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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二十四章 秦守驾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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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十,天降大雪。
据说,这是入冬以来,下得最大的一场雪。
雪大,风猛,天,还冷!
在大雪纷飞中,我极为郁闷地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来。
穿戴整齐,带着县衙的一干人等,视大雪如无物,我老实地恭候在大门口。
师爷简宸,立在身旁,与我眼观鼻,鼻观口,老僧入定,一同迎接丞相大人!
四王爷忧国忧民,且,国事繁忙。岱明轩同志已先行一步赶到琼州城西的使臣驿馆,与风国以及尧国派来的高级官员进行国事会谈。
沾这个光,我今天只需要对付一只禽兽。
多日不见,秦大人依旧神采奕奕。虽然模样还是那么平凡,扔人堆儿就找不着,但,那眼神.......还是那么锐利。
从一顶八人大轿中缓步走下,片刻后,秦大人停到了我面前。
偷眼瞅了瞅,我乖巧地低下了头,接着装老实人。
嗯,看来丞相大人是真生气了,虽然精神头不错,脸也是一如既往地白皙。不过,这眼里的火,显然是压不住的。火苗子直直喷向县太爷我,看来,没给他好好办事,这厮果然记上仇了。
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我还真是可怜。
低着脑袋,嘴不着痕迹地往下一撇,细眉毛耷拉着,我熟练地摆出那个废柴样。脑袋微微一斜,似抬非抬地仰头,我偷瞄秦大人一眼。在他瞄到我的刹那,七品县太爷瞬时垂下头颅,虽然没有奴颜媚骨,但也没差到哪里去。
丢人吗,没感觉,其实萧严与我玩笑时说的一句话很对,我有时,的确,脸皮不薄。
通常来讲,人在非常时候,是会有非常行为的。我现在便是如此,因为显然秦大人是个实力派选手。作为与他实力相差甚远的对头来讲,适当的服软是必要的。我现在所做的,不过是顺应形势。最好这厮能当我是空气,忽略不计。这里水这么深,我可不想搅和。
出发点是好的,不过,接不接受,还是要看对方的意思。
显然,我比较倒霉,秦大人没接受我的示弱。
不止没接受,还大呼了口气。接着,伸出了手。
他狠狠戳上我的额头!
恶狠狠,戳了三下,低声道:“让我说你什么好!”
似是无奈,似是气恼,颇有些怒其不争的味道。
低着的头颅,完美地遮住了我抽搐的唇角!这厮跟我套什么近乎儿。我可是明明白白记着这厮当初在贵龙说日后要好好收拾我的。现在向我抛橄榄枝,明显是在耍那“用得着就哄,用不着就甩”,黑心男人欺骗纯情女性的龌龊伎俩。
心里不屑地哼了哼,我抬起头,刚想继续装傻。不过,在看到对面那双鬼眼的刹那,立即改变注意。
瞧着那双写着“你敢胡闹,我就让你好过”的吓人鬼眼,我的嘴角终是忍不住抽搐起来。
唇角含笑,眉眼弯弯。眼中,冰风刺骨过后瞬即春暖花开,虽是鸟语花香,但显然阴霾四伏,简直冰火两重天。
鬼眼,真是鬼眼!这厮,当真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我瞬间老实了!
秦大人是个不太讲排场的人。琼州的会客厅内,只留下琼州的一把手向其汇报工作,其余闲杂人等,各自退去。
对着一只丑狐狸,是一件让人快乐不起来的事情。
心眼坏,脑子多,长得还不帅,对我又没啥好意。我看这个秦守,是一看一个不顺眼。
尤其加上,当初萧严还是被这厮从那个烟花之地给买走了。虽然我不觉得萧严那厮是个肯吃男人亏的人,民间传言秦守这厮又是个实打实的直男,但谁知道,他抑或是他,有没有动过歪脑子。想想他俩搞在一起的样子,我就一想一个火大。越看越不顺眼,越看越想修理他。
我觉得自己现在真是难过。
不过,人在屋檐下,我忍!早晚有削你的一天!
正使着坏,只听对面的男人哼了一声。我忙打起精神。
“土匪剿得怎么样了?”睨了我一眼,他淡淡问道。
官腔十足的问话,我不禁眉毛挑挑,这厮真是不厚道。
不给我调整心理的时间,上来就奔正题,连句客套话都不说。真是不把下属当宝贝!
