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君恨谁》秦音萧瑟

9、为奴

　　痛！好痛！喉间传来的疼痛几乎使我不能呼吸。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我倏的睁开眼，一室的阴暗，空气中弥漫着微酸的腐臭。我缓缓坐起来，发现自己是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上的衣物已被人换过。我摸上脖子，伤口被人包扎过，但还是有些疼痛。我站起来观察四周，这是个密室，三面都是密不透风的墙，一面是牢固的铁门，铁门上方有个小窗户，光线是从那里透进来的。看着室内摆放的类似十字架的木架子，我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牢吧。推了推那扇铁门，纹丝不动。于是我又坐回地上，整理纷乱的思绪。我记得我要自杀的，为什么会忽然失去知觉呢？脖子上的伤口并不足以致命，或许是尹残照觉得这样让我死太便宜我了，所以救了我？

　　正当我在揣测之际，铁门被打开，进来的是一个壮硕的男人，一脸的落腮胡，让人看不出他的年纪。他说了句“吃饭。”然后把一碗类似稀饭的东西放在地上就出去了。我盯着那碗稀的快看不到米粒的食物皱起了眉，那家伙是想饿死我吗？虽然我很想有骨气的把稀饭泼在尹残照那混蛋的脸上，但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我不想死在这，更不想饿死在这，我得吃饭。不管以后迎接我的将会是什么，至少我要让自己吃饱了，这样我才有力气反抗。端起那碗稀饭，我捏住鼻子喝了下去。嗯！不难吃，稀是稀了点，但有淡淡清香，像是鸡汤。我舔了舔嘴边的汤汁，有些意犹未尽，顺便把碗也舔了干净。当尹残照打开铁门时，看到的就是我这副饥渴的模样。他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惊鄂，随即便恢复过来，阴郁的看着我说：“你很饿。”这句话几乎是肯定的语气。我差点被口水呛到，马上用袖子擦干净嘴，退到最角落防备的看着他。他不会又想到什么新花样来折磨我吧？

　　“原以为你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没想到如此顽强，看来我是低估你了。”他看着我，眼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很好！接下来的游戏一定会很好玩。”“你休想！我不会让你折磨我的。”我脑中闪现许多自杀的方式，不禁有些悲哀，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要以死来解决问题？他看出了我的意图，冷笑道：“想不想不是由你决定。”他忽然上前捏住我的下巴，逼我与他对视。“从今以后，你的命是我的。”他笑了，脸部的线条变的柔和，让他整个人生动了不少，但之后的话却让我不由的打起冷颤。“明天开始，你就是尹府的下人。还有我劝你尽早打消寻死的念头，因为不管你死多少次我都会把你救活。”说完他就离开了，留下一脸惊慌失措的我。我终于明白纵使我再心狠还是敌不过他报复的决心。

　　第二天，我被安排住进一间狭小的仆人房，还要跟三个女孩挤一张床。我们的上司是一个五
　　十几岁的嬷嬷，姓陈，负责尹府上下的起居生活。而我的工作，说起来很杂。按陈嬷嬷的话说，在尹府，上至相爷下至生火丫鬟都有权利奴役我。哪怕是这里的猫猫狗狗，甚至是一只苍蝇的地位都比我高。所以那些最脏最累最没有人要做的活就是我的工作。对于这一点我早已认命，尹残照怎么可能会好心放过我，他不派人刁难我已是万幸了。我收起了之前的自怜自哀，因为我知道在这里没有人能帮我，我只能靠自己。他越是想看我痛苦，我就越要活的快乐。不管多脏的活我都微笑着做完，不管多难听的责骂我都欣然接受，我笑着面对所有人。很多人觉得我怪，但我不在乎，我只在乎那个男人的态度。而他仿佛已忘了我这个人的存在，再也没来找过我。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渐渐适应了这种早起晚睡的生活。想起在现代，每每要到日上三竿才肯起床，不得不感叹，仇恨可以磨练一个人的意志。我恨尹残照，恨他的盲目，恨他被仇恨蒙蔽的自私，更恨他报复手段的残忍。不管他有过多么凄惨的遭遇，他都没有资格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令人意外的是他有很多侍妾，分别安置在尹府后院，却迟迟没有娶正室。以至于侍妾们常常勾心斗角，争宠夺势，只为了有朝一日能登上丞相夫人的宝座。我无心听这些八卦，但同室那几个女孩经常讨论哪个夫人和哪个夫人勾心，哪个夫人又跟哪个夫人斗角。耳濡目染之下也对这些侍妾的情况有了些了解。目前最得宠的是宜夫人，她来尹府的时间虽不长却极为受到尹残照的宠爱，皇帝有什么赏赐给尹残照的，他都会让宜夫人先选。接下来就是兰夫人和玉夫人，兰夫人性格温顺，为人比较低调。玉夫人则刚好相反，嚣张跋扈，经常仗势欺人。可惜这些夫人一直都没能给尹残照生个一男半女。

　　当我渐渐淡忘那些不愉快的经历时，恶魔的触角又再次伸向我。那天晚上陈嬷嬷来找我，叫我去伺候尹残照，她的语气有丝幸灾乐祸。我心中一紧，明白该来的总是会来。陈嬷嬷把我带到尹残照的房门口后就离开了。我望了眼四周，没有人影，深吸口气，硬着头皮敲了下门。门里传来男人醇厚的声音：“进来。”我闭上眼，一鼓作气推开门，入鼻的是满室的馨香。而恶魔正坐在床边，双手撑在两侧，好整以暇的看着我。“你找我什么事？”我走上前开门见山道。他不置可否，说：“这就是你对待主人的态度？嗯？”该死，我竟然忘了我现在是这里的丫鬟。我忙福身学着别的丫鬟向他行礼道：“奴婢给相爷请安。不知相爷找奴婢何事？”他没说话，而我一直保持那个姿势，当我快站不住时，他终于看口了。“去端水过来给我洗脚。”他俯身看着我，眸中有着不怀好意。“是。”我顺从的点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