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同人——who say,you know》天宫惊蛰

32、回歸綫 淩翾

　　他們離開的那日陽光清潔。

　　昨晚的歡宴剩下大片大片的狼藉不需要人來打理。那些精致的高腳玻璃杯和東倒西歪的香檳與葡萄酒瓶，挂滿廳堂的彩色絲帶把整個房間打扮得像個禮物盒。彩繪玻璃折射出七色的光澤。

　　對戰爭的生還者們而言，一切不過是忘川之外的記憶。

　　是訣別。也是重生。

　　提著大大小小的行李離開的驅魔師和勘探隊員們有說有笑，然後看見一個少年仍然站在門口便上前打招呼。

　　[亞連君，怎麽還不走呢？]

　　白色發的少年擡起頭，微笑漾滿清麗的容顔。

　　[我在等人呢。]

　　[是嗎。那亞連君要多保重啊。]

　　[嗯。]

　　他望著人們的背影一點一點消失在他的視線盡頭，然後輕輕嘆氣。

　　只是不知道該去哪裏罷了。

　　他把視線移向頭頂湛藍的天空微微眯起眼睛，白雲像天使的羽翼在飄動。

　　[亞連君。]

　　女孩的聲音清澈。李娜莉和科姆伊走到他的跟前，確切地說，是科姆伊X號裏頭的科姆伊。

　　[李娜莉。]亞連驚訝地擡起頭。[你要坐那樣的東西回家麽？]

　　[怎麽會。很丟人的。]

　　女孩溫柔微笑，無視了身後科姆伊X號中科姆伊哭天搶地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大喊著“李娜莉你嫌棄哥哥了嗎嗷嗷嗷嗷嗷~~~”

　　[亞連君在等人麽？]

　　[嗯……]

　　有些猶疑地應著。李娜莉似乎察覺到亞連的窘迫，壓低聲音柔柔地說。

　　[到一直以來心裏所想的地方去吧。]

　　[啊？]

　　亞連有些莫名地擡起頭，李娜莉又綻放那美麗的微笑。

　　[亞連君多保重，以後要到我家鄉去玩哦！]

　　[李娜莉和科姆伊先生也要一路小心啊。]

　　亞連朝他們揮手的時候想著，不知不覺，李娜莉的頭髮已經長長了呢。能夠平安無事地回家，對那兩兄妹來説也是一種幸福吧。

　　那是屬於他們的回歸綫。那麽，我呢？

　　一直以來心裏所想的地方……

　　[亞連！]突然聽到的熟悉聲音打斷他的思緒。回過頭，只見一只橘色毛大兔子向他撲來然後撲到未遂反被六幻抵住背。

　　[那……那個……亞……亞連在這裡干嘛？]

　　望著拉比可憐兮兮地強裝笑顔以及身後殺氣凜凜的神田，亞連輕輕笑了笑。

　　[我正想著我該去哪裏呢。拉比和神田一起走嗎？]

　　害怕亞連誤會和神田不滿的拉比趕緊解釋。

　　[不是啦……優回日本，我和熊貓順路去看看……]

　　[這樣啊……]

　　他們也有回去的地方呢。

　　[亞連。]拉比神秘地說著。[優有話想對你說哦。]

　　[什麽？]亞連好奇地望著拉比身後一言不發的神田，他們的目光對上一瞬后神田的目光慌忙移開。

　　[我……]聲音小得像蚊子。

　　[啊？]

　　[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

　　大概沒想過平時兇悍的他會說這樣的話，亞連瞪著神田愣在原地。神田更加彆扭地撇過漲紅了的臉。

　　[不去就算了吧。]

　　[對不起，我……]

　　[我以後要是見到豆芽菜就會想到你的。]

　　亞連又好氣又好笑地望著神田，心裏卻有一點甜蜜與酸澀交織的滋味。

　　[我以後要是見到蕎麥面的話也會想起神田的。]

　　亞連望著兩個人的背影消失在陽光深處。連道別的時候也是那麽彆扭的一個傢伙。

　　豆芽菜麽。他想起那時他們第一次相見，他手裏的六幻咄咄逼人的光線；他們第一次執行任務，他口裏說著討厭討厭卻挺身保護著他；還有那個書人的弟子橘色的大兔子，一直一直都是那麽明亮的笑顔。