不甘心地接下那沾了毒汁的橄榄枝,我无比质朴地对上司道:“下官正在部署。”
鼻子对着我的脑门哼了哼,虽然大家都知道我在胡扯,但看得出来,今天秦大人还是准备给我台阶下:“假金案呢?”
坐在暖和的火盆旁,秦大人脱下身上的披风就手扔给我,懒洋洋问道。
无比不情愿地当起他的小厮。我一边给他挂衣服,一边老实回道:“亦在处理中。”
又是一声冷哼,不屑的意味比之方才浓了不少。
“琼州的监狱一向太平,那件怪事,你查得怎么样了?”抿口茶,明显把自己当老大的某人,一脸我该他的表情质问。
被刺激得早没了脾气,我实事求是,逐字逐句回道:“尚在.......查办!”
从鼻孔里呼出一丝明显疑似“看不起”的可恶气息,一把年纪却十分不讨人喜欢的秦守嘴角弯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可恶弧度,皮笑肉不笑道:“县太爷真是尽忠职守啊!”
老祖宗说得好,得饶人处且饶人,心胸宽广的人是不会跟小气鬼一般见识的。纯朴地一笑,我一脸诚恳的表情:“大人过奖,下官真是惶恐。”你喜欢拐弯,我就顺你的意。反正装糊涂又不会死人!
对面人呼吸一个不稳,见我油盐不进,秦大人看样子有些怒了,“好,真是好!”
不过,不诚实,就是不诚实,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是笑面虎脸上的笑意,却越发的浓:“既然如此,本相.......”顿了顿,丞相大人阴森森吐出几个字,“静待佳音!”
嗯,喜怒不形于色。这面皮连变都没变,真是极品。赶驴顺坡下,我忙垂首回道:“下官定不辜负大人重托。”
低着脑袋,眼尖地瞧见那人手背上暴跳的青筋,我一直不爽快的心里顿时舒服不少。
心里暗自小人着,只听对面“磅啷”一声,我不由吓了一跳。反射性抬头一看,下一刻脖子不由一缩。
“谅你也不敢!”大手拍案,利眸喷火!
完了,太嚣张了,给这小器男人看见我嘲笑他了。
不过.......我抽!你瞪,再瞪也瞪不成牛眼!说变脸就变脸,一把年纪这么不绅士,说话末了还给个阴险冷脸恐吓下属!黑心又阴险记仇的丑男,真是没一处顺眼的地方!你这男人从来就跟厚道没沾过边!一边缩着脖,我心里不由忿忿。
初十,琼州县衙住进了这位一品大员。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虽然很麻烦,但是秦大人的生活是一定要照顾好的!
派了几个麻利的丫鬟小厮照顾丞相大人,作为刚刚被上司教育一通的可悲下属,我决定老老实实为大离贡献热情。
看来,注定是不能消极怠工了。
没人看着还好,现在老大都到眼皮子底下了,还能不好好表现?!虽然就算干好了,也没年终奖,但,饭还是要吃的。即使不是靠着这点工资活着,但是无论如何,肩膀上这个吃饭的家伙是无论如何是要保住的。
虽然想舒舒服服待在家里,但是老大都发话让去剿匪了,能不剿?!还不要说,那个离国那个麻烦鬼还在土匪窝里做客。
大过年的不让人消停,这帮人真是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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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去剿匪,我心里十分不乐意。
鉴于离国第一打工仔秦守坐镇琼州,作为老爷的我,虽然想抱着棉被窝在家里,但还是老实地点兵领将向土匪窝进发。
琼州的土匪很多,窝儿也分得四处都是。
一天的准备加修整后,正月十二,琼州剿匪队正式出动,向琼州第一匪穴——鼎周山进军。
秦大人来了,官大压死人。打哪个,不打哪个,丞相说了算。不知是不是鼎周山那拨□□份子没跟秦守搞好关系,秦大人似乎看鼎周山十分不顺眼,他命令我第一个收拾它。
这第一穴注定不好啃,本来还想搞几个小虾米,意思意思交差就行了。不想秦守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再加上江叶飞还被困在鼎周山。这一刀,似乎注定要从这里削。
话说,琼州虽是恐怖分子集中营,但这里的□□们却颇有些“风骨”。其中,以做事留名最为让我郁闷。说好听点叫一人做事一人当,说难听点就是唯恐天下不知。真是的,做了就做了吗,干嘛说出来。
说白了,就是两个字,嚣张!
