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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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素回寝室的时候，楚朝薇正坐在她的床铺上。她头戴耳机，目不转睛地盯着笔记本电脑。
室内没有开灯，但窗帘全部拉开了。楚朝薇侧着脸，面部的线条比一般的姑娘冷硬一些。
陈桐桐在宿舍楼边的便利店买零食，寝室里仅有两个人的情况下，扬素不想跟楚朝薇说话。但她刚开门，楚朝薇就推了一下鼠标，摘掉耳机，利落地甩甩头发，然后转脸看着她。
楚朝薇从外面回来，风衣就挂在床栏上，上身只裹了一件中性风的灰色针织毛衣。在扬素看来，楚朝薇镜片下的眼睛很阴沉。
“你没去上课，桐桐帮你答到了。”虽然不情愿开口，但扬素的表情很自然。
“嗯，谢谢。”楚朝薇扫了一眼扬素手上的传单，“你刚刚去辩论社了？”
扬素下意识把那张彩页传单往身后藏了藏，但又发现楚朝薇早就看到了，面色有点尴尬。
楚朝薇是不是知道辩论社有她以前的同学？
学姐告诫的话犹言在耳，扬素不自觉地想回避楚朝薇的目光。
——楚朝薇小心眼记仇，后台还硬，而且是同性恋。
楚朝薇把她闪烁的神色看得清清楚楚。她对扬素怎么想并不感兴趣——也许天生气场不合？只要相安无事就好。
“有个学姐邀请我去参观。”扬素掩饰性地笑了一下。
楚朝薇重新看着电脑，对此并不发表意见。荧光屏的下角显示的时间是十一点五十分，楚朝薇将注意力放回自己浏览的网页上，用陈述的口吻说：
“还没吃午饭吧。你要等桐桐一起去食堂么？”
楚朝薇开始打字，在键盘上敲出明显的响声。她知道这会减轻扬素的紧张，多年的社交生活已经让楚朝薇习惯了安抚他人。
“我刚刚买了炸鸡，你要是饿的话可以先吃一点。”楚朝薇说。
扬素似乎也松了口气，“桐桐喜欢吃炸鸡，给她留着吧。”她偷偷瞟着楚朝薇，目光在她的电脑上逡巡，“你吃过了么，一起去食堂？”
“不了，我有点忙。”
扬素于是状似不经意地问：“在忙什么，班级工作？我可以帮你分担一点。”
“不是，自己的事。”
楚朝薇从不多纠缠于一件事，她不想说的时候谁也没法跟她聊起来，这也让她给人口风很严的印象。
扬素别过脸撇了撇嘴。
你可以和这个人谈天说地，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放在面上的一些事情她会很自如地展现给你，但你很难真正了解她。扬素不知道陈桐桐怎么想，反正她觉得这个室友很恐怖。
楚朝薇敲击键盘的速度非常快，扬素甚至无法想象有人在这样的状态下还能分出精力对话。
“朝哥朝哥，我回来了——”
看见陈桐桐推门进来，扬素彻底松了口气。
“唉？什么味道……好香啊！”
小姑娘立刻找到了书桌上打包的炸鸡，眼睛闪闪发亮，“朝哥，我可以吃一块么？”
“那就是给你们带的。”
“耶！朝哥果然最爱我啦～”陈桐桐迅速脱掉厚重的冬装，扑向心爱的炸鸡。小姑娘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扬素，眉眼弯弯，“素素，一起来吃啊！”
“啊……对了！”陈桐桐拆了一半包装，忽然想起了刚才听说的一件事，“我听说研究生院的宿舍楼发生了偷盗事件，小偷是一个挺出名的学姐，但是还没有证据。”
楚朝薇正在绿晋江的网页上输入自己的笔名，但听了陈桐桐所说，还是接口道：“都没有确凿证据，怎么知道谁是小偷？”
陈桐桐叼着鸡块，眨眨眼睛，咽下嘴里的肉。
“唔……反正大家都那么说啊。”小姑娘低头吮了吮手指，“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坏人，还有什么好辩驳的呢？”
“你说的是历史系的蓝佳立？”扬素问。
陈桐桐弯着圆眼，口里含糊地应答：“嗯。素素都知道嘛。”
这里不认识那个学姐的估计就只有楚朝薇了。
不过她对这件事也没多大的好奇，只是单纯陪室友聊聊。
“历史系好像跟我们在同一个校区……”楚朝薇继续在键盘上敲着字符，轻松地问着：“不过，她为什么会出名？”
楚朝薇的问题让扬素当即盯住了她的脸，而陈桐桐一边认真地对付着炸鸡，一边答道：“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哦，不过有两个关键点，一是炫富，二是出柜。”
“还有一条，”扬素补充道，“她长得也很漂亮，当时历史系不知道多少宅男都心碎了。她性格好像比较奇怪，据说是很不好相处的类型。”
“是富家的任性小公主？”楚朝薇低头看着两个室友，顺便换了个坐姿。
陈桐桐放下咬了一半的鸡肉，“唉，朝哥真的不知道她么？我还以为上流社会的人都是互相认识的。”
扬素整张脸当即僵了，她小心地瞅着楚朝薇带笑的神情，生怕她表现出一点不悦。
楚朝薇单手撑住下巴，看上去确实不太在意的样子，“你别骗我，电视剧里可不是这么演的。”
“但是小说里是这样写的啊……”陈桐桐不假思索地跟上一句。
楚朝薇微微一笑，换了一只手撑脸，“你都说了是小说写的，所以现实生活才不是呢。不开你玩笑了，我先说清楚，不要给我贴标签，我常年住校，一心只读圣贤书。声明：我既没穿过晚礼服，也没喝过红酒。”
连自己的家事都一点不能插手，还谈什么“上流社会”？那种跟正剧设定一样乱七八糟的家庭关系，被人提起的时候还挺让人烦躁的。
楚朝薇还是保持笑容，并望着陈桐桐天真的脸。
