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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十四章 安宁不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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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过火烧陶府事件后,我以为自己不会再跟陶晖尧见面,却没想到自己虽然不会去见他,可他却能跑来见我。
自那件事已经两个月了,两个月之后,他再次来到了我们贵龙的家。
立在门口,我堵着门不让他进去。
看我面色不善,他嘿嘿笑着摸了摸鼻子,随即开始硬闯。
手里拿着大笤帚,我双眼瞪得溜圆,气得直想把这人打出去。
这人也真是狡猾,趁四只狐狸出门跟司天齐谈生意,韩水又去马场办事,萧严带着阿星出去视察他们种的树苗的时候,来敲我的门。这个混账!
嘴角抽抽地看着门外那好几车的大箱子,我冷声问:“这是干什么?”
呵呵一笑,他走到我面前,笑眯眯看着我:“给你的聘礼!”
轰!
羞怒交加,我抖着唇儿,拿笤帚头指着他:“给我滚!”吼完,我停下来喘气,一张脸被气得通红。
好像没看见我被他气到不行,他一边指使着他带来的那些人往屋里搬东西,一边哄着我说:“乖,别再气我了。我可是让你狠狠出气了,别跟我使性子了。”
“滚!你做了那样的事,还敢来,你没有羞耻心吗?”见他还是那个德行,我不由气得骂道。
停下动作,他走到我跟前,直直盯着我:“你已经出气了,也该原谅我了。”说着,就见他低下头。挨近我,他拉住我的手,说:“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谁烧了我的房子?”
“你说啥?我不懂。”甩开他的手,挑眉,我抵赖。
好整以暇地接过我的话,他淡淡道:“是吗。那天你我喝酒的时候,我家里着了场大火,账本烧了,死了几个人,还.......”
“啥?死人了!”一听有人被烧死了,我顿时惊了。
忘了避开他,我一把握住他的手,急急问:“真的出人命了?”
见他不言语,我顿时急红了眼,嘴里喃喃着:“不能,不能啊。”韩水他们说没人受伤,怎么可能烧死人呢!
看我神色恍惚起来,他眼睛不眨地看了我半晌,随即呵呵笑了:“还说不是你干的,不是已经不打自招了吗?”
嘶!
瞪着这只笑得一脸阴险的狐狸,我气得牙咬得咯咯响:“你诈我!”
“兵不厌诈!回礼而已。”他挑眉。
一把抽回手,我怒道:“混蛋!”
他笑笑:“做了我夫人之后就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孩子会跟着学坏的。”
闻言,我瞪着这个自说自话的家伙,气得直接跳起来了。
看着气得直跳脚的我,他笑笑,抓着我的手臂,哄骗着说:“乖。女人迟早要嫁人,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也该成亲了。”
嘴角一抽,我一边挣脱,一边瞪着他:“我多大年纪犯不着你操心,你管好自己就成了。”说着,我手臂猛地一使劲儿,将他往后一推。从他怀里挣脱后,我赶忙跳到院子里。
见我防贼一样的防着他,他愣了愣。接着像看宠物一样看了我一眼,他唇角一勾,慢慢又走到我跟前:“我的孩子只想让你生。没办法,你就与我一起吧。”
“我不愿意!”我气得叫道。
“由不得你!”呵呵笑着,他眼里一抹寒光却一闪而过。
啪啦!怒火瞬间点燃,听不懂话吗!竟然用那种眼神威胁我!
伸手揪住他的衣领,我呲牙一字一句道:“我说,我不愿意,你没听到吗!”
看着他那双突然黑漆一片的眼睛,我凑近他,直直盯着他,咬牙道:“作为男人,你太不够格了。你凭什么来主宰我的人生,我要谁,又不要谁,除了我,没人有那个权利决定。尤其是你。”
“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喜欢,又值得我爱。”
“你阴险狡诈,趁人之危,更恃强凌弱,狂妄自大,有哪点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告诉你,我看不上你,看不上!”见那人一脸没事人的模样,我气得大叫。
骂人是个力气活,尤其是我扯着嗓子骂。还好,我这栋宅子旁边没有其他人建房子,也就是说我这边没有邻居,不然非得给人看了笑话去。
骂完他之后,我松开他的领子,斗鸡一样的瞪着他,眼睛嗖嗖向他喷火。这个没脑子的男人,他就看不出我讨厌他吗,怒!
