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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阿库失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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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末看了看一旁的闹钟,已经是凌晨5点了。她坐的身体有些酸痛,把蒋家太太的另一份药熬上后,就起身走了出去,想稍微活动一下。
来到正厅,本打算先把灯打开的,可她发现没有开灯的厅里却很是亮堂。沈末以为是自己在煎药房看错了时间,所以又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确定现在就是5点没错。
天亮得这么早吗?好像不是。难道是因为晴天没有雾?也不对,冬天的早晨即便没有雾,太阳也不会这么早出来的。医馆外白茫茫的一片,把医馆里都映亮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沈末准备把窗户打开先看看情况,可只开了个小缝,皑皑白雪的光亮便猝不及防地刺进了她的眼眸。
她忍不住欣喜地跑去开了门。
什么时候开始下雪的呢?都已经这么厚了。她侧倚在门框上,掩了掩身上的外套。
雪下的真美。她记得很多年前,在日本,她和父亲母亲也一起看过雪,那时候的雪和现在的一样美。
不知道日本下雪了没有?沈末有些想念母亲,平时母亲都会在这个时间打来电话的,今天柜台上的电话却没有如约响起——她还等着告诉母亲事情有了新的进展呢。
再等等看吧,母亲晚一点一定会打来的。
沈末开心地暗自嘀咕着。
忽然刮过了一阵风,风不大,也不猛烈。雪花在风中凌乱了好一阵。月光笼罩中,开始断断续续传来一些熟悉的充满活力的声音——卷帘门被转起的声音是包子铺的,他家的卷帘门有些生锈,每次转动都会发出尖锐地刺耳的声音;风铃声是从一家小礼品店传来的,老板娘是个充满文艺气息的中年女人,她对风铃情有独钟;气炉子发出很大声音的是馄饨店,沈末每次去他家买馄饨,都要离气炉子远远的,因为她觉得,他家的气炉子好像时时刻刻都会爆炸。沈末估计,这是馄饨店老板在给自己准备早饭呢,要不然这么早,谁愿意离开温暖的被窝跑出来吃碗馄饨呢。
想到这里,沈末又觉得不尽其然,也是会有个别人不得不早起出来吃早餐的。
比如,曾慕寒。
他这个人民警察不是昨天还一大早就等在她的医馆门口了吗?怎么,他今天不用执勤或者取药吗?
沈末仔细辨认着雪地上有没有脚印。
洁白的雪花一层一层覆盖着地面,干净的连一粒尘埃都没有。
没有人来过。
沈末自嘲地笑了笑——瞎想什么呢,人家有什么义务天天来你这医馆报到?只不过欠了一点药钱而已,有什么好值得你惦记的。
她的心里突然又生出一丝不安,昨天的事情似乎并没有结束。曾慕寒当时的表情明明就是有话要说,欲言又止。沈末唯恐误会他什么,很想听听他会怎么说。可是当时病人很多,她没有时间听;现在有时间了,却又不晓得曾慕寒还会不会特意向她解释一下了。
沈末一边心里嘀咕着,一边惯性地伸出手去准备捋一捋阿库身上的毛。手悬在抱住它的位置,沈末猛地低下了头——阿库并没有在她怀里。她似乎已经一晚上没看见它了,床榻底下阿库的小窝里也是空空的,凉凉的。它到底跑去了哪里?雪又大又厚,外边又这么冷,它该不会在外边迷了路,发生什么意外了吧?
