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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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大小的行囊，二人再次向大漠进发。
虽然风之国和雨之国接壤，中间却隔着一段沙暴肆虐的无人带，阻隔了雨水和路人的步伐。
斗篷被刮得猎猎作响，千奈美却一反常态地安静了下来。
接连经历了三次死亡，女孩开始改变轻浮的态度，认真地对待这个世界——她发觉如果将所有存在的死法都经历个遍，自己也就不是自己了。心中对未来的恐怖甚至胜过死亡本身，细思每每不寒而栗。
好在胸口还挂着一枚线绳穿起的百元硬币，隔着衣服散发着令人宽慰的清凉。
此时，千奈美万分庆幸自己没有用它来买果汁。
探路完毕的蜥蜴钻出黄沙，爬到时雨的手上。
女孩对这种动物的态度也在无形地转变。
“赏金猎人是些什么样的人？”观察着对方与蜥蜴交流，她问道，“为什么以那种事为生？”
时雨喂完了饵，用指腹抚摸着蜥蜴的头。
“如果是无法接收任务的叛忍的话，为了维持生计，杀人换钱也不失为一项不错的选择。”时雨没有抬头，“为什么要问这些？”
忆起之前在见过悬赏名单，确实有一张人像上画了叉号。千奈美逐渐产生了某种猜想。
“赏金猎人的工作，时雨也在做吧？”
“……不错。”
被识破后，对方反倒松了口气。
他之前一直在躲避千奈美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把脸侧向了一边。
“那些人都是……坏人吗？”女孩想了想，犹豫地问道。
男人愣了愣，随即露出无奈的神情：“那你告诉我，什么样的人算是坏人？”
‘在你的心中，我又是什么样的人’，他差点就问了出来，可终究难以启齿。
呼啸的风沙中，千奈美蹙着眉，低头不语。
二人一路无言。
默默前行的千奈美突然驻足，却是因为时雨挡在了自己身前。
“在这里等着我。”
“……诶？”
越过他的后背，她窥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人正背光立在沙丘的顶端，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二人，阻挠了前行的去路。
他的上身缕袒露在沙尘中，额前束着头带，干枯的短发在风中飘扬。仔细看能发现肌肤上缝合的伤疤，绿瞳红底的双目酷似妖怪，面罩掩盖着不知哭笑的表情。
“怎么会……”千奈美的瞳孔骤缩，恐惧万分地捂住了嘴。
看这般打扮，分明就是上次的那个家伙！
双腿止不住打战，她不禁瘫坐在地。
‘不可能……明明已经错过了……怎么会……’
即使岔开了时间，命运依然回归了原本的轨迹。
仿佛是历史在重演，时雨甩出了袖里的千本，阴沉着脸冲了上去。对方同样默契地二话没说，抬手发出暗灰色的触须击落射来的千本，继续向奔跑的时雨袭来。
见状，忍者的脸色一变，拔出腰间的忍者刀斩断接近的一切。奈何触须的数量太多，他只得猛地挥刀一斩，借助激起沙尘的掩护加快了脚步，缩短着最后的距离。
“没有用的！那个家伙不会死的！！”千奈美声嘶力竭地喊道，“快逃！！”
然而为时已晚。当他斩断最后一根触须跳到怪物跟前时，对方浑身的皮肤却尽数绽开，向他伸来了铺天盖地的触须。
“？！！”
一瞬的诧异导致时雨被捆住了全身，在空中甩了一大圈，狠狠地砸到了远处。
戴面罩的怪物浑身兴奋地蠕动着，发出了两声低笑。
“叛变的风影护卫时雨，价值三百五十万两……”他向爬不起的时雨走来，“本来还打算狩猎别的目标，没想到有人自己送上门来。也好……不，这样更好。”
‘怎么可能？……这次是我的错？’
千奈美难以置信地捂着嘴，死亡的预感如潮水般袭来。
待怪物走到跟前，地上的时雨却突然化作一滩黄沙，随风而逝。
怪物警惕地回过头，不想动作却出现了凝滞，竟一时没能跟上反应。
随即心脏便被从背后刺穿，站立不稳地晃了两下。
“你做了……什么……？！”
眼看着熟悉的画面呈现在面前，时间仿佛静止在那一刻。
上个周目死前的场景如走马灯般在千奈美的脑海里回放，突如其来的战斗，古怪的触须，时雨的表情，沥血跳动的心脏……一幅特别的画面在眼前定格。