低着头把玩着手上的扳指半晌,只见他呵呵一笑,随即抬起头:“你说的,我记住了。”
说着,他向我走近一步。见我又避瘟神似的向后躲,他顿了顿,随即停下来:“聘礼先放在你这儿,我的孩子是一定要你生的,所以.......”
唇角一勾,他鬼魅地一笑,低语道:“不管你过去如何,今后,给我安稳些,小桂。”
看着那张晦暗莫名的脸,我的眼珠子顿时掉了下来。
见我一副见鬼了的样子,他唇角的弧度更大了,咧嘴一笑,他笑得直嗬嗬:“虽然你的脸不一样了,性子也有所改变,可,还是有人认出了你。”
“.......!”我牙齿咬得咯咯响,该死的,哪个混蛋认出了我,哪个!
唇角扬起,他看着我,眼波流转:“当年,你对我可不是这样,呵呵.......热情得紧呢!”
轻佻地笑笑,他接着道:“如今,却好似洪水猛兽般的避着我,宝贝儿,你果真是个嬗变的女人啊!”
见他又用那种色眯眯的眼睛看我,我顿时气炸了。
怒从胸中起,恶从胆边生。
怒火飙升,我猛地抡起笤帚,狠狠向他脑袋砸去:“你个混蛋,给我滚,给我滚!”我骂道。
“哎哟.......好了,好了,我滚,我滚。”一边闪躲着,他一边向外逃。
这小子动作灵活,很快就跑到了大门口。扶着门框,他面向我,笑道:“聘礼给你留下了,你是我预定的老婆。记住了。”
我气极。猛地飞起笤帚,就向他砸去。
闪过我扔过去的笤帚,他一手扶着门,一手捂着肚子,笑得快岔气儿了。一边笑着,一边还嫌气不死我的抹眼泪儿:“宝贝儿,如果你当年这么有趣儿,我哪能把你送出去,一定多疼你几年。”
轰!
好像点着了炸药包,胸口震得啪啪响,我简直气昏了。
左右环顾,见我平时劈柴的大斧还在,我抓起大斧,杀气腾腾地向他奔去。
见我真火了,他收敛起来,抽抽嘴角道:“今天就到这儿吧。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
说着,赶在我斧头招呼前,一溜烟蹿上了他的马车。
坐在马车上,他一边向我招手,一边道:“喂,记住你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做事给我注意分寸,身子也养精壮些,你太瘦了,怎么给我生儿子。啊.......”
“给我滚!!!”抡起斧子向他脑袋砸去,我怒发冲冠。
腿脚慢了一步,那小子赶在我砍上他之前,指使车夫开始驾车。
一个没注意,让他溜了。我的斧头不只没砍上他,自己还吃了一嘴的黄土。
气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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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极为热闹的一天。
刚赶走了桃花妖,又来了位不速之客。
春风习习吹来,我站在院子里劈柴。
将待砍的木头当作桃花妖,我面目狰狞地狠劈着。
我这栋宅子很不起眼。
由于贵龙多种经营,加上留下来的这些人都极为能吃苦,所以这里的平均生活水平很高。
在整个贵龙,最简单的一栋宅子就是我和四五六七所在的这栋。其他人,他们住的房子都比我们的好。
我专心地沉浸在劈柴泄愤的乐趣中,没有注意到身边竟多了一个人。
直到,一声轻咳传来。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回过头,我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一身白衣,浅笑殷殷地望着我。看着那张有些面熟的脸,我怔了怔,随即在心里苦笑一下。世界果然很小,七年前的人又遇上了。
停下来,将斧头靠在树上,我转过身,看着他:“你找谁?”
“找你!”
我挑眉,问:“做啥?”
白衣男子笑笑,回道:“我要你的马场。”
眼睛闪了闪,我“哦”了一声,随即抓起我的斧头,一边劈柴,一边说:“我不打算卖!”
