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凝》寒水未凝

8、第八章

　　我转过头去，假装看江水，躲过他的视线，几百年了都是这样，我只他的心意，却无法释怀。
　　“谢谢你了，看来我不用跑一趟临安龙宫了。”我岔开话题。
　　“你我之间还说这个干嘛，你在人间诸多辛苦，能为你做些什么都是应该的。”敖霖温和的笑着说，只是他的笑容一直都那么刺眼，令人不敢直视。
　　又欠了他一个人情，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既然不用去临安龙宫了，我还是回去交代一下后续的事情吧。敖霖这厮竟然也要跟着我回去，去就去吧，反正我待会也有一点事情得求着他，假装说他是这个山上的道士吧。
　　我之后，发现两位师傅跟着船夫走了，陆墨麟告诉我他是回去找他父亲，顺便看看轩辕宫烧的怎么样了，能不能带回一点什么。
　　我这才发现一个问题，陆墨霜也不见了，还是她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陆墨麟强忍着悲痛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告诉我，陆墨霜被人掳走了，生死不明。
　　我突然好同情陆墨麟，父亲和妹妹都生死不明。
　　璟画和戚珂都缓和了不少，只是沁云感觉不太好，望着我们来的水路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我坐在她的旁边，与她看着同一个方向，不知该想些什么，这种情况，前世的缘分已经见了，我怕她父皇会借这件事让她回宫，我该怎么办，他们又该怎么办？
　　“璿思。”沁云转头对我说，声音带着微弱的抖动。
　　“嗯？”
　　“你说，万一，万一叔叔不在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撑起轩辕宫？”
　　我被她这么一问还真的给吓到了，反应了一会说：“我们几个小孩子真的可以吗？”
　　“我想，也应该。”沁云没有考虑到我提的实际问题，但她的想法很坚决。
　　沁云继续说：“我知道你会反对我，但是整件事情因我而起，也应该由我把他解决，不然对不起大家。”
　　沁云自己一个人若有若无的说着，我也大概听着，从我的角度来看，我当然希望她能留在宫外，但这句话不能从我口中说出来，而且皇上那边肯定也不会同意的。
　　在陆长明回来这些都是臆测，我胡乱编了一个借口，跟敖霖去了山的那边。
　　“敖霖，我想求你一件事。”
　　“怎么了？”
　　“现在，你带我去一趟不周山，我想见天放哥哥。”
　　敖霖听到后神色凝重，不做言语。
　　我只能继续说：“我知道那是龙族禁地，但是你带去过去就好，我能自己进去，不会太麻烦你的，也不会让你惹上麻烦。”
　　“你说什么呢？”敖霖突然笑了，“你的事我从不推脱，我只是担心你现在肉身只是凡胎，经不起这么折腾。”
　　听了敖霖这么说，我松了一口气，我欠他的太多了，按辈分算，我长他两辈，年龄算，我亦长他几百年。
　　趁着两位师傅还没有回来，敖霖化作龙形，我骑在他的背上，从水下去不周山，水自觉的给我开道，呼吸上没有多大的困难，但是颠簸真的让我很难受，感觉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敖霖几次让我休息一下我都拒绝了，我现在的问题只能找天放哥哥了，耽误一刻都不行。
　　等到了不周山脚下，我看着高耸的不周山，幻想着父亲当年肩负着六界希望将他撞倒的情形，又想到天放哥哥在唾骂中被压入黑暗，我对于这次重回不周山有些害怕，不同于小时候偷偷来这里玩的感受。
　　敖霖似乎知道了我的犹豫，变回人形陪我待在不周山脚下，机关的旁边。
　　“怎么了？不进去？”他轻声问我。
　　我看了他一眼说：“你别进去了，毕竟是龙族禁地。”
　　他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我伸出手去触碰冰冷的岩石，找曾经熟悉的机关开关。曾经还算光滑的石面上以不满了青苔，无声的诉说着荒凉的意味，四百年？还是五百年？我没有过来了？四百年还是五百年，始终没有人来看他。
　　我伸着胳膊费力将机关拧动，沉重的石门渐渐打开，一股发霉的酸味夹杂着鱼腥味扑面而来，我好像哭，却强行忍着泪水。
　　顺着昏暗小道一点点向前挪，不是有水滴打在我身上，脚下的石头因年久愈发的松动了，熟悉的流水声越来越清晰，前面在转一个弯就到了，那个弯我却迟迟不敢踱步。
　　“怎么？来了也不想见我？”天放哥哥的声音夹淡淡的笑声从远处传来，隔了铁和石头没有那么的透亮，有点沉郁却赋有安全感，那声音一下子冲击到心底，只是这次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的留下来。
　　我抬起头，眼前是巨大的石块，黑压压的一片，让人喘不过来气。重回这里，而我早已不是当年那少年不知愁的冰凝，每一处每一寸压抑的篇幅，都使我愈发的无地自容。今日在长街上看的皮影戏，那皮影人的话在耳边不断想起，天放，是一条恶龙。
　　不！他不是的……
　　天放哥哥，我到底是多么的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