只是.......嚣张便嚣张,随你。千不该,万不该,为什么要给政府,尤其是给我找麻烦。
既然绑了江叶飞,想来应该是不打算把人放了的。
政府不知道便不知道,人去了也就去了,管不了。
问题是,你居然这么不小心,让政府晓得了!
如今要是还装聋子,可正好给了萧国口实。本来这地儿就不太平,多少双眼睛盯着,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虽然按照我的观点,大过年的,同志们的心应该都在合家团圆上。但根据锦绣大陆的所见所闻,尤其是到达琼州后的亲身体会,我明白,这里的人明显跟那个世界的不同,各个儿都敬业到人神共愤。四国的探子,想来,现在应该忙活得不得了。
鉴于萧国使臣向琼州政府汇报了萧国高级官员江叶飞被劫的情况,这个事实导致的直接后果便是,现阶段的问题,已经由简单的治安问题,上升到政治问题。再加上这事儿还被秦守知道了,我要是不好生处理,等国际纠纷发生的时候,第一个踢出去当炮灰的铁定是我。
真是倒霉!
披盔戴甲,我带领政府武装冒着严寒,迅速向鼎周山开去。
离去的时候,萧严嘱咐我要小心。我瞧着他,点了点头,心里头有那么点不爽。
虽然他看起来很贤惠,知道替出门在外的娘子担心。但是,我觉得我俩的立场颠倒过来,可能更符合审美。他一人高马大的大男人窝在家里享福,我一矮小的女人出来打土匪,想想,有那么点郁闷。
算了,那个挨千刀的秦守还不如他。不止没说一句鼓励的话,还皮笑肉不笑给了我个恐吓意味十足的威胁之笑。若是没办好,他铁定会收拾我,这点毋庸置疑。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琼州的□□份子们真是没眼神儿,江叶飞虽然也是个大鱼,但秦大人这么个大虎鲸在那儿杵着,啃起来百分百有味道。虽然是条杀人鲸,但正所谓有挑战才有成就。若是你们在那个黑心的秦守面前也能气焰十足,那我个人代表政府,一定会给你们烧香的。
一路无话,一个时辰不到,鼎周山已到眼前。
嗯,琼州的马真不错,脚程够快。看来,政府的装备还是不错的。
实话说,我挺懒的,也挺怕死。
不过,虽然毛病不少,但是我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不可否认,在贵龙以及西川的成功,让我对琼州的匪患,有着一定的自信。
在贵龙种田扶贫都没问题,君狄更是我的手下败将,还怕土匪?
老祖宗说的好,骄兵必败。
嗯,这话十分有道理。我一直很同意。
鼎周山之战,让我对这句话,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与了解。只因,我又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山脚遇伏,突降悍匪。
政府军武装,与突然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的鼎周山土匪,在冰天雪地的鼎周山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
土匪很强悍,我军,很脆弱。
优良的装备,豆腐般的士兵。
我一向识时务。
情况很不妙,因此,我不打算做英雄。
带领一干长跑健将,我果断地下达撤退命令。
看得出来,琼州的政府武装跟土匪们打架不行,不过跑步,还真是把好手。
作为老大的我,给他们带了好头,我跑到了第一个。
虽然刚才像被切豆腐,不过,不得不说,他们撤退得却颇为有条不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应该是练习多次的结果。
嗯,事实证明,那个不厚道的简宸果然并没有告诉我全部呐。
眯着眼,脑海中不由闪过那张清秀,却又带着丝老奸巨猾意味的面孔,我心里头泛起嘀咕,这个师爷当真是不够意思。
心里憋了口气,我骑着马跑得飞快。没被削掉的政府武装紧随其后,一行人在午饭时分到达琼州县衙。
行动失败了,秦大人很生气。
我被削过很多次,也被收拾过不少回。
不过,很少遇到软暴力。
哦,不,是压根没碰见过。
很庆幸,秦守给了我这个经历。
废物吗?
低着头,唇角抽搐间,我颇为平静地掩下了心里那丝不快。
我很不想被他骂。
不过,我更不想趟这趟浑水!
只要不伤及我的性命,口舌之快,让你何妨。
丞相的言语越发激烈,我垂着脑袋,视苛责如无物。
嗯,我果然长大了。若是以前,一准会吐血。现在却能坦然视之,时间,果然是个奇妙的东西。在秦大人将手中的茶碗掼到我脚下的时候,我在心里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