“呵呵。”轻笑一声,他随手拿起我旁边的一个马扎,拿袖子掸了掸上面的浮尘,随即坐了下去。
“我劝席爷还是现在卖了的好,席老爷现在不卖,等到日后不得不卖的时候,怕是再也找不到我这样好说话的买家了。”
唇角一勾,我头也不回地说:“ 公子所言甚是,不过,席某天生就是个犟驴,说了不卖就是不卖!”韩水非常钟爱他养的马,我要是随随便便卖了人,那厮还不得砍了我。不卖,打死也不卖。
“你以为凭你一人,便可保住贵龙马场?”白衣男子似乎想从事实方面说服我。
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放好一块干柴,一边劈一边道:“没试过,怎么知道。”
“呵呵,你知道我是谁吗?”他掀唇一笑。
背对着他朝天翻了个白眼儿,我哼哼道:“知道,一个大人物而已。不过,不管你是谁,该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会少。我劝你,总是惦记着别人的东西,不如回去管好自己的事。”
不就是司天齐吗,当我不知道!
虽然是没正式以席云的身份打过照面,但是他的画像我倒是见过。四号前段儿背着他们特别给我看的,还低声嘱咐我不要去惹这个人。咳,其实他不说我也不会去惹,那厮跟当年的狱卒同志,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我又不傻,一看到那张画像,就想到当年萧国发生的事。
这厮,显然是风国布在萧国的棋子,还是个被我揪出来的棋子。
当年,贩卖人口大会上,我被“屠夫”揪住时,我就知道出内奸了。所以,等卖完人之后,我就让萧剑仁查,结果发现,给“屠夫”解药的人竟是我在天牢里见的那个狱卒。他本来在京城,但大将军率军到青临时,那厮也跟着萧剑仁潜到青临了。这小子很鬼,在我们逮他之前就脚底抹油了。
当时我只认为他是个敌国奸细,却没想到他还有个那么显贵的身份。直到,看到司天齐那张画像,那刻我才知道,原来,他竟是风国二皇子,司天齐!哼哼,一堆阴谋家。
一边劈着柴,我一边道:“风国的追风骑并不比这里的马差,何苦到别国来抢人家的。不是你的,想也没用。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本就是不义之战,你落个强盗的恶名,也有辱你司氏家族,不是吗!”
“哦?单凭这,你就断定我一定会输?”他皮笑肉不笑。
“席云不会打无准备之仗,你的对头陶晖尧处心积虑想逼我就范,怕也是跟你一样,想要我贵龙马场。
你也知道,这几个月我一直收到京城的信,离国丞相突然示好,怕也跟马脱不了干系。
有这两方势力,哼哼,你们孰胜孰负,怕是未知之数吧。
至于你,司天齐,先跟我合作,探得我方虚实,又趁家中只有我一人之际,来先礼后兵。呵呵,王子殿下,你的算盘打得着实是太好了。
可你还是小看离国了,朝廷已经注意这块地方了,再过不久,一定有人来替席云接管贵龙。敢问,二皇子,你是不是想让席云背个通敌的罪名呢!”
哼哼,这个司天齐绝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就凭当年萧国天牢韩水看他的表情我就能猜个七八分。这么说估计还是稳不住他。看来麻烦了。
这几个月来韩水一直嘱咐我要小心,我就知道绝对有人在监视我们了。
哼哼,怕是不只一方人马,看来,这里真要热闹起来了。
微微怔了怔,他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他眼眸溢满笑意地说:“七年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啊。”
没抬头看他,我一边劈着劈柴,一边垂下眼睑,竭力藏住眼里那抹深思:“殿下在说啥?席云不懂。”转移话题吗,既然转移,那就大家一起转吧。
“不懂,当真是不懂吗?”走近我,他俯下身,眼睛平视着我。
我很茫然地看着他。
见我耍赖,他唇角一勾。伸手摸着自己的半边脸,冲我笑道:“从小到大,父皇都未曾动过我一个指头,可本王却在萧国,被‘赵尚书’连甩了两个耳光,呵呵,天齐记得清、楚、得、紧、呢。”
见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我顿时惊骇无比。面上没反应,心里已然掀起巨浪。
眉毛一挑,我决定抵赖:“你说啥?席云不懂。”
“.......”他突然不说话了。
虽然没说话,可眼睛却直直盯着我。实话说,咳,此人的眼神,现在,可谓是.......相当吓人。
我的冷汗悄悄地冒了出来。
“.......你盯着我干嘛,我又没得罪你!”一边松着衣领,我一边说。
“不盯着你本王盯着谁?”他阴着脸,挑眉。
被他盯着一阵心虚,我诺诺道:“你拿那种眼看,会吓死我的。”
“.......哼!你会知道害怕?你的胆子大了去了。当年打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怕。”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是风国皇子。”我在心里头说。
“我又没打你,你可别冤枉好人。”顶着压力,我死活不承认。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玉面罗煞!”说话间,司天齐又扔了快炸弹给我。
刷地低下头,我郁闷死了。今天的人都怎么了,一个个揭我老底儿上瘾了?!