“朝哥好认真啊。”
“不要转移话题，我们刚才还在说那个学姐。”楚朝薇晃晃鼠标，以防电脑进入屏保，她扫了一眼，刚好看见企鹅的消息提醒闪烁起来。
是Abu的头像。楚朝薇点开窗口，而扬素接下了话茬。
“我觉得我可能知道的清楚一点。那位学姐家里是蛮有钱的，好像几年前在股市里大赚了一笔，后来改投资房产，然后在星城站稳了脚跟。”
陈桐桐眨眨大眼，“素素知道的好多！”
“别那么看着我，我也是……听别的学姐说的。呃，继续刚才的话题，那位学姐以前也是在农村长大的，像是被老家留守的外婆养大的那一类。”
“啊呀，还真是小说里的那种设定哎！成长在贫寒中的女主什么的。哎？朝哥！朝哥你怎么走神啦？”
“嗯？”
楚朝薇推推眼镜，她重新将目光挪回室友们那里，并下意识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你在干什么啊？神神秘秘的……”陈桐桐抿抿泛油的嘴唇，两眼充满了探索欲。
小姑娘顿了顿，“不会是谈男朋友了吧！”
“别一惊一乍的。”扬素被陈桐桐的这句话震得一惊，有点哭笑不得。她扯过面巾纸，给沾了不少油的小姑娘擦脸。
她这时只看着陈桐桐，反而没有注意到楚朝薇突然变得很难看的脸色。
“我可能肠胃不太舒服。”
楚朝薇说着，重新打开电脑的翻盖，直接关闭电源。她披上手边的外套，从床铺轻捷地跳到地上，然后很快穿好鞋子。她几下收拾好自己外出的背包，在走出寝室的时候向室友嘱咐：
“帮我请个假吧，就说我下午去医院看病了，是顽疾。”
整个过程快得让扬素和陈桐桐都一愣一愣的。
楚朝薇疾步穿过学校的小花园，她的速度很快，风衣的后摆被拉扯出舒展的形状。远离人群让她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但漂亮的黑眸里依旧淬着霜。
通过这里可以很快到达后山，楚朝薇知道那里有条离校的捷径。从山脚的一条小道可以很快走到星城体育馆，她现在正准备赶去那里。
还好作者号已经注册好了，发生这么影响心情的事情还真是猝不及防……不过。
楚朝薇的思绪甚至还没通过那里，就突然被眼前出现的人影打乱了所有节奏。
一身黑色长风衣的楚朝薇转过灌木繁茂的拐角，而姜璐站在前路的方向，手持外表专业的单反相机，短发女人脸上的笑容轻松愉悦，正好按下快门。
“你看上去不太开心？”
楚朝薇微微喘了一下，“不是很喜欢拍照。”
山风很清爽，虽然还是冷得透骨，却给人沁凉的清新感。
姜璐穿着之前那件红色外套，面色很好，而且唇色明艳。她摊了摊手，偏着头露出笑容，“我也不是很喜欢拍人。”
顺着姜璐剔透的食指，楚朝薇看到了飞鸟远去的影子。那些黑点也马上消失了，只剩下颜色辽远的冬日天空。
“你把我的模特儿都吓走了。”
姜璐低头摆弄起自己的相机，翻到了刚刚拍到的那张照片，她很快戏谑地眯起眼睛。
“你现在很着急么？”姜璐问。
楚朝薇从刚才的疾走中骤然停下，现在倒没有继续走的意思，相反，当她注视着姜璐的眼睛，忽然感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平静。
“还好。”
就像很多事情，放弃了抗争之后，就会感到难以名状的平静。从她第一次逃避自己的家庭开始，楚朝薇就已经隐隐有了这种感觉。
姜璐的声音很动听，让楚朝薇能联想到穿过森林的小鹿，“刚刚的照片可能会让你质疑自己的颜值……有兴趣看看么？”
“没有。”
算了吧，心情不好就该散心，那些事谁爱管谁管。
“你不担心丑照外传？”
楚朝薇看着姜璐，觉得她才像个少女。从那张好看的脸，再到现在有点可笑的问题。
“你想怎么样？”她将双手放进口袋，挑了挑眉毛。
“再重新拍一张好看的吧。”
难言的安宁袭上心头，楚朝薇沉默地微笑一阵，再次开口：“你猜我们在24小时内还能相遇几次？”
姜璐举起相机，将镜头对准楚朝薇，但迟迟没有按下快门。她观察着画面里高挑亮眼的楚朝薇，将她摆在最棒的角度上。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姜璐说。
楚朝薇望着姜璐相机后露出的小半张脸，依言柔声重复道：
“你猜我们在24小时内还能相遇几次？”
“随着你的‘现在’，这个‘24小时’是否固定？”
“这个设想其实好极了，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的‘24小时’用来重逢。”
“所以你怎么界定它？”
“我之前说过，那是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的24小时。”
“可是你怎么知道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楚朝薇一只手上推眼镜，“你不会想说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吧？”
“怎么，你不相信前世？”
“我又没有关于死亡的记忆，怎么会知道呢？话说回来，你一直端着相机不会累么？”
“还好。”
“不会是我的脸让你摁不下快门吧？”
“没有。”姜璐摇摇头，又露出少女的明亮笑容，“你刚才的表情太温柔了，我录像啦。”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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