　　記憶溫暖。而那一切，卻無法用雙手緊緊握在身邊。

　　對不起，神田。終有一天你會了解，我的回歸綫並不在你的身邊。卻也是你，讓我明白什麽是我最重要的事物。

　　人漸漸散去了，教團恢宏的城堡像是蟬蛻留下的空殼灌滿陽光。過去的一切永遠不會回來，而他將要涉足的世界是多麽陌生。沒有惡魔，沒有戰爭，沒有毀滅與拯救。

　　少年輕輕咬著下唇，額頭上細細密密的汗珠折射著七彩的光。

　　[在幹什麽呢？]

　　突然想起的聲音。少年回頭朝問話的人做出第無數次回話，微笑綻放在紅撲撲的臉上。

　　[我在等人呢。]

　　[人都走光了哦，笨徒弟。]

　　少年只是愣著凝視著眼前蓄著紅色微曲的長髮的高大男子，金色的團服像初見時一般耀眼。

　　[師匠你終于出來了啊。]

　　[啊啊。]克勞斯搔了搔頭。[走之前在教團裏閑逛了一圈。]

　　[不是吧是昨天晚上喝多了所以今早睡過頭吧。]

　　[囉嗦。]

　　迪姆更比撲楞翅膀飛了起來，他拎起皮箱徑直往前走。亞連趕緊小跑著跟上前。

　　[師匠，我……]

　　[以後再也不用你這個小鬼替我還債了。]克勞斯輕描淡寫地說著，又想也許自己的道別不夠正式於是便補充上一句。[後會有期，亞連。]

　　[師匠！]孩子似乎有些生氣地大聲喚著他，並沒有如他所預料地歡天喜地地與那堆債務分道揚鑣。

　　[又怎麽了啊？]

　　[開什麽玩笑啊Noah不在了我也離開你的話那些賬單怎麽辦啊？]

　　[要你管。]

　　[要是你喝醉酒倒在街頭也沒有人把你拖回旅館了。]

　　[要你管。]

　　[要是我不在了家裏的洗衣做飯打掃和理財都怎麽辦？]

　　[要你管。]

　　[而且你這麽惡劣的人玩玩可以不會有女人願意嫁給你可以忍受你吧。

　　[你想我敲暈你嗎？]克勞斯額頭上一點一點長滿青筋並隨時準備好錘子。

　　[笨師匠！我是因爲喜歡你才想要和你在一起的啊！]

　　[笨徒弟！我還不是因爲喜歡你才讓你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去嗎？]

　　他們互相瞪著彼此歇斯底里憤怒的樣子愣了一秒鐘然後相視而笑。這算是怎樣的表白呢。他看見喜悅的淚水幾乎從那孩子清澈美麗的瞳裏溢了出來。他興奮地撲上前環住他的頸，他伸手輕撫那雪白柔軟的發，酒紅色的眸隱去不可一世的淩厲光澤盛滿了縱容。

　　[輸給你了，小鬼。]

　　他們保持著這樣單調的擁抱姿勢，迪姆的翅膀不疲倦地撲楞撲楞。

　　出發的時候他一如既往為他提起那個黑色皮箱卻被他制止。大手握著小手，他感覺師匠的掌紋粗糙而溫暖。亞連的臉上泛起好看的紅暈，克勞斯的聲音低沉而溫柔。

　　[這個我來拿吧。]

　　來不及由亞連做出任何驚訝或高興或感動地反應，又立即補充下一句。

　　[那邊還有幾個，你去把它們拿上。]

　　[是……]無奈地應上一句。亞連對克勞斯一開始就沒有報什麽浪漫幻想。

　　依然是那樣的場景，白色發矮個子的孩子提著沉沉的行李跟在悠閒的紅發男子身後，時光沿著回歸世界的小路倒流時容顔溫暖安詳。

　　師匠你知道嗎。我一直尋找的回歸綫，原來就在你的身邊。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