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孽》K兽

15、太始帝

　　混沌界域。
　　此地位于神界边缘，无边无际，是盘古开天辟地后尚有牵连、未有清晰界限之处。界域内混沌灵气聚集，多的是世人未曾见过的神物异兽，险峻非常，哪怕是神君都不敢肆意进出。
　　而前任天帝太始，正是来了这个地方。
　　那人一开始只是对一些上古灵兽感兴趣，后来神界事情少了，便总是往混沌界域跑，有时候还会因为被灵兽追逐弄得浑身是伤……老君为此劝诫过他很多次，可太始还是不听。
　　这不，也不知道那一次他是抓什么灵兽去了，直接扔下神界跑了。
　　只留了一张小笺，写着：
　　“我老了，抓大虫去，天帝之位另觅能人！”
　　……确是一位特立独行的神君哈。

　　今日临舜特地带着玄武七宿以及千里眼、顺风耳来到混沌界域，就是希望能早点发现太始的踪迹。初入混沌，耳边兽鸣不止，像是闯进了一个只有兽类生活的领域，甚至不用亲眼去看，都能感受得到自己的周围会有多少庞然大物。
　　众神君皆是一惊，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向前。
　　“……走啊，看我干嘛？”临舜没好气地踢了他们两脚，说道：“这可是救你们自家主子，是好是歹总得试一试吧！”
　　“是是是……”
　　他们便只好继续，只是脚步下意识地往对方靠拢，远远望去，他们就像是一团人粘着对方行走，非常亲密无间。临舜没辙，毕竟这片地方大家也没来过，怕是正常……以前天帝来了这儿还会受伤呢！一时害怕也是合理的，合理的……
　　这里面根本没有路，他们在里面探索好比盲人摸象。
　　临舜吩咐千里眼和顺风耳二人探查附近情况，可是混沌迷雾太重，他们的灵力出了十几尺距离便失了效用。
　　“这看不清听不切，一直在这里团团转也不是个办法……”临舜不禁着急起来，抬眼看了一下头顶黑压压的密云，灵机一动。

　　“救——命——啊——”
　　“救——命——啊——”
　　“救——命——啊——”
　　……

　　既然走不出这里去寻找太始，那就看看能不能让太始自己找上门来吧。临舜拉着他们几个一起在原地围着圆圈坐下，各自用尽真气大声呼救，画面多少有点滑稽。
　　“……救……不是，天帝，咱们这样真的能成吗？”喊了三百一十二声之后，虚日鼠忍不住发出疑问。
　　“如果你觉得这个办法不行，那你给我想一个？”临舜白了他一眼。
　　那……确实是没有。
　　虚日鼠吃瘪地将目光移开，然后不死心地继续问：“若来者不是太始呢？”
　　“嗯？”
　　“呃——属下的意思是，这混沌界域几千年甚至几万年以来都存在天地间，入口时也没人把守说不准进出，万一还有其他人进去过呢？”虚日鼠越说越兴奋，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想真的很有可能。
　　推算一下嘛，说不定有些无所事事的神君也进去过，各自抓了一头大怪兽来养着，过得其乐融融又或者是大家聚在了一起，在里面独成一国？这种情况下，太始都不知道排到哪里去了欸。
　　临舜点头，说虚日鼠这个想法非常有道理。
　　“是吧！”虚日鼠笑了，“那咱们是不是就不需要这样喊了？”
　　主要是这个事被人知道的话还挺丢人。
　　“不！继续喊！而且要用尽力气喊！”临舜也对着他笑，满脸灿烂地说道：“这里如果真的有除了太始以外的神君存活，那么他的能力必定也是上乘，于我们有帮助！喊！不喊出个帮手来，都别走！”
　　“啊——”众人一阵哀嚎。

　　纵观三界，谁能想到堂堂神君之流，也会有坐在原地大喊救命无计可施的场景？本以为这混沌界域只是说得恐怖，等进来了，随便找一地儿，大家合力施展法阵照样天地横行……“唉，打进了这鬼地方，我感觉我身上的武器都不会发光了……”危月燕不禁感慨。
　　混沌界域似乎会隔绝灵力的使用，这里就像是被人下过诅咒或者封印，任凭谁来了都只能像法力尽失的凡人一般瞎摸盲走，包括临舜自己。
　　看来，太始在这里受伤倒是情有可原？
　　当时没在这里掉一层皮还算是他法力高强欸！
　　“救命啊……”
　　众人喊了几千声之后，声音越喊越小，个别神君的呼喊已经快变成气音了。太折磨了，这个地方没有日月也没有其他声音，景色单调，看来看去都是迷蒙一片，加上不知时间，呆久了感觉精神都要错乱。
　　临舜坐在一边不禁蹙眉，正要开口鼓舞士气，却听见一道不属于他们的声音响起：

