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栽树，后任乘凉》清水煮菩提

10、鱼趣

　　周末。
　　一场大雨过后，陈诩别墅边的湖有很多鱼翻滚起来。于是很是兴致勃勃地群发了一条消息：“来钓鱼。”
　　发完消息后的陈二少坐在湖边，玩着钓杆。这日他难得的穿了一身白衬衣休闲长裤，挽着裤腿，一双限量版米色拖鞋。衬衫最上面三颗纽扣没扣，很是秀色可餐，沉鱼落雁，妖娆风姿。
　　这是陈二少的私人垂钓之地，围起来的湖域养了很多珍贵的品种，连被列为九大珍贵鱼种的黄唇鱼都有两条，让李沐垂涎了好久。
　　所以信息发出不过十分钟，老远就看见了李沐那辆路虎横冲直撞的飞驰而来，车刚停稳，穿着睡衣的李沐已经抱着鱼竿心急火燎的跑向陈诩，恨不得来个热烈的拥抱。
　　第二个到的是顾六。顾六本来不想来的，不过又想到家里给自己安排的精英教育，虽然二哥可怖，总比那些难以理解的金融数字看着养眼，就也眼巴巴的来了。对于他们这几个来说，也就在高中挂个名而已，家里安排的都是特级教师和国际上有名气的领域专家一对一在家教学，不存在什么周末，难得能够钓鱼玩玩也是不错的消遣。
　　易五少没来。据说是头一个晚上泡了通宵的夜吧，被他家老头罚了禁足。
　　钟允绌嘛……钟允绌回：二哥，我和美女有约了，晚点再去。实际上钟三少对陈二少颇为了解，深深的知道这位仁兄不会平白无故贡献他视若珍宝的私人鱼塘，右眼皮接到短信就一直跳得厉害，打算看看情况。
　　陈二少的湖域边，建造了一个赏鱼阁，周围是粗壮的柳树，还有一簇簇开得很野性很嚣张的花。见多识广的顾六和李沐都叫不出名字，只觉得花红柳绿实在是个好景点。
　　赏鱼阁很大，上面铺陈着翠绿的仿真草地毯和精致的彩色石头。几张太阳椅，一个深蓝色的立地大书橱，一台电脑。
　　顾六赶到的时候，李四正木着一张脸埋头啃书，模样有些萎钝。陈二少悠闲地躺在太阳椅上，手里松松的握着金色的钓竿，目光湛湛。
　　“嗨，二哥，不是钓鱼？”这画风……不大对……
　　“是钓鱼啊。”陈诩缓缓笑开，用难得温润的眼神看他，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不过，钓鱼的事，不急。”
　　顾六没有忽略李沐悄悄看过来的含泪眼神……
　　他哈哈笑着后退，“那个……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书没读完……”
　　“你还欠我五十块钱。”陈诩忽然说，“我要你以身抵债。”
　　顾六颤抖着手去掏口袋的钱包。
　　陈诩视而不见，只是慵懒的抬起优美的下巴，很是惬意的将钓饵抛入湖里，轻缓道：
　　“这湖水，最深处也不过三米多。”
　　顾六僵立半晌。然后低低叫道：“读书没有二哥重要。我还是陪二哥湖边交流感情好了。”
　　“瞎讲。”陈诩冷叱，“读书很重要。”
　　耶？顾六茫茫然。
　　陈诩将抽出的书翻开，放在桌上，对顾六笑如春风，语调也和风细雨，“顾六，来，二哥拿本书你读。”
　　书的封面上，陈诩的手比艺术家的更加精致修长。书的封面也很精致，仔细看就是取景湖边花簇。有少年赤足雪颜，拥膝坐于花间轻笑。封面右侧，“七国兵王”四个字流光溢彩。
　　顾六的眼睛里，陈诩手持那书笑得绰约烂漫，桃花眼里都是一层又一层的锦绣铺陈。

　　“这书的封面倒是设计惊艳。”
　　周末，绵绵拉了董裴宁逛步行街。绵绵试衣服的时候，董裴宁想起几日前明月光死皮赖脸的推荐，无聊之下又一次打开了主频现代版块，搜索沈家公子。
　　三年写了三本书，总字数接近一千万了，难得的是果然没断更。只是这质量嘛，呵！
　　“咦，裴宁，你也逛这个网站哦？”绵绵试了衣服出来，凑到店内沙发旁瞄了一眼，“七国兵王，什么鬼？裴宁，要看就看木神大人的作品啊！木神大人听过没？神级的偶像啊！首榜首推，你去看看。”
　　董裴宁笑睨了她一眼，直接又塞了一条藕色裙子把她推进试衣间。
　　她滑动着手机屏幕，看着书评区寥寥无几的评论，再看看点击率，失笑。

