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夹竹桃》沙末

3、住院3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方怡来了。唐玉感觉似乎比昨天好了很多，话也多了很多。方怡进来没多久，唐昕就出门打电话去了。错过了早晨的会议，她觉得自己得赶紧问一下秦致远会议的情况。

　　“ 你这情况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 方怡有点担心地问，“ 周六的音乐节还能去吗？”
　　周六在剧院有个大学生夏季音乐节，方怡也会在上面唱歌。她本身就是学音乐表演的，所以经常参加这些活动。
　　“ 我也不知道，问问医生吧！” 唐玉也非常想去音乐节，因为出国读书的缘故她好久都没看过方怡表演现场了。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周家明又来到了唐玉的病房。他轻轻敲了敲门发现并没有人回应，门也被从里面锁上了。透过门上的玻璃周家明看到唐玉背对着门口微侧着身体矮矮地靠在床头，不过看样子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于是他用刷工作卡的方式通过了门禁系统。他是一个人来的，护士还在上一个病房给病人配药。推门而入，他拿过床尾的记录簿后就轻轻地走到床边坐在了椅子上。此时的病房里，只有ipad里传出的男女主角期期艾艾的对话声。
　　唐昕已经匆匆赶回了公司打算晚上下班后再过来。方怡出去吃午饭了，吃完后又钻进了附近的商场。几个晚上没有休息好的唐玉，今天终于感觉呼吸顺畅了很多。她看着ipad上无聊的电视剧，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口罩被她无意中拉掉了，跌在枕头边。
　　周家明看到唐玉抓在手里的ipad还在播放着电视剧，那是一部最新上映的古装剧，是年轻人喜欢的玛丽杰克苏情节。他悄悄伸过手去，拨下了ipad侧面的待机键。于是整个房间完全安静了下来。
　　周家明看了看记录簿后，拿出电子体温计。然而他什么都没做，而是思考着要不要叫醒唐玉。想了一会，他决定还是不要了。于是他轻轻拨开唐玉耳朵上的头发，将体温计对准了下去。
　　此时周家明再一次走神了。眼前的女孩子好像一副静谧的风景画，斗转星移，无论月亮升起还是落下，她的神采都不因此而失色。根根分明的睫毛让他想起了水边的垂柳，似动又似静。他无法将唐玉与任何一个跟他交往过的女孩归为一类。那些女孩有些沉静内敛，什么事都憋在心里，看不透心思也摸不准脾气；有些则像方怡一样大大方方，似乎从来都不会隐瞒什么，喜欢说什么就会说什么；张可心和其他人有些不同，她一直都保持着粉雕玉琢的工艺品似的端庄完美，光滑得好像连半点瑕疵都没有。然而这种完美也许是一道鸿沟，让人敬而远之。唐玉则是个从眼神到表情都会传达真实感情的女孩，一颦一笑都能卷起周围人相同的感受。周家明从内心里喜欢唐玉的这种简单而不做状。不需要过度用脑揣摩，他就能明白她的心思。周家明觉得唐玉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对他产生好感了。唐玉的直白又和方怡不同。如果说方怡的性格色彩是鲜艳分明的，那么唐玉的则是深深浅浅自然渐变的，看不出不同颜色的边缘在哪里，也许根本就没有边界。
　　“ 嘟～” 一声，体温计探测到了准确的温度。周家明立刻回过神来，收回了拿着体温计的手。“37.8”。他低头写下了这个数字。
　　写完一抬头，周家明就对上了一双带着些迷惑的眼睛。在刚才体温计响起的时候，可能因为太靠近耳朵，唐玉一下子就被惊醒了。她一睁眼就看到了这个坐在她旁边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两人对视了几秒，唐玉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医院，这个男人是她的主治医生。她眨了一下眼睛，吸了一口气，说：“ 你好，周医生。”
　　那几秒间，周家明也愣住了，刚才走神的思绪还在脑海里没散去，他有些紧张生怕唐玉看出些什么。直到唐玉先开口跟他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这才稍稍镇定了下来。周家明不自觉地笑了笑，“ 你已经在慢慢退烧了，感觉好一些了吗？”
　　唐玉稍微直了直上身，好像没那么难受了呢。“ 好多了。” 她暗想周家明的女人缘一定很好，本身就是大众情人的相貌，再加上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具有勾魂摄魄功能的笑容，肯定有大把大把的女人每天追着他讨好表白。这种人，不是我这个级别能够搞得定的，唐玉默默在心底衡量了一下，得出了这个结论。
　　“ 等下护士会过来送药，” 周家明继续问道，“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唐玉想了想，伸过埋着输液滞留针的左手，“ 中午洗手的时候没注意，好像进水了，有些疼。”
　　“ 我看看 ” 周家明接过唐玉的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揭开手背上的胶布。皮肤有些红肿。“ 确实是进水了。等下我帮你换只手重新输液。”
　　说话间，护士推着车子进来了。
　　“ 你来得正好，帮我准备一下，重新埋滞留针。” 周家明说着就停掉了输液机，戴上手套，拿起棉球，飞快地拔下了唐玉手背上的针。也就是拔的那一下有点疼而已。
　　重新埋针之前，周家明拉开抽屉拿出一只新口罩，“ 戴上吧！”
　　唐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口罩丢了。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接了过来。
　　在周家明给她重新在右手埋针的时候，唐玉总觉得他的手在自己手背上动来动去的，怎么看怎么暧昧。真的是住院好无聊想太多了，唐玉觉得自己像个青春期的小女孩一样动辄就发情。她暗自嘲讽着自己，将视线离开了右手和身旁的周家明。
　　埋完针重新开始输液后，周家明又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巡完了5楼的病房，周家明走向了电梯。门打开了，一个漂亮活泼的身影出现在了电梯里。那正是方怡。
　　“ hello！周医生！” 方怡眼睛一亮，“ 这么巧又见面了！”
　　“ 你好！” 周家明准备走进电梯。
　　“ 噢，对了！周医生。” 方怡正在走出电梯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想问你一件事！”
　　“ 什么事？” 周家明伸手按住了电梯开门键。
　　“ 唐玉周六之前可以出院吗？”
　　周家明想了想回答道：“ 不可以。今天都星期三了。她起码下周才能出院。”
　　方怡一听，有些失望。随后她想起了什么，又开口道：“ 那周六晚上她可以出来一会吗？就两三个小时，去剧院看我的演出，很快就能回来！”
　　周家明像看着小孩子一样笑了笑，“ 不可以。这是医院的规定。”
　　“ 那我陪着她一起还不行吗？” 方怡仍旧不肯放弃。
　　“ 不行！” 周家明换上了有些严肃的表情，“ 她出去的时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医院是要负很大责任的。”
　　方怡听了并没有气馁，她转了转眼珠，神秘地笑了笑，“ 那我先走了！周医生再见！”
　　周家明摇摇头笑了笑，按下了电梯关门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