见我不说话,他哼了一声,随即又坐回到马扎上,旧事重提:“把马场卖给我!”
“不卖!”
“卖!”他大喝道。
“不卖!”我瞪眼回他。
“卖!”握紧手里的折扇,他死盯着我,双眼开始喷火。
“不卖!”扭头劈了块儿柴,我还是那句话。
“.......我最后问一次,你卖是不卖!”
呼吸窒了窒,实话说,看着那双半眯着的眼睛,我还真有些害怕了。但一想到这个又是来逼我的,我就马上血撞顶梁了。
“.......不卖!不卖!就是不卖!”扭过头看着他,我瞪着眼,吼道。
闻言,司天齐瞬间爆炸。只见他刷地站起身,一掌就劈掉了我院子里放茶壶的木桌子。
见状,我.......顿时火了。那是六号做的,我们家的东西都是我们几个亲手做的。可恶!
几步走到他跟前,我拉下他的衣领,跟他眼对眼,鼻对鼻,一字一句咬着牙道:“不卖,我说了不卖,就是不卖!你劈了桌子我还是不卖,你就是把我劈了还是那句话,不、卖!”
说完,放开他,我血红着眼扭头对屋里喊道:“大猫!咬他!”
一直躺在屋里睡觉的大猫,听见我唤它,噌一声从屋里跳了出来。
望着突然蹿到院子里的这只呲牙的斑斓大虎,司天齐嘴角抽搐了下:“这.......就是你的宠物?”
他一边向后退着,一边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扭过头,我接着劈今晚做饭的柴。一边劈,一边催促道:“大猫,愣着干嘛,快咬他,我不打你。”
话音刚落,大猫便呼啸着扑了上去。
“.......啊.......”一声大叫,司天齐狠瞪了我一眼,随即抬脚跑了出去。
唇角冷笑一声,我赶忙拖住玩得正高兴的大猫。
抱着它的脖子,我笑道:“乖,给他些教训就好,别真咬啊。你要是学会咬人了,还怎么在我身边待,我还不得天天盯着你。乖,宝贝儿,你表现太好了,呵呵,今晚给你炖肉吃。”
哼,想逼我卖马场,休想!
那些家伙们到下午也没回来。而我,将柴劈好后,生上火,便开始准备晚上的饭菜。以往五号在家都是他做饭,只有他不在家的时候我才做。今天,他们几个都不在,只好我做了。
大猫趴在我旁边,闻着香气喵呜着。
摸了摸它的头,我扔给它一块儿烤熟的肉。我一直没让它吃生肉。因为,我怕它咬人。虽然它从小就被我养着,但毕竟是猛兽,如果有天它咬了人,我想绝对不会有人再接纳我们。所以,一直以来,我只给它喂熟食。我从不让它吃生肉,也从不让它沾血,它只要一沾血、吃生肉,我就打它。所以,大猫野外生存的本领很差。因为,我从未想过放它回归自然。这个世界,我对谁都很厚道,除了大猫。
这个世界,我害怕失去的,只有大猫。唯独它,我害怕失去。因此我从未想过放它走。
在我内心深处,藏着一个极为自私的想法。我想让它陪着我,一辈子!
今天是极为热闹的一天,早上打走个求亲的,中午赶走个强买强卖的。却不想,晚上,竟来了个.......
在傍晚时分,我又迎来了第三拨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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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依旧没人。
将蒸好的米饭温在火上,我拿几个大碗将桌上炒好的菜盖住,以免凉掉。不太好意思一个人先吃,我带着大猫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等他们。
夜风习习,我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抓着大猫的毛,右手托着下巴愣神儿。
贵龙的夜晚很安静,听着风声,摸着大猫,我,很满足。
大猫一直很喜欢我抓它。被抓得舒服,享受地趴在我身旁,它喵呜地叫着。
贵龙地广人稀,远在边城,有些与世隔绝。它远离纷争,也远离尘世的喧嚣,是个遁世的好地方。
实话说,现在的我,非常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安宁。
在这里,不会有人逼着我去按红手印儿,也不会有人强迫我去杀戮,更不会有人陷害我淫~乱宫廷。
在这里,我,是自己的主人!