　　湖边。陈二少独自垂钓。
　　顾六和李四啃书啃得乏味，两个人都不是爱好这块的人，何况，这书有好几册，怎么算也得两三百万字。
　　“二哥，这书连出版社都没标注，是盗版吗？不对啊，现在的盗版做的能比精装收藏版还漂亮了？”李沐眼巴巴的打岔，他发誓刚刚亲眼看到二少勾住了那条黄唇鱼，然后又放了。
　　陈诩淡淡解惑：“不是盗版，是自费印刷。我一朋友写的，你们看看水平怎么样。”
　　“要我说，”顾六揉揉鼻子，不甚在意，“我是没怎么读过这些杂书，可这书写得我觉得真的好。作者水平很不错。”
　　陈诩心情似乎忽然变得更好：“怎么说？”
　　“你看啊，里面主角去了哪个国家，经历的那些人的对话，全部是用的外文写。这叫本色出演啊。而且用语十分规范，这作者显然精通好几国语言。”
　　李沐接力：“除了在对话上用的很规范，别的真心看不懂。这真的是玄幻？感觉旅游杂记哎。”
　　“还别说啊，我不懂德语。看到里面出现德语，真的有种翻词典将它弄懂的冲动。我觉得这书让学外语都变得有趣了。”顾六又说。
　　陈诩静默。顾六和李四也没去注意他，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真的交流了起来，翻到相同的情节开始大玩大家来找茬，各种吐槽兴头十足。
　　只是，两个闹得正欢的人都觉得天气转凉了，一丝丝冷意蔓延开来。
　　午饭陈二少只请了两个人吃烤鱼。两斤重的烤鱼，最普通的草鱼，成本不过十块钱。
　　还好有一瓶顶级珍藏版红酒。陈二少当年意气风发时用一百二十万竞拍到手的。顾六有点小激动，要知道他家虽然也有几个钱，却是远远比不过陈家，这样奢华的酒真心是第一次喝。于是就发了朋友圈。居然诗兴大起备注一句：我有一壶酒，可以慰风尘。谁来！
　　然后爱酒的钟允绌就开着豪车溜达着来蹭酒了。

　　步行街上，董裴宁的桃花才刚刚盛开。
　　她看着陌生的少年捧着香水百合小心翼翼凝望自己，少年脸颊红透了，声若蚊呐：
　　“学、学姐，我是高一三班的杨万恒。我、我注意你很久了……我能不能、能不能……”
　　董裴宁笑着说：“你可能不知道，我……”
　　“我知道！”少年鼓起勇气，“我知道你有男朋友了！听说你的男朋友有钱有势……可是，那和我喜欢你有什么关系！我、我、你们又没结婚，我……”
　　真是个可爱的少年啊！
　　董裴宁叹息一声，看着少年小鹿般纯净的眼睛，有些不忍心。她轻轻问：“你知道我男朋友是谁吗？”
　　少年还没说话，街角处，几个衣冠楚楚的青年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很是恭敬的对董裴宁弯腰行礼，然后围住了少年。
　　“请远离裴宁小姐。她不是你能高攀的人。下次再看见，你恐怕只能辍学了。”
　　董裴宁看着被包围住的少年，没有上去协调。她知道，她越在意……他就越在意……
　　于是后退几步，贴着店门站立。静静地，看着他人掐桃花。

　　顾六接了个电话，挂了就有点自得：“刚刚我又成功为大哥赶走一朵桃花。”
　　陈诩不懂。于是只是慢悠悠喝酒。
　　其他人也猛灌酒。鱼肉太少，难以裹腹。
　　钟允绌哂笑：“又有哪个不开眼的找董妹妹表白了吗？肯定是新生。腾云乃至整个帝都上层，谁不知道董裴宁是闵予俦心尖上的女人。”
　　“可不是。”顾六和李四奋力抢劫一块鱼胸肉，“一刚入学的高中生，隔壁城市转来的。”
　　陈诩喝酒动作慢了几分。似在认真听，又仿佛什么也漠不关心。
　　李四有感而发：“其实我想不通。董妹妹长得也就一清秀佳人，并不算漂亮啊！就老大那家世，那身份，那能力，怎么就看上这样的清粥小菜了，还非卿不娶。”
　　陈诩看了李沐一眼。那一眼居然有些凛冽杀气。
　　他侧头吩咐一旁女佣：“去，把我酒窖最上面一层的酒都搬来。”
　　“ChevalBlanc1947……”
　　“ChateauLafite1787…”
　　……
　　随着一瓶瓶世界顶级名酒被搬上桌子，钟允绌三人华丽丽的懵了。
　　陈诩直接把酒推到李沐面前：“来，老四，别客气。”
　　“二哥，二哥，”李沐感觉幸福来的太突然，有些飘飘然了，“这时候你就算要我跳下这湖水，我都没二话！”
　　然而一个小时后，陈诩从管家手里接过账单，微微笑着放在了李四面前。
　　李四每种酒就只尝了一口味道，还没有从迷醉中回过味儿来。他看着那一长串数字，有些发呆。
　　“二哥，这是？”
　　“酒钱。”陈诩拍拍他的肩，“我陈诩这里，从来没有免费的东西。”
　　钟允绌本来碰上了红酒瓶的手，慢慢的缩了回去。然后低头吃鱼，吃鱼。
　　顾六张了张嘴，最后选择沉默。低头吃鱼，吃鱼。
　　李四看着那两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兄弟，他真的好想说，两斤鱼，早就进了肚子，尼玛的，你们在那里不停用筷子戳鱼骨头是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