下，闭目，不再说话。
阿苗觉得自己的魂魄都要散了，话也说不出，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
太阳渐渐升起，午时。
所有鬼魂最煎熬的时刻，之前在深山野林里，阿苗会找个极深极深的山洞躲起来，虽然难熬，但咬牙也是能熬过去的。但眼下在城镇里，人气旺，天地阳气此刻最盛，阿苗觉得像是有无数的蛆虫在啃食自己的魂体，炙热的阳气不断侵害着他。
床幔忽然被放下，阿苗眼前一暗，灼热感顿时减轻不少。
从灵玉身上忽然散发出精纯的阴气，阿苗被这股阴气吸引，伸出两只鬼爪子，烤火一般在灵玉背后吸收这股阴气。
“大仙，你这股子阴气是哪来的，挺纯呐！”
努力催动体内阴气，压制阳气的灵玉仙人，险些气绝。
阿苗又往前凑了凑，感觉舒服多了，他把脸也贴在了灵玉的后背上，舒服地哼了一声。
见灵玉没说别的，阿苗就愈发的放肆起来，整个人都贴在了灵玉的后心上，他骨架大，身量也比灵玉要高出许多，双手搂住了灵玉的腰，以利于最大面积地吸收这股子精纯阴气。
这只饿鬼几乎是紧紧把灵玉包裹住了，随着阴气的吸收，阿苗意识渐渐模糊，他想要多一些！再多一些！更多一些！
灵玉的脖子上的那根血管，只要咬断，就有更精纯的阴气流出来……
阿苗咽了口口水，舌头在灵玉的脖子上舔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
血从血管里涌了出来，涌进阿苗的嘴里，他疯狂地往下吞咽，疯狂地吮吸那个源头，这是精元！这是力量！这是仙人的血肉！
更多！他要更多！
“鬼东西。”
清冷的声音让阿苗一下子清醒了，他抬起头，眼神渐渐清明，然后就发现自己正压在灵玉大仙身上。
而他的脖子在流血，殷红的血液从伤口流出来……
阿苗咽了口口水，觉得有点白瞎了，陪着笑：“大仙，你这血……我帮您……”
下一刻，阿苗又埋进了灵玉的脖子里，不过这一次，他不敢痛饮，只是小心把从伤口流出的血舔干净，但这血总也止不住，阿苗就一直舔。
灵玉：“……”
推开阿苗，灵玉用手抚过伤口，肌肤如旧，一点破损的痕迹都没有。
阿苗咽了口口水，觉得意犹未尽。
灵玉下床，在屋内下了个禁制：“我出去一趟，你在这里等我。”
*
灵玉再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他去纸扎铺买了两套纸衣服，纸物件之类的，寻了个铜盆过来，在屋里给阿苗一件一件地烧。
阿苗是个孤魂野鬼，没有后人给他烧纸，也没有后人给他烧东西，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烧东西给自己，高兴得蹲在铜盆前，眼巴巴地等着衣服过来。
做完了这些，灵玉牵着阿苗出了客栈。
他们一直向东走，走进了一条巷子。
铺巷子的石头暗红色，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像是通往地狱的坦途。
“大仙，咱们这是要去哪？”阿苗已经换上了一件青色的衣衫，怀里还抱着刚才灵玉烧给他的东西，身材高大，却猥琐窝囊地跟在灵玉身后。
灵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沿着这条路走到底，直到明月升起，巷子尽头，一座茶楼出现了。
茶楼在氤氲雾气中，有些破败，想是有些年头了。
茶楼正中挂着个牌子——一念茶楼。
“大仙，咱们走了这么久，就为了来这儿喝个茶呀？”
灵玉还是没有说话，推门而入。
夜风呼啸着冲进门内，柜台后站着的女子气得大喊：“快关门……”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只因为看见了进来的是谁。
“原来是灵玉大仙呀！什么风把您给吹进来了？呦呦呦！”女子一身素白的衣裙，十八九岁的样子，腰间紧紧束着一根缎带，她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一面绕着阿苗转，一面打量着阿苗。
“大仙，魂魄都残破成这样了，你也能给找回来？真是厉害了，用心了！”女子啧啧称奇。
灵玉没说话，但是阿苗觉得这女人不像是个好人，吓得直往灵玉身后躲。
灵玉拦住她：“阿念，你有没有回魂茶。”
“有有有！别人问没有，灵玉大仙你问也得有啊！”阿念转身回到柜台后面，东翻西找，半晌，才找齐了东西，又是烧水，又是煎茶。
忙活了好一会儿，忽然放下蒲扇，笑眯眯地看着灵玉：“大仙，这回魂茶还差味引子。”
“什么？”
“陈年的太岁。”
灵玉神色一动，复又恢复如常，伸手入怀，掏出个锦囊来，打开锦囊，倒出了一片黄白色的片状东西，东西还在微微蠕动。
《山海经》中记载，太岁位“视肉”，食之尽，寻复更生如故，令人轻身长生不老。
八百年前，有一太岁出，大凶。
喝了回魂茶的阿苗安静下来，趴在柜台上睡得香甜。
灵玉神色倦怠温柔。
“大仙，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啊？”
灵玉有一瞬间的恍惚，许久才道：“去昆仑吧。”
阿念摇摇头，满脸神秘：“我觉得还是去蓬莱吧，那天我听幽魂小鬼说，蓬莱又出现了，上面灵芝仙草无数，你就带着他过去，天天油炸灵芝，红烧仙草，吃他二年补一补，到时候怎么还不修成个鬼仙，和你双宿双栖的，岂不快乐？”
“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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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阿苗跟着灵玉大仙修行有一段时间了，他发现灵玉大仙有件宝贝，每天都看他把那宝贝拿在手里摩挲，阿苗不高兴了。
灵玉：你怎么了？
阿苗：你有宝贝不给我。
灵玉：什么宝贝？
阿苗：你天天拿在手里的那个宝贝。
灵玉抬起手，掌心确有一物，白玉一般剔透：罢了，你既然已经找到，它就没用了。
阿苗从灵玉手里把那宝贝拿过来，也看不出是个啥，但肯定是个宝贝，抬手一扔，脖子一伸，扔进嘴里了。
灵玉：(_`)
阿苗使了牛劲儿，才把那宝贝咬碎，以利于运化吸收。
灵玉：味道怎么样？
阿苗：有点咸，嘎嘣脆。这到底是啥？
灵玉：你的骨灰，因为我常拿在手里把玩，包浆玉化了。
阿苗：嗯……
作者有话说第2章 《回魂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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