不过,这种偷来的安稳,终究还是要被打破。
三年来,贵龙名声大震,四国皆知。
这里,不再是不为人知的边城绝地,也不再是人迹罕至的穷山恶水。它,成了锦绣大陆一处充满着神秘色彩的所在。
如今,整个锦绣大陆无人不知边城宝地,无人不晓贵龙三宝。白纸、木炭、骏马,为我们带来了千里美名和巨大的财富。
尽管朝廷时常发配罪犯到这里,但却阻不住迁徙者的脚步。在离国,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移居贵龙。就这几个月来的情况看,已经又有不下几千人拖家带口来到这里。加上我们这些“原住”居民,贵龙总人口已近万。
未来,可能还会更多。贵龙很大,就算再有十几万人也不成问题。
势必,一个超级城邦即将出现。势必,朝廷不会再放任它,一个最高行政长官,一定会在不久的将来莅临贵龙。势必,这里,终究不会再是世外桃源。势必,贵龙,也终究不再是我避世的乐土。
最后,势必,我,必须,不得不离开贵龙。
为我,也为他们。
我身边的这些人,都不是甘于平凡,耐得住寂寞的人,他们骨子里的野心勃勃三年来不只没有丝毫消减,反而,与日俱增。
不管是稳重顾大局的四号,还是心思灵活善于交际的五号,以及性格孤僻的六号和狂傲不羁的七号,对于权利,对于天下,他们有一种近乎虔诚的膜拜。
那是一种令我心惊,让我害怕的狂热。
对于高位,对于权利,那种已经深入骨髓的痴恋,令他们日夜疯狂地期待着重回政坛的那天。我无比害怕的漩涡,却是他们实现人生价值的挚爱舞台。
三年来,他们奋发图强,一面磨练自己,一面疯狂地扩大贵龙的知名度。
那个权倾天下的梦,他们没有一天醒过。我一直都知道他们的心思,所以我帮他们。三年的甘苦与共,这就够了。
如今,贵龙真的天下皆知了。
就算有秦守从中阻扰,我想回京的圣旨定会不日下达。盛极必衰,秦守权倾离国已经十几年,羽翼日益丰满的离王绝对不会容忍这个与自己同年的年轻人继续稳坐离国名义之主的宝座。他绝对是要夺回属于自己的王者尊位,进而成为名副其实的离国之王。
而这,是需要一班良臣从旁辅助。
无疑,我身边的这四个人是最合适的人选。无论,才能,背景,还是年龄。他们皆为上上人选。
武有离国“屠夫”,文有谁?纵观离国朝野,无人有那稀世之才。离王是绝对不会放过这四个人的。
而我,女人的身份,注定了我不可能跟他们一同步入朝堂。淫~乱宫廷的过去,注定了我将永世不得踏入京城。同样,对于安宁人生的追求,也注定我不会走进那个漩涡。
贵龙,亦不会再是我安身之处!一山不容二虎,亘古不变的真理。
道不同,不相为谋。
终究,是要分开。
落寞地叹了口气,我抬起头。
我愣了。
一抹幽香传入鼻中.......
一个耳光落在脸上.......
一个人影扑进怀中.......
一滴泪落在掌心.......
手足无措中,我知道,大麻烦来了。
————————————————
“公主.......”
“.......”
可不可以不要在我的衣服上蹭鼻涕,很难洗的说。
“公主.......”
“.......”
