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和音

5、笼中的鸟儿

　　五、笼中的鸟儿

　　深沉的夜，鸦雀亦无声，惟恐惊动静谧的空气。

　　惟有婉转的歌声在流动，惊起的，或许会是冥府的蝴蝶。冥蝶将是闻歌而至，还将是嗅血而至？

　　悲哀已经结集成河流，汇集成大海，逐渐盈满基拉的心。他手中的苦无，只要再近一寸，就可以刺穿自己的喉咙。

　　“结束了，基拉。”拉克丝默默道，像是送走一位故人。

　　也许，对于她来说，对跟她自己匹敌的对手，更多的是惺惺相识。

　　“人，在流血的时候，会痛吧？”

　　“当然会，所以啊，人不可以随意伤害其他人……”

　　悲哀的海洋中飘过苍翠的叶子，带着曾经的对话，晃过模糊的意识。紫眸骤然便得明晰，已经划破了皮肤的苦无忽然停滞。

　　拉克丝一怔，只是一瞬，歌声又在继续。

　　“嚓！”苦无向着拉克丝疾飞而去。

　　歌声戛然而止，拉克丝一咬牙，硬是挣脱了已经开始变松的钢丝，顺势一侧身，试图躲开近在咫尺的苦无。

　　鲜红的血还是慢慢染红了她的衣袖，那苦无擦着她的手臂而过却损伤了皮肉。

　　“明明是优美歌声，却是杀人的凶器，真是可惜。”基拉往后一跃，避开拉克丝回敬他的手里剑。

　　“结果是一样的，何苦介怀手段？”拉克丝的语气波澜不惊，由于手臂上的伤，却让她每次扔出暗器都很吃力。

　　基拉不禁苦笑了一下，自己从来没有资格去谴责什么。那就是忍者吧，不择手段，舍弃尊严，断绝情感。

　　乘着基拉躲避之际，拉克丝将一把尖锐的撤菱撒在自己与基拉之间，接而转身，急速地隐没在黑暗中……

　　虽然拉克丝很少被逼到落荒而逃的境地，不过如今自己有伤在身，那也就是唯一的选择了。

　　忍者不是武士，不需要无畏地战死，只需要屈辱地偷生。这一点，拉克丝再清楚不过，一切都是为任务而服务。

　　朝霞逐渐淹没了天边的启明星，光芒透入了山林，又在德川家扩散。早起的鸟儿已经扑扇着翅膀到处觅食，寂静的院落又开始是了空洞的繁华……

　　“太好了，你平安回来！”芙蕾坐在房间里，看着进来的拉克丝，脸上露出笑容。对一个侍女如此，那也是她第一次吧。

　　“抱歉，让小姐费心了。”拉克丝稍稍欠身。

　　芙蕾站起来，上前紧紧抱住拉克丝，“昨天如果没有你的话，我都不知该怎么样呢。”

　　一阵疼痛沿着拉克丝的右臂往全身蔓延，她不由皱了皱柳眉，又向自己的手臂撇了一眼，发现血又开始浸润了衣裳。

　　“你受伤了吗？”察觉到异样的芙蕾松开拉克丝，注视着她的手臂。

　　“没什么，只是有点擦伤而已，我自己可以处理，请您不要惊动其他人。”拉克丝勉强微笑着，左手捂住了伤口处，“我先去处理下伤口了。”

　　出了门口，拉克丝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才走到自己的小房间。因为她是专属芙蕾的，所以才不用跟其他侍女住在一起。

　　靛青的鸟停落在走廊的栏杆上，侧着眼，仿佛是看着刚刚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拉克丝。

　　拉克丝微微一怔，不过这回她并没有急着去捕获它。既然它是属于那位大人的，自然就已经是笼中鸟，剩下的就是慢慢想办法将它放入另一个牢笼而已。

　　回到芙蕾房间的时候，发现她正看翻看着各式的衣服，嘴角还含着笑意。

　　“有什么值得小姐高兴的吗？”拉克丝也看着那些衣服微笑着问，“说不定我可以帮小姐一下哦。”

　　“你说今天煌大人来的时候，我穿什么衣服他会喜欢呢？”芙蕾抬头，神色就像一个初恋的少女，不，或许那确实是初恋吧。

　　“小姐确定大人会驾临？”拉克丝倒出有些诧异。

　　芙蕾嫁到这里的第一天，煌连门口也没有经过，如今却会来？

　　“当然了。昨天离开你之后，我遇见了他……现在还记得他抚着我头发的感觉……”昨天的事，又在芙蕾的脑海中流过，双手抱着衣裳仿佛就是环抱着她所憧憬的那个人。

　　“那就恭喜小姐了。我帮你挑挑看吧……”

　　听着芙蕾的话，拉克丝甚至不能了解为何眼前的少女在一夜之间就可以喜欢上一个不曾深交的人。

　　或者此刻，在芙蕾的眼中，连繁花也开得灿烂……

　　夜幕如期拉开，深邃的苍穹中挂上了一弯细小的月牙。

　　“我来得不会太突然吧？”煌果然来了，面上的是迎接她们时一样的微笑。

　　“恭迎大人。”芙蕾和拉克丝各自行了个礼。

　　“我先行告退了，希望大人和小姐有个好梦。”拉克丝淡淡地说着，退出了房间。

　　她正要关上门，却察觉煌往后回望了自己一眼。她稍稍低下头，将门关上。

　　“花的颜色跟你的头发很相近呢。”

　　蓝眸无意触及树梢的一抹樱花，那个人，那情景，又在拉克丝平静得漠然的心湖中划出了几朵涟漪。她摇头，自己该做的是什么，不是已经清楚明了吗？

　　她走了几步，不禁回头看了看芙蕾的房间。

　　芙蕾，其实也是笼中之鸟吧？

　　也许笼中鸟也会有笼中鸟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