　　“嚯！乖乖，这个地方怎么还会有其他人来？”

　　临舜的眼中骤然升起一阵喜色。
　　是太始！

　　—
　　这算是一场别开生面的见面会。
　　太始是骑着一头独角狰兽出场的，他不仅蓬头垢面，且衣衫不整，要不是临舜从他的五官之中辨认出太始的影子，众人都不知道眼前这个山野村夫一般的人就是前任天帝。
　　而在太始的眼中，他们这群人也很奇怪。
　　明明是听到有人高声呼救，他才兴冲冲地骑着自己的宝贝坐骑赶来。本以为这几千年和灵兽搏斗的日子终于有点变数，谁知到了现场，却只看到一群将领打扮的神君团团坐在地上，并且目瞪口呆地望向他。
　　哟呵，这又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是老君使的坏主意，找人来引他出混沌重新执掌神界？
　　太始心里直打鼓。
　　“太始哥哥——”
　　太始这头正犯迷糊呢，那坐在神君之中的一个青年却站起来向他行礼，嘴里还亲切地喊……喊什么？哥哥？“诶诶诶——你又是哪个，可别乱喊嗷……我、我不是什么太始……”
　　“兄长忘记我了？”临舜连忙改口，笑道：“我啊，临舜！”
　　“临……”
　　临舜？好像不太记得。
　　太始依旧皱眉。
　　“……”得，这人的忘性真大。临舜无语，只好收起了自己行礼的手势和讨好的样子，一字一顿道：“我啊——之前把你殿里百花灯拿去玩，直接摔烂的那个——”
　　“哦！！！！哦哦哦！！！是你这小子！！！”

　　啧。
　　临舜腹诽，这人虽然忘性大但是挺记仇。

　　“好小子，这是多少年没见过，怎么今天都长成这般模样了？”太始认出了他，便赶紧从狰兽的背上下来，热情地和他们打起招呼。
　　“哎哟，这不是千里眼、顺风耳嘛。”
　　“见过太始帝。”
　　“哎哎，这几位……玄武宫的星宿神君嘛！”
　　“玄武七宿见过太始帝。”
　　“毋须多礼……”
　　太始嘿嘿地笑着，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方才的担忧。许是太久没见过异兽以外的生灵了，太始此刻总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兴奋和喜悦，要不是这边条件简陋，真想现场支个小桌子和各位老朋友喝上两杯的。
　　恍神间，太始也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拉住了虚日鼠。
　　“哎！你们家玄武镇怎么没一起来？那丫头可是最调皮捣蛋了，之前还拉上我去偷老君的果子呢……好久没见她啦，她现在还皮吗？”
　　太始原本还笑得灿烂，谁知众人听了这句话当即下跪大拜，并痛哭流涕。“这是作甚！”太始猝不及防，被吓得倒退半步。

　　“太始帝！神界遭逢大劫，十二位星次神君已殒！属下无能，属下办事不力，都是属下的错！而今神界仅剩两道星魂，上下无措，特跟随天帝临舜来寻您，希望您能想想办法救星次神君一命，救星承里一命！”

　　太始闻言骤惊。
　　他先是看了一眼自己身边被尊为天帝的临舜，而后又看向玄武七宿，满眼不敢相信。“先起来……”他说话也有些发颤，心里乱得很。
　　星承里那十二人啊，旧日和他可是老朋友。
　　真正意义上的老朋友。
　　这天地间除了地底下那个看似人畜无害实际一把岁数的黄毛丫头，十二星次无人匹敌的呀！李呈阳反叛一事他有所耳闻，只是就凭那老东西，怎么可能引起这祸事？
　　临舜见他久久回不过神，便将当日南天门前的前因后果一一说明。包括李呈阳是在何时拿出了束魂令、析木神君如何入魔、神魔大战后战场混乱，他又如何带着人往地府跑了一圈……都说与了太始听。
　　而随着事情逐渐交代完毕，太始的神情也逐渐从震惊变为感怀，似乎已经理清了当中的来龙去脉。
　　“……整件事便是这样。”临舜拱手，不禁又叹。
　　太始沉吟一记，抬眼问他：“司命大人最后真的只给了你两道星魂，并说其他十道星魂已入轮回，不可逆转？”
　　“是，”临舜答道：“司命大人还说若我过多纠缠，这两道星魂也不会交给我。”
　　“哈哈。”
　　太始只是笑。

　　“兄长……何故发笑？”
　　“星魂十二道，是诞生以来便相互牵连的，怎会不可逆转……司命大人嘴上说着十二人和两人没有区别，实则，这三界终须要他们十二人完整出现……”
　　临舜听得费解，不是很明白。
　　太始摆摆手，“话不多说。我这便随你们出去，先把那两个丫头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