天刚蒙蒙亮时,沈末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确定离闹钟响起还有些时间,就回屋换上一件更厚一些的外套,撑着伞出门去找阿库了。
大街上寥寥无几的行人,个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急急忙忙地奔走,拒人于千里之外。沈末找不到能够询问阿库踪影的人,只得沿着街道一路寻找,大声呼唤。
在仓库里捡到这只小猫的时候,也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早晨。沈末看见这只身上脏兮兮的瘦小的黑猫,怜悯之余倒也生了几分喜欢,于是就把它留在自己身边养着,平时也正好可以跟她做个伴——可是现在这个伙伴突然不见了。它从来没有离开自己这么久过,沈末甚至都不知道它可能会去哪些地方。就这样一声不响地消失不见,不负责任地任凭留下的人东寻西觅,望眼欲穿。
因为着急,沈末开始埋怨起阿库了。
经过公安局门口的时候,沈末稍微停留了片刻——曾慕寒应该就是在这里工作了。
沈末琢磨着,如果实在找不到,能不能请他帮帮忙,万一短时间内动物走失不被立案,他能不能用他人民警察的身份帮她想想其他的办法。她没办法向他解释清楚阿库对她的重要性,反正只要他愿意帮她,即便最后阿库没有找到,为着他给她带来的一线希望,她也会感激不尽的。
时间紧迫,沈末只得继续往前寻去。
这附近有几个荒废着的仓库,要是那里还找不到阿库,她只能先回医馆去了。出来了好一会儿,给父亲定的闹钟也差不多到时间了。药一煎好,父亲就得去送药,沈末就必须得在医馆里看着。
可结果依旧令人失望。
最后一个仓库大门敞开着,空空的一目了然,阿库不在里边。
它能去哪儿呢?
沈末撑着伞,再一次环顾着四周。没有,仍旧没有,始终没有。
她不得不回去了,尽管她忧心如焚,也只能暂时作罢。
到医馆时,沈克念已经睡醒了,他正把药打包好,准备出门。
“怎么?想吃的早饭已经卖完了?”
沈克念见女儿耷拉着脑袋,很泄气的样子。
“阿库不见了,我很担心它,这附近都找过了,没找到。从昨天到现在,我都没怎么注意到它——我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它呢。外边又下了这么大雪,我很怕它会发生什么意外。”
沈末焦急又非常自责地说着,她把医馆的门打开,自己就站在门口,朝四周围张望着。
沈克念提起的药箱又被放到了门旁边的椅子上,他朝沈末走去,和她一起站在门口。
“这么大的雪,阿库应该是躲在什么地方不敢出来了。也许是被附近认识的人带回自己家去了,等雪小一点,再去找找,应该就能找到了。说不定晚一点,阿库就会被人送回医馆了。”沈克念不忍心看女儿一脸愁容,他努力地试着说些宽慰的话。
“但愿如此吧。”沈末说着,紧皱的眉头却一丝不肯舒展开。
“要不这样,我快去快回,风雪小一点的时候我们一起出去找找。”
“那医馆怎么办?”
“就先关一天吧,今天没有预约取药的。”
沈末犹豫地点了点头。
“可是你得答应爸爸,等雪小了再去找,我可不想回来的时候连我宝贝女儿都找不着了。”
“我知道了,父亲。”沈末看了看正提起药箱的父亲,又转过头去看了看外面的天气。
“雪越下越大了,父亲,您要不要等等再去?”
沈克念站在门外,抬头看着混沌的天空。
“人可以不去,药必须得在路上,救命要紧啊。”沈克念接过沈末递过来的伞,一边撑开,一边走进了风雪中。伞能遮挡的地方毕竟是有限的,父亲自然把它偏向了药箱那边。没走几步远,沈末就看见父亲另一边肩头已经湿了一块。
父亲真的有必要这么拼命吗?他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似乎除了治病救人以外,把其他一切都已看的云淡风轻,可谁又能知道这是不是情到深处最欲盖弥彰的表达?我爱你,但我永远不会把这句话说出口。这样的爱情,苦涩,绝望,却刻骨铭心;这样的爱情,折磨人至至死方休。
沈末不愿父亲对别的女人这样,她宁可眼睁睁看着父亲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甜蜜的爱意,也不想父亲被纠缠进这样的爱情里。遇上这样的爱情,心便没有回头的余地,她母亲后半生的等待最终会成为这场爱情的殉葬品。
沈末心情沉闷,如此时的天气一般。她似乎正在插手阻止一场根本无法避免的悲剧发生,用亲情做筹码,孤注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