一副面具无声地落地，但是，还剩下三副。
千奈美突然捧起手大喊：
“面具！！把背后的面具全部毁掉！！全部！”
闻言，时雨没有分毫的犹豫，拔出刀迅速地再次捅了下来。刀下的人随之发出一声闷哼。
‘有希望！就是这样！继续！！’
千奈美的心脏狂跳不已，却见怪人抬起腿，一脚将时雨踹飞了。
已经有两副面具破碎了，可惜远远不够。怪人活动着四肢，看来完全恢复了直觉。
下一秒，千奈美便感到一股实质化的杀气针对自己而来。
翻滚着阴霾的眼睛紧盯着她。
冷汗从额角划过，她连呼吸的力气都不剩，被无边的恐惧吞噬殆尽。
那只无比熟悉的、要她命的手再次向她伸来，伴随着数不清的触须，仿佛无数次地将她贯穿。
直到她落入了时雨的怀里，在沙地上打了一串滚，及时地躲过了致命一击。
然而再次拯救她的人却哽了一下，咳出一口血。
当下溅了她一脸。
‘不、不要……’
顾不及看千奈美的表情，时雨咬牙撑起了身体。
只是腹部的豁口太深，起身时正好被牵动，没有站稳反而半跪在地。
女孩忙扶住了他，手下一片温湿的触感。
“振作一点！”千奈美焦急地道。
“抱……歉……”
敌人正一步一步地逼近。
一切又要结束了。
她只得抱紧了重伤的时雨，准备随时迎接最后的时刻。
却听见一阵“咔哒咔哒”的响动，蓦然抬起头——沙丘里平白窜出一具傀儡，不由分说地向怪人发动了袭击。
不知何时，另有一人加入了战局。
少年的红发如烈火般鲜明，单手操控着傀儡信步走来。
赤砂之蝎。
那个天才的傀儡师，杀害风影的幕后凶手。
与悬赏册中模糊的画像不同，真人版的蝎穿着忍者的劲装，后腰束着卷轴，气势凌人地平伸着手。千奈美感到身旁的时雨身体紧绷起来，护住了自己。
然而，二人并没有受到波及。
蝎的战斗风格与时雨不同，或许是更加自信的原因，招式游刃有余。
傀儡被击碎却会在无形的牵引之下重组，发动机关射出漫天遍地的毒针，迫使触须怪物连连倒退，最后跃到一桩几近风化的石柱上。
沙尘落定后。
“赤砂之蝎，果然在这里……”怪人目光闪烁地道。
“看来终于找到了不错的傀儡材料，”刚刚经历了激烈的战斗，少年的语气却波澜不惊，“你的身体我收下了。”
两人互怀着恶意，目光在半空中交锋。
“原来如此……同样是砂隐的叛忍，你们是一伙的吗。”
“不是。”红发少年冷漠地道，“你是在侮辱我吗。”
与此同时，时雨无视了千奈美的抗议，按住伤口颤巍地站了起来。
“……蝎……？！”
话音未落，他却收到了一片袭来的毒针，险些没能躲过。
对方连一句话都吝于相赐，直接用行动昭示了想法。抱女孩落到一边的时雨脸色忽变，忍不住呕出一大口血。
“那么，”赤砂之蝎十指微勾，暗含兴奋地扬起了傀儡，“不要让我久等了！”
不想对面的怪人却举起一只手，示意暂时歇战：
“虽然不清楚你的企图，但我是永生不死的……你还是放弃做无用功，让我杀掉你身后的人，早早去换钱吧。”
蝎的指尖晃过蓝光，操纵着傀儡亮出了刀刃。他似乎更愿意以行动说话。
千奈美突然好奇起他的想法——这位一直扮演反面角色的红发少年，到底是出于怎样的考虑挡在了他们身前。
身旁的时雨面如土色。
“……走吧？”她扯了扯男人的袖口。
却见对方死死地咬着牙，似被某种强烈的情感支配了。
反观战事，却见袒露上身的怪物突然从皮肤下涨开，分裂出两团触须，个个戴着面具。其中一团飞起来吐出熊熊的火球，一路将毒针吞噬焚尽，势不可挡地向傀儡烧去。
二者相遇时激起了强烈的爆炸，待到余波散尽，只见傀儡的手臂呈现伞状打开，放出了幽蓝色的护盾。受保护的蝎毫发无伤。
“不错嘛。”他的眼神越发明亮。
“呐，快走吧！”千奈美不敢再看了，“要来不及了！”
“虽然还没完成，就让你见识一下吧……我最强的作品……”蝎从背后抽出了一枚卷轴。
“走吧！！”女孩的声音泛起了哭腔。
时雨猛地回神，大梦初醒般地望了她一眼。
背景里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压抑的沙铁遮蔽了整片天空。背生双翼的傀儡位居天空的中央，周身散发着浓重的漆黑，宛如吞噬阳光的黑洞。
再看地上，二人已经没了踪影。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