请不要掐我的胳膊,我不记得我走的时候你有这个毛病。
“公主,咳,我们是不是进屋说话。”见这丫头又是给我蹭鼻涕,又是死掐我,眼看就要开始张嘴咬我手腕了,我顿时吓坏了。一边躲着,我一边商量道。
没理我,她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儿,接着大口就咬了上去。
痛呼一声,我大力推开她,一把抽回手。
见大猫已经呲牙了,怕它咬人,我赶忙稳住它。
一手拖着发怒的大猫,我抬起另一只被咬的手,就着月光,我低头细细察看起伤势来。
眨眨眼,看着腕上那块渗着血丝的牙印儿,鼻子一歪,我顿时火了。
“你.......”抬头拧眉,我刚要骂她,就见那厮突然蹲在地上。接着抱着胳膊,她哇哇大哭了起来。
“呃.......”嘴巴张合一下,我无语地怔在了当地。
听着一阵高过一阵的嚎哭,立在一旁的我简直又好气又好笑。貌似受伤的是我,她倒比我还委屈了。唉,真是欠了她了。我心道。
那晚不知道为什么那几个男人都没有回来,虽然有些奇怪,但和举止古怪至极的公主大人吃过饭后,我便去休息了。
没办法,真的很困,困得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迷迷糊糊地爬到床上,迷迷糊糊地拉开被子。
在梦中,我隐约听到一个人推门进来,又好像隐约看见一个婀娜的身影静静地站在床前看我。
如水的倦意袭来,顾不得细看来人是谁,我头一轻,沉沉睡了过去。
那晚,我睡得很沉,出其的沉。
清晨,我在窗外小鸟的叫声中醒来。
揉揉昏沉的头,睁开眼睛,看着素雅的帷帐,我脑袋蒙蒙的。
昨晚公主来了.......人呢.......转过头,我一怔,随即,愣了。
自己,和衣躺在床上,胳膊上,压着一个脑袋!嘶——睁大眼睛看着那张精致的嫩脸,又瞄了瞄她几近赤~裸的身体,我简直想尖叫出声。
三年前,就因为这个被发配到千里绝地,今个儿,她穿得比上次少太多了。
.......这要是被人看到了,我.......作为男人,还不得活活被打死。太可怕了!
提心吊胆地从她身旁抽身,我一点一点地将她的脑袋从自己的胳膊上挪到枕头上,小心地将自己环在她腰间的手扯出,我坐在床边头冒冷汗的伸脚勾着鞋。
昨晚是怎么了,自己睡得这么死?她,又怎么会在我床上,还是.......那个样子?
.......
该死的,我和一个赤~裸~裸的女人也干不成啥,为啥我非得跟做了亏心事的男人一样偷偷摸摸。
死活找不着我的鞋,我急得不行。
正打算就这么赤脚下床,刚动了一下,就听锦湘突然呓语一声。
噗通——
心怦怦狂跳,我差点没吓死。
将她方才又压到我手上的胳膊拿开,我抓过被子轻轻给她盖上。
刚给她扇住身体,锦湘突然睁开眼睛。
双眸血红地瞪着我,她冷声道:“做了,就想逃,是吗?”
我吓得差点没趴下,赶忙摇头:“没,我啥都没做。”
我能做啥,我也是女的,我哭!
冷眼看着我,她寒声道:“做了不敢认,席云,你果真是个没胆的孬种!”
说罢,不等我反驳,便坐起身。
一边穿着自己的衣服,她一边接着埋汰我:“这身子已经是你的了,本公主虽看不上你这般窝囊,但.......”
说着,眼圈儿不由一红。见状,我顿时无语。
她一边穿着外衣,一边哽咽道:“女子的贞洁是何等珍贵,本宫虽贵为公主,却终究也不过是个女人。你.......”掉着眼泪,只听她抽噎道:“你可不能不认账!”
自始至终我都始终沉默不语,面上平静,心里已然翻江倒海起来。静默地坐在床上,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穿好衣服,她立在床前,高傲地看着我,道:“你对本宫的心意本宫明白,虽恨你昨晚强要了本宫,但,我的驸马也只能是你了。”说完,不等我答话,便径自转过身,优雅地向门口走去.......
“等等.......”我冷声道。
疾步上前,我伸手抓住她的袖子。
咳,一个不小心,劲儿大了些,那只袖子也不怎么结实,竟被我生生扯了下来。
目瞪口呆看着突然又一脸“你这只禽兽”表情看我的锦湘,我的嘴角不由疯狂地抽起来。
此情此景,给谁看了,怕是都会骂我登徒子吧。
看着她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顿时鼻子一歪。
该死的,小丫头学会给我玩花招了。
正想着,关键时刻,门突然大开。
怔怔看着那人,我不由头皮一阵发麻。
一个人,在恰当的时候,出现在了不恰当的地点。
看着我与锦湘衣衫不整的画面,那双满是怒意的眸子.......突然缓缓射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